寒初蓝眨眨眼,她有说过要请元缺吃饭吗?她好像没有印象了呢。她怎么可能说要请元缺吃饭?她对元缺是完全没有好感的。
睨着她一脸不相信的样子,元缺讽刺地笑着:“寒初蓝,你以为我是故意这样说你的吧?我救了你的那天,你要去找夜千泽之前,你说‘我走了,谢谢你的救命之恩,改天有空了请你吃饭’。”
寒初蓝再眨眼,回忆着自己被元缺所救那天发生的事情,然后惊觉自己临走前还真的随口说了那么一句话,顿时她的不悦就消失不见,冲着元缺淡淡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地磋了磋手,说道:“国舅大人,我现在记起来了,我是说过要请你吃饭,不过前提是我有空。”
国舅大人?
元缺微闪一下眸子,她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吗?
想到她身边有个夜千泽,夜千泽是夜君昊,就必定知道他的身份,哪怕夜千泽不告诉她,杨庭轩也会告诉她的。看她似一本正经又不好意思的样子,眼里没有半点惶恐不安,更无半点讨好恭敬,知道他一直对她隐瞒的身份,对她来说,形同虚设,没用。
也好,他还真怕她知道了他的身份,就像其他人那样,对他毕恭毕敬的。他挺喜欢看到她厚颜无耻的样子。
“你现在没空吗?”元缺淡淡地问了一句,随意地往楼上走去,寒初蓝站在原地看着他上楼,他走了几步,又扭头说道:“还站在那里干什么?请我吃饭呀。”
寒初蓝扭身就朝后门走去,她总觉得元缺要她实现承诺请他吃饭,有点怪怪的,可是哪里怪,她又找不出原因,反正这个男人她捉摸不透,最好保持距离。
“就知道你说话不算话的了,女人呀,往往是嘴上一套,实际一套,口是心非。”元缺站在楼梯上,似叹非叹地说道。
“我是现在没空。”寒初蓝顿了顿脚步,抬眸淡冷地应着,“改天有空了,我一定请你吃饭。”
“你的菜都卖完了,钱也收了,你现在有空得不能再有空了,何必找个借口。”元缺就没打算放过她,怎么着也要赖她一顿饭吃,最重要的是,他想找个机会检查检查她的伤口恢复得如何了。
只是……盯着她的左肩,现在怕是不好检查吧,他要是敢剥她的衣服,她会剁了他的!
“你真想要我请你吃饭?我身上的钱可不多,这里是金玉堂酒楼,吃一顿饭,都要花掉至少数两银。还有,我家千泽在后门等着我,就算你现在要我请你吃饭,我也要先找我家千泽,叫上他一起。”金玉堂酒楼虽然是高档酒楼,出入的都是有钱人,但人也很多,属于公众场合,她一个他人之妻与外男同桌吃饭,传出去不好听。
所以呀,她得让她家千泽在场。
寒初蓝根本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她真正在乎的是夜千泽的看法,不想让夜千泽误会她。
元缺笑:“钱不够的话,先欠着,反正你每天都会给酒楼送菜来。”
寒初蓝忽然有一种骑虎难下的感觉,请了元缺吃饭,实现了她的承诺,但有可能她要白送一个月的青菜给金玉堂酒楼,甚至是几个月。元缺和她本来就不对盘,她曾经还揍过元缺一顿,元缺逮着她逼她请吃饭,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个男人会点一桌子的菜,山珍海味,狠狠地刷她一大笔,让她从原本有余钱的小富农,瞬间变成欠债累累的小贫农。
“初蓝。”
杨庭轩总算赶到了。
跟着他进来的还有木子。
看到杨庭轩,寒初蓝就像看到了救星似的,快步迎上前去,人还没有走到,脸上就先扯出了甜甜的笑,让杨庭轩的心没来由地一悸,脑里闪过一个甜蜜的念头:她是为他而笑。
“庭轩,借一步说说话。”寒初蓝走到杨庭轩的面前,伸手就扯着杨庭轩的衣袖,把他扯到一边去,不让木子跟着,她这个动作是非常大胆,非常不合礼教的,可她没有注意到,注意到的人又不敢说话,只有元缺眼神微微地阴沉了一下,随即恢复正常。
“初蓝,怎么了?是不是你送来的菜不合格?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也帮不到你,你知道的,我有我的原则……”杨庭轩以为寒初蓝看到自己就笑迎过来,又扯着他走到一边去,是因为她送来的菜不合格,想让他私下放她的菜通过。
心里隐隐有点失落,她的笑原来不是来自真心的。
“不是,我的菜都合格了,我也拿到了菜钱。你先听我说,那个什么国舅要我请他吃饭,好吧,是我欠他一顿饭,可我现在没那么多钱请他吃饭,他又老是拿话刺我,我有点骑虎难下,你来了正好,你是这里的少东家,你吃饭应该不会付钱吧,要不,你请那个看似真的很饿的家伙吃饭,免得他老是缠着我。庭轩,看在咱们合作关系的份上,这个忙你一定要帮我,改天有空了,我再请你吃饭。”欠了元缺一顿饭,被人家追着要她实现承诺的寒初蓝,竟然又欠下了杨庭轩的一顿饭。
杨庭轩拿眼瞟向元缺,元缺朝他点头笑笑。杨庭轩拉着寒初蓝就朝元缺走来,元缺还是笑着,不过黑眸总是有意无意地刺着杨庭轩拉着寒初蓝的大手上,酒楼里其他食客看到金玉堂酒楼的少东家,拉着一个女子的手,都错愕地停止了吃饭,很八卦地盯着寒初蓝看。
寒初蓝被杨庭轩拉住了手,反应倒是很快,马上就想甩掉杨庭轩的大手,可惜杨庭轩握得紧,她甩不掉,转眼间便被杨庭轩拉到了元缺的面前,杨庭轩笑着对元缺说道:“元国舅,楼上请。”
元缺笑,“杨公子这是要请我吃饭吗?”
“元国舅是我杨家的贵客,请你吃饭是应该的,楼上请。”杨庭轩握紧右手掌里正在费力想挣脱的小手,掌心下的手柔软而小,就是小手掌里全是结实的茧,那是长期劳作生成的,心下有点隐隐痛。
他知道,他这样做不妥,可在无意识地握住她的手时,他就决定放肆一次。
瞟着寒初蓝,她刚才对杨庭轩说的话,他都听见了。元缺淡淡又欠扁地说道:“寒初蓝,你今天有空不请我吃饭,改天再请的话,可要算上利息的哦,到明天再请,你便要请我吃一天,也就是我一天三餐你都要负责,后天再请的话,你便要请我吃两天,记住,是两天,也就是说两天六餐,你都要对我负责,大后天……”
“我请!”
寒初蓝咬牙切齿地挤出话来。
元缺笑得腹黑,“寒初蓝,你今天没空,还是改天再请吧,我不介意的。”
“我有空,我现在非常的有空!”
寒初蓝的话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元缺再瞟向杨庭轩,然后朝杨庭轩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道,杨公子,请。”寒初蓝想请杨庭轩吃饭,没机会了。
腹黑的元缺学着寒初蓝那般厚颜无耻,不着痕迹地就让寒初蓝避免了又欠一个外男一顿饭。
“蓝儿。”
夜千泽在后门久等不见妻子出来,便走了进来,看到杨庭轩和元缺都在,他没有半点的意外,不过瞧到杨庭轩握着他家蓝儿的手,凤眸迅速地掠过了一抹寒气。
夜千泽的出现让杨庭轩不能再握着寒初蓝的手了,寒初蓝总算有机会甩掉杨庭轩的手,她有点儿不悦地退站到夜千泽的身边。
“蓝儿。”夜千泽看似随意地拉起寒初蓝,偏偏拉起的是杨庭轩握过的那只手,他一边客气地和杨庭轩打招呼,那股愤怒及酸意并没有流露出来,一边不着痕迹地用他的手指擦拭着寒初蓝的手,像是要擦去杨庭轩留在上面的痕迹。
看到元缺,夜千泽并没有打招呼,两个人对视了一眼之后,各自敛回视线,夜千泽没有叫他,他也没有叫夜千泽。
寒初蓝把事情大概地告诉了自家相公。
夜千泽不赞同地扫了小媳妇一眼,她要感激元缺的救命之恩,干嘛说要请元缺吃饭?
寒初蓝像是看透他的心思似的,在他的耳边小声地说了一句,也不知道她说了什么,便见夜千泽脸色一阴,但又恢复得飞快,朝站在楼梯上的两名男子歉意地说道:“对不起,我家蓝儿是心急着去找我,才说没空的。我们现在是有空的,既然蓝儿说要请吃饭,那,楼上请!”说着,夜千泽拉着寒初蓝越过了杨庭轩,又越过元缺,在越过元缺的时候,夜千泽阴冷地扫了元缺一眼,元缺只是淡淡地朝他点头。
看着夜千泽光明正大地拉着寒初蓝上楼,寒初蓝温顺地让他牵着走,杨庭轩低首看看自己的大手,想到自己刚刚也拉到寒初蓝的手了,便低低一笑,颇为满足,甩开他那把扇子,一摇一摆地上楼去。
元缺是走在最后的那个,他也是摇着扇子,一步一步地跟着杨庭轩,心里腹诽着:杨公子,你乐个毛线呀,不就是拉了拉手吗?爷还抱过她,还看过她雪白的肌肤呢。
上了二楼,进了一间厢房里,房门一关,便把外界好奇的眼光都隔绝了。
三个男人,一个女人在圆桌前坐下,木子被杨庭轩赶出了厢房。
小二哥进来,却不敢立即上前询问四个人想吃什么,而是垂立于杨庭轩的身后,静等叫唤。
“小二哥,把你们酒楼里最好吃的菜都给我来一道。”寒初蓝最先开口,听到她说要酒楼里最好吃的菜,杨庭轩在心里想着:她哪有那么多钱请得起,一会儿得让掌柜的给她打个折,每道菜意思意思地收点便是,其他的,我私人帮她垫了。
元缺心里想着:这丫头真那么大方?
夜千泽心里想着:没事,我会让铁头送钱银来。
小二哥欢快地应着:“好咧!”应完转身就想走,寒初蓝叫住了他,“小二哥,我还没有说完呢。还有下一句的,把你们酒楼里最好吃的菜都来一道,不过要求是最便宜的,最好是几文钱一道的那种。”
钱袋里只有八百文钱,哪能请人吃山珍海味,寒初蓝做事向来实事求是,没有那么多钱,她决不做那么多的事。所以呀,几位吃货想吃完金玉堂最好吃的菜,可以,只能是最便宜的。
闻言,杨庭轩抽脸,腹诽着:我家酒楼哪有几文钱一道的菜?青菜都要十文钱一盘呢,初蓝,你不是在损我家酒楼的档次吗?
元缺失笑着:就知道这丫头不会那么大方的。
夜千泽美滋滋地想着:我家蓝儿就是会算!
小二哥为难地看着寒初蓝:“寒姑娘,我们酒楼里没有几文钱一道的菜呢,连最便宜的青菜都要十文钱一碟。”
寒初蓝也为难地摸着自己的钱袋,眼角余光却瞟着元缺,“小二哥,能不能把你们的菜谱拿给我看看?”
“寒姑娘,菜谱是什么?”小二哥好奇地问着,另外三个男人也带着点点兴趣看着寒初蓝。寒初蓝简单地解说着:“就是你们酒楼里所有的菜式连同每道菜的价钱写在一本本子上,客人来了,就把本子逞上给客人看,由客人就着本子上的菜式来点菜,这样客人还可以根据自己的钱袋鼓不鼓来选消费。难道你们酒楼没有菜谱?”
杨庭轩听得两眼一亮,寒初蓝口中的菜谱听着很实用,回头,他就让人寒初蓝所说的去做。
小二哥看看杨庭轩,然后摇了摇头。
寒初蓝也看向杨庭轩,杨庭轩炯炯地回望着她,笑着:“初蓝,我们酒楼还真的没有菜谱,有客人来吃饭,都是由小二哥告诉他们,我们酒楼有什么菜式,如果是熟客,他们都是自己说出菜名来,我们只管做就行。不过你这个方法不错,我会让人抓紧时间去做的。初蓝,你又帮了我一次,看在你帮了我一次的份上,你尽管要我们酒楼最好的菜吧,价格方便,我给你算最便宜的,或许由我作东请你们吃。”
“我说过我请了,自然就是我请。”寒初蓝此刻很坚持着要还元缺一顿饭,不想再让杨庭轩帮忙。听了杨庭轩的话,她笑着:“我只是随便说说,因为在我们那个年代……嗯,庭轩,你真的给我算最便宜的?便宜到哪一种程度?”
差一点,寒初蓝又暴露了自己的来路。
三个男人都听到她说“我们那个年代”,除了夜千泽眼底流露出紧张,另外两个男人都听得莫名其妙的,不明白寒初蓝话里的意思。
杨庭轩笑吟吟地瞅着寒初蓝,“每道菜,都只收你十文钱,如何?够便宜了吧。”
小二哥听得脑袋轰一声炸开了,少东家说了什么?每道菜只收寒姑娘十文钱?那不是亏大了?
寒初蓝占足了杨庭轩的便宜后,欢快地应着:“好,成交,每道菜只收我十文钱。小二哥,麻烦把你们酒楼最实惠的菜都给我来一道。”
“寒姑娘,小的愚昧,请问什么是实惠?”小二哥的头还在晕着,理解不了实惠是什么意思。
寒初蓝很有耐心地解释着:“就是菜好吃,但价格又不贵的那种。”杨庭轩是给了她天大的便宜在占,不过人家开门做生意的,她也不好意思坑得太厉害,选择实惠的,她付出不用太多,杨庭轩也不用亏太多。
小二哥想了想,明白过来,马上应着:“寒姑娘稍等,小的马上去准备。”说着又看了杨庭轩一眼,便扭身退出了厢房。
在等饭菜上桌的时候,寒初蓝无聊地数着手指头,夜千泽温柔地看着她数手指,听着她低低地念着:“……”
杨庭轩摇着扇子,也看着寒初蓝数手指,听着她低低地念着:“……”
元缺嘴角微弯,似笑非笑,手里拿着的扇子也很潇洒地摇晃着,视线有时候落在夜千泽身上,有时候落在杨庭轩身上,更多的时候是落在寒初蓝那双虽然长满了茧却修长的手,凝神听着她念着:“……”心里犯疑:她念的什么呀?一三四五*七六八零三,二去哪里了?六七怎么跑到*后面了?有个三了,后面干嘛又加个三?
寒初蓝无意识地念着她老爸的手机号码,懊恼这个年代没有手机,无法给家人报个平安。
只有十个手指头,寒初蓝数来数去也只有十个手指头,阿拉伯数字数过了一遍,又用语文的数字再数一遍,啊,真无聊,等菜上桌真无聊,杨庭轩开酒楼,他怎么不会在酒菜上来之前,给客人们来点炒花生米,或者一小碟的酸甜萝卜?吃些饭前开胃菜,也不用这么无聊嘛。
有茶,她随意地喝了两口,就把茶杯摆放在面前懒得再端起来喝了,她更喜欢喝咖啡,可惜古代没有咖啡呀。
“One,two,three,four,five,six……”无聊至极的寒初蓝又用英文把十个手指都数了一遍。
然后无意中抬眸,接受到三双惊诧的黑眸,她愣了愣,然后冲三个男人一笑,暗暗地吐吐舌头,她这个俏皮的动作让三个男人眼神一沉,然后动作一致地端起了各自的茶杯,狠狠地喝茶。
运?吐?什么粒?科?快,食屎?
她数手指就数手指,干嘛说食屎,一会儿他们还有胃口吗?
难得地有默契地,三个男人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又若无其事地放下了茶杯。
“庭轩,我有个小提议,不知道能不能说?”寒初蓝忽然笑着转向了杨庭轩,她又想到了增添收入的方法了,看到杨庭轩点头,她才说道:“庭轩,在酒菜上桌前,大家等着是否很无聊?就算你们有免费的茶水送上,可是仅是喝茶,还是很无聊的,你应该免费送上一些饭前的开胃菜,倒如腌制的甜酸辣味萝卜,或者摆上两小碟炒花生米,这样大家在等酒菜上桌时,可以吃点萝卜,吃点花生,也不至于那般的无聊。你们酒楼的生意好,就算厨房里很多人,也不可能在客人一点了菜,就能马上上菜的,对吧,按照我的方法去做,保证你的生意更加的红火。不过,我希望你需要的萝卜都从我这里收购,然后我免费再教你做腌制的甜酸辣味萝卜。”
杨庭轩听得又是两眼一亮。
他也注意到这个现实问题,不过大家都习惯了等,再加上来酒楼吃饭的人,很多都是有朋友一起来的,他们坐下后,喝喝茶,聊聊,等待的时间便过去了。
“初蓝,那些都要免费吗?”
“对,免费。”瞟了他一眼,寒初蓝笑着:“你不要担心亏本,亏不了你的,你这样一做,客人们都冲着你的免费开胃菜而来,你的生意会比现在更红火,赚得更多,再说了那些个东西也需要不了多少的成本。你要是信得过我,改天我就教你怎么做。我还是那句话,前提是你所需要的萝卜只能从我这里买进。”
夜千泽慢悠悠地又喝了一口茶,宠溺地看着身边说到赚钱便眉飞色舞,让她整个人容光焕发,更加夺目可爱的小妻子,她呀,又是无货也谈交易。
家里的菜地种了小白菜,菜心,青瓜,豆角,冬瓜,南瓜的,就是没有种有萝卜。
杨庭轩想了想,笑着:“好,我信你。”她有经商的天份,他早就信她了!“初蓝,你现在种有多少萝卜?”
“萝卜种子都还没有买。”
“咳——咳——”
一直静静地听着,并没有说话的元缺被一口茶水呛到了,呛得他咳了起来,另外三个人都看向他,向来以潇洒示人的元国舅大人,没来由地就红了脸。
“嗯,这茶,有点烫,有点烫。”
元缺不好意思地自辩着。
另外三个人动作一致地各自端起各自的茶杯,看着他,喝了几口茶,然后又把茶杯放下。
元缺有点抽脸。
茶是同一个茶壶里倒出来的,温度绝对一致,他们的茶都不烫了,元缺的茶水怎么可能会烫?撒谎也不找一个好一点的理由!
笨蛋!
寒初蓝在心里骂着。
呛死你!
夜千泽在心里冷冷地诅咒着。
国舅大人,我早就说过初蓝无货也敢谈交易的了,你还……
杨庭轩在心里同情地轻叹着。
“来了。”
厢房的门被推开了,数名伙计跟着小二哥进来,每个人手里捧着一个大托盘,大托盘里摆放着的都是符合寒初蓝要求的菜式。
一道一道菜摆在桌子上,寒初蓝迅速地数着:一,二,三,四……十二,一共是十二道菜,便是一百二十文钱,嗯,还行,她支付得起。
“拿坛女儿红来。”
杨庭轩吩咐着。
元缺和夜千泽没有反应,寒初蓝两眼一亮,说道:“据说女儿红挺好喝的,庭轩,这酒钱怎么算?”
杨庭轩笑着,“看在你刚才给了我好提议,免费送你的。”
“谢了,那我就不客气了。小二哥,记得搬最大的那一坛。”
转身要去拿酒的小二哥,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菜上齐了,酒也拿来了,小二哥还真的搬拿来一坛最大坛,年代最久的女儿红。
反正寒姑娘今天这一顿饭,金玉堂酒楼是亏死的了。既然亏了,那就亏大一点吧。
寒初蓝替大家都倒了一杯酒,也替自己满了一大杯,又把大家的筷子都收到自己的手里,用热茶浸洗,又把所有碗都用热茶清洗过一次了,才把碗筷摆放回到那三个男人的面前。
元缺瞟一眼杨庭轩,寒初蓝这个动作似是在打杨庭轩的脸。
杨庭轩脸色平静,不怒不气,寒初蓝做这些动作的时候,动作娴熟,代表她做过不止一次,她必定是习惯使然,绝对不是嫌弃他酒楼的碗筷洗不干净。
只是,她一个小小的农家女,他不想用农家妻来形容寒初蓝,她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些?
“千泽,先喝碗汤。”寒初蓝替自家相公盛了一碗香菇鸡汤。
夜千泽美滋滋地嗯了一声,拿起汤匙就滔着汤喝,得意地环视一眼那两个男人,两个男人同时瞪了他一眼,都期待地看着寒初蓝。
寒初蓝没有留意到那两个男人是什么神情,她替自家相公盛了汤后,自己也盛了一碗,优雅又迅速地喝掉了汤,觉得味道真好,比她炖的还要好喝,也怪不得金玉堂酒楼能抢走其他酒楼的生意了,因为人家有实力嘛!
一抬眸,发现坐在她对面的元缺和杨庭轩都没有动,他们面前的餐具都是空空的。她问:“你们俩怎么不吃?尤其是你,元国舅大人,我请你吃饭,你要是不吃,不要怪我哈,我反正是请客了。”
“既然是请我吃饭,总得给我盛碗汤吧。”元缺淡淡地要求着,汤碗拿起就往寒初蓝面前递来。
“你没手吗?”寒初蓝反问着。
“他也有手。”元缺瞟向夜千泽。
寒初蓝看一眼自家相公,更加的没好气了,“千泽是我相公,我当妻子的给丈夫盛碗汤,理所当然。”
元缺默默地缩回了汤碗,杨庭轩本想有样学样地要求寒初蓝也给他盛一碗汤的,看到元缺被驳得无言以对,只得打消了念头,很是好心地替元缺盛了一碗汤,他自己也盛了一碗。
夜千泽扫了两个男人一眼,洋洋得意,喝完了爱妻给自己盛的汤。
“千泽,再给你盛一碗,有只大鸡腿,诺,也给你。”只愿意体贴自家相公的寒初蓝,又体贴地把夜千泽再盛了一碗汤,还把汤里面的那只鸡腿捞了起来,一同放进夜千泽的碗里。
元缺和杨庭轩再次对望了一眼。
元缺表情淡淡的,心里却有点堵。
杨庭轩表情也是淡淡的,心里酸得可以腌咸菜。
不管他再怎么欣赏寒初蓝,再怎么瞧不起夜千泽,觉得夜千泽配不起寒初蓝,都抹不去一件事,就是寒初蓝是夜千泽的妻!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接下来只要是夜千泽夹菜,都会有两双筷子有意无意地阻挡着夜千泽夹菜,让夜千泽夹不到菜,只能扒几口饭,喝口汤,灌一口酒。
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元缺和杨庭轩,联手对付着得天独厚的夜千泽。
寒初蓝发现了这个情况,她不着痕迹地扫了三个暗中斗着的男人,忽然扭头对夜千泽说道:“千泽,我想那道菜,距离太远,你手臂长,帮我夹点吧。”
她的视线盯着元缺面前的那一盘炒白虾。
夜千泽温和地应着:“好。”然后伸出了筷子。
元缺这一次没有阻止他夹菜,杨庭轩也没有。
夜千泽成功地给爱妻夹到了炒白虾。
“千泽,还有那几道菜,我也想试试。”寒初蓝又说道。
夜千泽又伸出筷子,按照爱妻的要求,一一替爱妻夹了菜。
而只要是寒初蓝要求的,哪怕是夜千泽伸出筷子,元缺和杨庭轩都没有阻拦夜千泽。很快地,寒初蓝的碗便堆满了菜。
“蓝儿,先吃吧,碗都塞满了。”夜千泽看到爱妻的碗塞满了他替她夹的菜,温声劝着。
寒初蓝笑,手一转,那碗菜便推放到夜千泽的面前了,大眼闪烁着,“千泽,每道菜都夹有了,你慢慢地吃,慢慢地品尝。”
夜千泽一笑,眼里全是宠溺及满足。
元缺一顿。
杨庭轩一僵。
两个男人再次相视一眼,都很无奈地自嘲一笑,他们两个联手对付夜千泽,还是输给了寒初蓝和夜千泽的联手。
夫妻联手对付了外敌,夜千泽又美滋滋地吃着他的饭,寒初蓝也不客气地吃着她的饭,现在她想吃什么就自己夹,那两个所谓的外敌自是不会暗中阻拦她,最多就是在她夹到他们面前的那盘菜时,他们也伸出筷子,故意一勾一拍,寒初蓝夹起的菜便弹落在他们的碗里,然后他们笑得像白痴,一个说:“寒初蓝,谢谢你替你的救命恩人夹了菜。”一个说“初蓝,你太客气了,我自己来就行,不用你替我夹的,不过你夹给我的菜,我保证会吃的,谢谢哈。”
抿抿唇,寒初蓝不说话,端起自己的那杯酒,就近夹了一块鸡肉,一边吃着鸡肉,一边喝着酒,入口的酒香醇,似是她在二十一世纪喝过的糯米甜酒,好喝!于是,很快地,寒初蓝喝光了一杯酒。
俏丽的脸开始染上了红晕,她自己还无所觉,又替自己倒了一杯酒。
“蓝儿,别喝太多,会醉的。”夜千泽轻轻地劝着。
“嗯,我不会醉的。”寒初蓝应着,其实头已经有晕眩感。
可是酒太香醇,她喜欢喝。
于是,她又灌了一杯酒。
脸更红了,连漂亮的耳垂都红了起来。
“蓝儿,还是别喝了,你看你的脸都红了。”夜千泽担心小妻醉了,连忙阻拦着还要去倒酒的寒初蓝。
“我……没事。”
寒初蓝摇了几下的头,想让自己保持着清醒,可是她的头好晕,天地都在打转,眼前看到的一切都有了重影。
她伸手就扳住夜千泽的脸,嘻嘻地笑着:“千泽,你怎么有两张脸,你的头怎么换到脚底去了?你是用头走路的吗?不过,你就算用头走路,你还是我那个帅过天王巨星的相公,来,让我亲一口,你最爱脸红了,嘻嘻,我还真没见过二十岁以上的男人动不动就脸红的。”醉了的某人,凑过脸去,啪啪两下,重重地新了夜千泽的脸两下。
元缺的筷子掉了。
杨庭轩的酒杯掉了。
夜千泽脸红了。
他一边急急地把小妻扶好,一边说道:“蓝儿,你醉了,我们回家吧。”
寒初蓝挥开他的相扶,还是嘻嘻地笑,“千泽,我没醉,我才没醉呢。呀,你的脸真的红了。”她拉低夜千泽的头,两片柔软的嫣唇就往夜千泽的唇上印去,整个身子都粘在夜千泽的怀里,嘴里无意识地说道:“千泽,你的唇好柔软呀……”
以后,绝对不能让她喝酒!
元缺阴阴地看着醉了的女子,娇俏动人,却是扑在夜千泽的怀里,主动亲吻着夜千泽,阴阴地想着。
以后,滴酒都不给她粘了!
杨庭轩在心里酸酸地保证着,早知道她醉了就会抱着夜千泽乱亲,打死他,也不会免费送她一坛上好的女儿红。
“蓝儿,我们回家。”夜千泽拉轻轻地推开了寒初蓝,心里却在想着:以后独处的时候,就让她喝酒!
“回家……我回不去了呀……我的家……我回不去了……”
寒初蓝忽然跌坐回桌前,爬在桌上就嘤嘤地哭了起来。
三个男人同时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