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周陇生看到面具下的脸,他几乎要被活活吓死。
那是一张非常熟悉的脸。
按照看相先生的说法,这张脸的天庭饱满、地阁方圆,是货真价实的富贵之相。
但是现在,这张脸的主人却已经死去多时。
这张脸的主人,正是周陇生的父亲,当朝一品、文海阁大学士周太炎。
看到死不瞑目的周太炎时,周陇生几乎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这怎么可能?
身为朝中重臣的周太炎,怎么可能出现在这偏僻的河阳县、怎么可能死在了这里?
就在周陇生惊疑不定时,他眼前的‘周太炎’忽然咧开嘴,冲着他露出一副阴森的笑容。
紧接着,一股浓烟从‘周太炎’嘴里喷出。
刺鼻的酸腐味道让周陇生一阵眩晕,他两眼上翻,直接昏死过去。
......
次日正午,白公子独坐县衙大堂。
此时的县衙已经只剩下白公子和李小缺,在这里充当差役的狼群和猛虎都已经暂时离开了河阳县。
这是李小缺的安排。
他们忙了整整一天,现在县衙后院的胡氏祖坟里掩埋的炸药,足可以把整座河阳县衙都给抹平。
为了防止误伤,李小缺才让小白毛和大黄带着狼群离开。
当然,李小缺本来也想离开的,但却因为被白公子抱紧了大腿,所以无法挣脱。
“小白,我总觉得咱们留在胡氏祖坟里的丹药,是不是多了点?”
从后堂走出,李小缺懊恼地挠头。
用整整一箱的丹药作为诱饵,总感觉很吃亏的样子......
白公子震惊地看着李小缺。
胡氏祖坟里藏了整整二十八箱丹药,其中大部分都保存完好。
昨天他们忙到后半夜,就是为了挑选出里面那些无法食用的丹药,作为引诱周陇生进墓的诱饵。
那一箱丹药里,足有大半箱都是坏掉的,剩下的也都是些价值一般的凝体丸和补气丸。
都到了这种程度,李小缺居然还嫌多?
这个人的贪心程度,已经不是蛇吞象的等级了,这至少也得是十八层地狱走一圈,外加第十八层地狱里挖煤三年的级别......
不对,要是真有阎王爷,阎王爷还未必敢收他。
万一阴曹地府得管饭,李小缺没准都能把阴曹地府吃到破产......
李小缺看不懂白公子眼睛里的丰富情绪。
他只知道,今天注定要有大事发生。
从京城跑过来寻仇的周陇生会在今天出现,那伙流窜的马匪也要在今天进城。
无论有没有奇迹出现,他们都是九死一生。
午时三刻,县城南郊。
昏迷的周陇生总算苏醒过来。
然而此刻的周陇生并不确定,自己究竟是昏迷了,还是仅仅只是睡了一觉。
他还活着、没有受伤、东西没丢。
除了他身处河阳城外南郊,一切似乎都很正常。
“这地方很诡异,我还是先回京师上报,至于白浩,再找机会解决他吧。”
皱着眉头,周陇生心中萌生退意。
昨晚的一切实在太诡异了,他现在只想赶紧回京,确认一下自己老爹周太炎的生死。
但就在此时,有人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等周陇生回头,耳旁已有铃铛声响。
铃铛响完,一个低沉声音道:“周陇生,河阳县城有异宝出世,你快用飞剑传信回京,女帝大人一旦得知,定会对你大加赞许,将你提拔为凌霄卫统领。”
听到声音,周陇生的眼睛一阵失神。
等恢复正常之后,他脸上惊疑不定的神色已经完全消失。
“富贵险中求,这河阳县一定是有异宝出现,所以才扰乱了我的神智。”
沉吟片刻,周陇生抬手放出一道绿光,里面隐隐有一柄绣花针大小的飞剑。
飞剑直奔京师方向而去,而周陇生则悄悄潜入河阳县城,准备先去打探情报。
午时三刻,县城东郊。
一支浩浩荡荡的马队出现在远方,迅速靠近。
因为控制城门开关的绞索已经被炸毁,所以河阳县城东城门大敞四开。
马匪头子胡一刀眺望县城,嘴角飞扬着嚣张跋扈的笑容。
整整十年过去,他胡一刀又回来了!
想当初,河阳胡家也算得上是一方豪强,胡一刀更是养尊处优的大少爷。
但就是河阳县城里的这些刁民,暗中沟通马匪,将他们胡家斩尽杀绝,就连他这个大少爷也不得不钻狗洞逃生。
但是风水轮流转!
“现在老子就是马匪!我倒要看看,还有谁敢像当初那样对我!”
虽然心中热血澎湃,但胡一刀却表现得很冷静。
他一挥手,身后的众多马匪一哄而上。
而胡一刀自己则骑着马,不紧不慢地走向县城。
这是他喜欢的节奏,犹如一个强大而优雅的猎手,缓慢逼近,让猎物在绝望和挣扎中慢性死亡。
此时的河阳县城里,所有人家都关进了门窗。
街道上空无一人,偶尔有风刮过,掀起一阵烟尘。
马队蜂拥而至,地面因此微微颤抖。
附近的百姓提心吊胆,但马队却毫不停留,直奔县衙而去。
未时一刻。
近百人的马队包围了整个河阳县衙。
胡一刀终于入城,马蹄声清脆而缓慢,如丧钟般响起,逐渐靠近。
周陇生被惊动,因此悄悄藏匿起来。
身为武者的胡一刀当然察觉不到筑基修士的行踪,此刻的他还沉浸在即将杀死猎物的愉悦里。
县衙大堂,白公子独坐其中。
看似稳如老狗,实则慌得一批。
虽然李小缺拍着胸脯保证自己能轻松搞定这些马匪......
但是谁知道是真是假啊?
这货明明一听到周陇生出现,就已经打算逃跑了啊!
而且外面至少有五十人以上的凶悍匪徒,李小缺只有一个人而已。
“小缺、小缺?”
白公子越等越慌,终于忍不住喊李小缺的名字。
一个人影出现在县衙门外,身材魁梧,与练了易筋经之后的李小缺不相上下。
看到此人,白公子的身体紧绷了起来。
那种感觉就像是六岁那年,第一次要被私塾先生打手板。
恐惧、害怕、不知所措。
“哟,白县令坐的这么稳当,看来是筹够十万两银子了?”
站在县衙门口的胡一刀,冲着白公子露出了两排白森森的牙齿。
这笑容令人浑身发冷。
这一刻,白公子意识到,即使他真的筹够了十万两白银,这个胡一刀也同样不会放过他。
“不过还好,我根本就没打算交银子......”
白公子心里一阵庆幸。
当然,当他意识到自己不打算交银子,是因为他根本拿不出十万两时,这种庆幸就开始转化为忧伤......
看到白公子坐着不说话,胡一刀的表情阴沉下来。
他黑着脸道:“白县令,难道你没准备银子?”
白公子强作镇定,他猛然一拍惊堂木,瞪圆了眼睛爆喝道:“大胆匪徒,胆敢在本县行凶,还敢威胁本官!小缺,把他拿下!”
胡一刀心里一惊,暗想此处难道还有高手埋伏?
然而县衙大堂里仍然只有白公子自己,周围也并没冲出来某个彪形大汉,直接把胡一刀按在地上暴打一顿。
惊疑片刻,胡一刀从腰间抽出佩刀,大步走进县衙。
白公子的表现确实吓到了他,但同时也让他意识到,下手要快,迟则生变!
就在胡一刀走进县衙大堂,距离白公子不到十步距离时,县衙大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视野变得一片漆黑,少年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听起来像是在调侃:“喂,乖乖站好。”
胡一刀又惊又怒,反手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