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
见胡立开口，李小缺立刻追问。
胡立苦笑道：“没理由的......十年前，临安郡城曾有一名方士作祟，被擒后遭我家老爷下令斩首，此人名叫德伟，死后连尸体都被烧成灰了，哪还能继续作恶？”
“那倒未必。”
李小缺摇头，对修士来说，肉身不过是寄宿灵魂的皮囊，只要灵魂不灭，自有无数种办法能够换体重生。
听到李小缺的话，胡立显然也跟他想到了一处去，因此连忙道：“既然这样，咱们可以立刻前往宗府查找案情卷宗，或许能对二位仙长有些帮助。”
经过刚才的事，胡立显然已经认识到李小缺和团子不是等闲之辈，因此神情态度都变得小心翼翼。
李小缺自然不会在乎胡立的态度变化，此时只管让胡立带路，又招呼三穷僧，让他在后跟随。
一行人离开郡王府，没走多远就来到郡城衙门。
临安郡是个府城，所以设有郡府大堂，但因为临安郡王就是府尹，所以郡府大堂早已荒废，只是为了维护官家威严，所以定期有人打扫修缮，才不至于荒凉破败。
李小缺等人到此时，郡府大堂内空荡荡地看不见人。
“因郡王府出了事，近几日郡城内外又有凶案发生，所以人手吃紧，这地方留守的公差基本都被调出去了，并非擅离职守。二位仙长不要见怪。”
胡立不知道李小缺根底，怕他向青帝告状，所以刚到府衙时就开口解释。
李小缺也不在意这些，只催促胡立快些带路。
他们入了大堂，转屏风至后堂，沿回廊到偏院时，才看到一个年迈的公差在此地巡视。
“卑职王大山见过胡管家。”
那老迈公差看起来得有五十多岁，但体魄强健，此刻说话仍然中气十足、十分有力。
胡立摆手示意免礼，又介绍道：“王老差，这三位都是上仙，前来调查十年前德伟那桩案子的卷宗，你速速取来，不可怠慢。”
“是。”
王大山年纪虽大，但做事却很利索，答应过后取钥匙开锁，打开了卷宗文库大门。
一股尘土腥气扑鼻而来，显然，这卷宗文库已经很久无人清理。
李小缺正要进去，胡立却道：“上仙，这卷宗文库许久不曾开启，进里面怕会沾上尘垢，还请在外等候。”
“无妨。”
李小缺轻轻摆手，随即迈步走入文库。
卷宗文库名义上是库，其实更像是一座图书馆。
里面摆放着一排排书架，上面放着大量一指厚的卷宗典籍，除此以外还有郡府开支账目、乃至于人员进出记录等。
低头看地面，地面上早已有了积灰。
门口处还好些，只是薄薄一层，大概是因为每月总要开启房门一两次将新累计出来的典籍账目归档，所以还有些被人踩过的痕迹。
但屋里再走，越到里面积灰越厚，房梁上更是张开了蜘蛛网，上面有拇指大小的蜘蛛正懒洋洋地趴着不动。
“咳、咳，王大山，平时看你们把府衙打扫得干干净净，原来都是门面功夫。”
因李小缺走进来，胡立也不好在外面看着，此时被尘土呛得咳嗽，便忍不住抱怨道：“你们好歹也定期扫一扫府库，这卷宗文库看起来简直像是从没清扫过似的......太不像话！”
听到这话，正往更里面走的王大山转过身来，苦笑道：“胡爷，不瞒您说，这库房还真就有足足十年没清扫过......您忘了？十年前那德伟死了之后，咱这府库里就出过怪事，然后就封停不用了。要不是上个月新库堆满了文件，新屋又没造好，咱们也不至于临时启用这老库......”
“用就用，你们好歹打扫一下。”
胡立连连摇头。
王大山的声音透着无奈：“谁敢啊？当年的事儿您也知道，里外就俩字儿，邪性！”
说着，王大山的脚步顿住，又从怀里翻出来一把铜钥匙，将身旁一个铜箱子上的锁头捅开：“几位上仙，跟德伟有关的案情卷宗都锁在这箱子里了，我一介凡人实在是不敢碰，您各位道行高深，不过也加些小心吧......”
“至于么？”
见王大山如此小心翼翼的模样，李小缺和团子都觉得有些好笑。
但跟在他们身后的三穷僧却在这时低声道：“二位大能不要笑他，这老差很精明，小心得一点不错......你们看。”
说着，三穷僧从怀里掏出自己那根被李小缺砍断的法杵，随手往箱子里扔了过去。
王大山见状又往后退了两步，紧接着就看到三穷僧扔出来的半截法杵砸进箱子，重重地落在了箱中堆放的卷宗上。
李小缺和团子离得远，此刻还看不到。
但王大山近在咫尺，却眼睁睁地看见箱子里缝隙处开始往外爬出密压压一层的小黑虫子。
他吓得嗷一声就往李小缺这边跑，而那些黑虫子却像是认准了他似的，一窝蜂地爬出箱子直追过来。
“外道小术而已，不值一提。”
李小缺瞥了一眼，全然不当回事，抬手间放出一道天魔紫炎，轻而易举就将黑虫一把火烧得干净。
他控制着火势围在箱子外，冷眼看着黑虫往外爬。
阵阵焦臭味传出，胡立和王大山坚持不住，都跑出房外躲避。
而李小缺、团子和三穷僧，也都施法屏蔽了嗅觉，这才能勉强继续呆在屋里。
过了片刻，他们三人从府库里走出，李小缺和团子在前，三穷僧一人扛着箱子走在最后。
“他妈的，这个名叫德伟的方士太缺德......他搞的这些尸鳖虫臭就算了，烧着了之后还他妈辣眼！”
李小缺眼泪汪汪，眼眶里隐约有紫火燎绕。
团子在旁倒没什么感觉，她这肉身虽不如李小缺强横，但早以魂力护住周身，因此没受到半点影响。
三穷僧走出门后将箱子放下，身上气息比先前弱了一点，但脸上神情却颇为高兴：“多谢二位大能相让，小僧炼了这一箱子虫母，又积累了不少功德......来生或许能投胎到诸天之巅做个神灵，那时候必定日日诵经，感念二位大能恩德。”
“诸天之巅？那咱们或许还能重逢......”
李小缺嘀咕一句，随后走到箱子旁，伸手从中拿起一本卷宗典籍。
他刚要翻阅，又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抬眼看向王大山：“这位差官，你等下记得喊仵作过来，那德伟显然是没死，府库里这些虫母是他用尸体养的，这箱子原来摆放的位置下面被掏了个大洞，里面有很多尸体，其中一部分还没烂透，显然新死不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