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李小缺面露疑惑,老和尚笑道:“原来施主已忘了前尘......既如此,贫僧自当遵守约定,将此物归还本主。”
说罢,老和尚伸手入怀,随后竟将一颗金灿灿的心脏拿在手中递了过来。
这一颗心脏仍在跳动,而且跳的十分有力。
但其中并无丝毫修罗道凶气,反而时刻都散发着庞大的圣道威压。
看到这心脏的瞬间,李小缺便知道老和尚并非夺走了罗喉明所炼不死神心的家伙。
此前搜天察地秘法感知到的神心,正是眼前这一颗,而修罗道的不死神心,无论如何炼化都绝不可能散发出这样的气息。
“这......怎么可能?”
然而此时的李小缺却更加疑惑,因为他非常笃定,老和尚手中这颗神心只有创世圣人才炼得出,而在李小缺脑中有关于太虚界的记忆里,却根本找不到这老和尚的任何信息。
“昔日施主算定大劫将至,早早留下了诸般暗手,贫僧也不过是其中之一。”
老和尚微笑着开口,声音却渐渐低沉:“此界之外,源界故土早已湮灭,施主以大法力、大慈悲渡众生来此,贫僧也不过是个不速之客。当初施主发现后,便与贫僧约定誓言,言说只等施主归来......若施主忘了誓言,便是贫僧功德圆满、入灭之期......”
一番话说罢,老和尚的身影化做透明,最终消散。
而那颗金灿灿的神心,却在此时飘入到李小缺体内。
神心归位,分属于两个人的记忆随之浮上心头。
其中一部分,是当初创世圣人封印在神心之中。
他早已算定未来之劫,也知道帝释天将暗中发难,所以在诸天万界留下了无数记忆碎片与暗手,以助自己来世脱劫。
而封印在这颗神心中的记忆,则是一份李小缺从未见过的特殊星图。
“将天魔界与诸天之巅分列两极,出现任何错乱的行星,便将之封印在两极之间、化作另一片独立的星空?”
观察片刻,李小缺忙让团子辅助自己入梦推演。
他依照这份特殊星图将天魔界与诸天之巅割裂出去,原有星图中的命运与轮回立刻发生了错乱。
本来稳定的星轨因此发生了大规模变动,到最严重时,李小缺几乎以为大灭要提早降临。
但奇异的现象就在这时发生了。
随着时光流速加快,天魔界、诸天之巅与天界星空渐渐演化成了三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并且都衍生出了各自的命运和轮回。
等三者都稳定之后,天界星空里运行错乱的行星,立刻被吸纳到诸天之巅与天魔界之间,并最终形成了第四个独立的世界。
四十九亿年期满,大灭并未如期降临,但天界星空却比开始时缩小了接近一半。
而相应的,被封印在天魔界与诸天之巅中间的世界,则扩展到了与天界星空同样大小的面积。
继续推演,十亿年后天界星空的最后一块版图也被吸走,而诸天之巅与天魔界的承受力也在此时达到极限。
无数错乱的行星彼此碰撞,诸多法则相互冲突之下,一场极其恐怖的爆炸终于爆发。
“这套星图里蕴含的功法,带着一种大毁灭、大破坏的意味......”
一切湮灭到最终,李小缺从梦境中醒来。
他沉思良久,忽地改动了体内行功路线图。
原本被他安置在心口处的神心上移,最终嵌入前额,化作一只独眼。
这只独眼就是星图里,被单独隔离出来的错乱星空。
“将一切毁灭与破坏全部累积,每隔一段时间就以施展神通的形式释放出来,这套功法能够极大地延缓自身大灭降临的时间,但对于杜绝四十九亿年的寰宇大灭而言,助益寥寥......”
叹息一声,李小缺闭上眼睛仔细感受着身体变化。
随着眉心处的独眼凝聚成型,他能感受到自己的法体在迅速变强。
这种变强不仅仅是强度上的增加,而是一种比涅盘重生更加高等级的重生。
过去的李小缺修炼神魔九变,之后变更功法,转而修炼自己摸索出来的星图功法。
在这过程里,他因为与人拼斗而导致多次重生、受伤,虽然最终都能化险为夷,但体内细微处早已积累了许多难以察觉且无法修复的暗伤。
而此刻凝聚独眼,那些暗伤都被聚集到独眼之内,并被神心与命运之书的力量包裹住,进行二次炼化。
经过炼化,独眼里渐渐孕育出一股蕴含着大毁灭、大破坏意志的特殊能量,其存在的方式与圣力截然相反,反而与混沌有些类似。
但混沌还包含着混乱,而这种力量却是极致的破坏与毁灭,再没有任何其他元素。
将创世圣人留下的记忆碎片整理完毕,李小缺又将注意力放在了另一份记忆碎片中。
那是属于老和尚的记忆,是这个陌生人留在这世上最后的痕迹。
释放圣力探入其中,恍惚间,李小缺感觉到自己仿佛变成了一个年轻的僧人,心怀着莫大的恐惧与绝望、亲眼见证着末日的降临与到来。
平静的山野发出恐怖的咆哮,漫天雷云洒落一道又一道狂蟒般的闪电。
大陆开裂、江河沸腾。
就在这样的绝望里,一袭白衣从天而降,身姿凛然如神。
一扇顶天立地的大门开启,其中蕴含着生的希望。
惊慌的人们逃往其中,年轻僧人也是其中之一。
逃入大门,混沌一片的空间里无处落足。
那白衣人再度出现,以大神通、大法力开辟星空,又将众多幸存者分别安置在了诸天万界。
在轮到年轻僧人时,仍未从惊慌中恢复过来的僧人向白衣人求助,因为他所修练的功法极其特殊,一旦踏上了修炼之路,终有一日要祸及自身、神魂俱灭。
白衣人并未给出答案,只是答应年轻僧人,说自己会想办法,同时又与年轻僧人立下约定,等二人再重逢时,若自己还记得这赌约,定会助他改正功法、逆转命运。
而作为誓约的证明,白衣人将一颗凝聚出来的神心交给了年轻僧人,并告诉他可以借助此物镇压自身伤势,延缓死亡到来。
随后便是太虚界诞生,年轻僧人在其中历经轮回,始终未曾忘记一切,但他在无数次轮回中却渐渐感到倦怠,乃至于这一世竟主动封印了自己的记忆,希望将一切都抛诸脑后。
直到小村外遇到罗喉明,亲眼见到自己师兄化作凶魔,年轻僧人终于在震惊下恢复了过往记忆。
他就在那时做出了决定,要等待当年的白衣人到来并归还神心,从而了结一切因果,彻底放弃这诅咒般的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