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场上酒肉飘香,到月上柳梢时分,中军主帐里的武威侯与泰达米尔走出。
二人都已有些疲惫,泰达米尔尤其如此,因此早早向武威侯申请,找地方睡觉去了。
武威侯得了泰达米尔画出来的一厚沓手稿,满心里只想着要将之整理成完整的布防图。
但这事情是水磨工夫,急不得,因此先出来透透气、放松放松。
他来到校场,见李小缺与众军士一起纵酒狂歌,又想到今天大捷庆功,再看周围那些值班巡夜的军士都满脸羡慕,索性让他们不必值班,全都一起来参加庆功宴。
于是这一夜,武威侯麾下全员放下了刀枪,都融入到这场狂欢中,彻夜不眠。
数万人大军如狼似虎,伙房里备下的数百头牛羊根本不够吃。
李小缺便施了法术,直接从草原上擒获游荡的牛羊来烤,又把圣泉呼玛拉噶酿出来的酒兑上水,满满的弄了十几口大缸。
“李仙师牛逼!”
“干死那帮蛮人!”
“我大明威......呕——”
军士们纷纷喝彩,也有些喝高了的喝彩到一半,酒意上涌忍不住吐出来,于是沦为笑柄......
彻夜欢庆至天明,李小缺等人都已尽兴。
唯独城楼门上,有个孤零零的身影手里拎着整条烤羊腿,一边啃,一边看着远方骂骂咧咧。
那是李小缺分身,昨夜军中无值守,李小缺便让自己的分身代为值夜。
至于外出捉牛羊、烹烤这种活计,也都是由分身代劳。
分身的骂骂咧咧持续到临近正午时分。
大醉的军士们都已醒来,而武威侯也在李小缺的帮助下,将蛮族的军事布防图整理完毕,绘制成了一张篇幅极大的地图。
中军营帐里,武威侯笑容满面地收起布防图,小心翼翼地用木匣装好,并印上火漆封存。
“仰仗李仙师帮助,如今有了这布防图,蛮族便不足为虑,待援兵大军一到,小侯就可以率军破尽蛮族,等我大胜回归之日,再与仙师把酒言欢。”
因李小缺在此前谈话时说过自己要走,所以此刻武威侯开口,却是在跟李小缺道别。
他说完话,又取出一封文书交给李小缺,并叮嘱道:“可惜军中事务繁忙,我却不能跟仙师一同回京。仙师押送蛮族大法师回京,还要记得拿好这封文书,我让王守阳作陪,你们回京后只需将此文书递送到皇兄那里,他自然会论功行赏。”
“好,那我就告辞了。”
李小缺拱手与武威侯作别,团子、紫陌、泰达米尔和王守阳紧随其后。
出城后施法,祥云托起五人直奔京师方向而去。
离开草原,途径戈壁、密林,沿着长而笔直的官道一路前行。
一天一夜过后,前方终于看到一座小城。
那是武威侯率军大举反攻之前的大明边境,虽是一座小城,却曾经历过千百年战火。
“仙师,长途奔波劳累,要不然咱们先到那铁关城里休整一下,好歹吃顿饱饭睡上一觉......”
王守阳是肉体凡胎,此刻已有些支撑不住,所以提议休息。
团子和紫陌都毫不犹豫地赞成,但他们却不是因为累,而是单纯的嘴馋。
泰达米尔得李小缺灌顶,如今的实力也比得上筑基初期修士,要说彻底断绝五谷还做不到,但此时也丝毫没觉得疲惫或者饥饿。
不过他却没提出任何意见,只是看向李小缺,显然是要听李小缺的意思。
“休息一下么?”
看着前方小城,李小缺沉吟片刻,随后按落云头。
他在长明界要做的事情不过就只有两件,一是找到通往天魔界的通道,二是查出那个‘拉赫大神’所掌握着的源界石的下落。
这两件事都不急在一时,因此李小缺便不忙着赶路,索性将这趟旅程当作是走马观花,姑且放松下来休息一阵。
入城到驿站,王守阳在驿站老板这里早都是个熟练,因此热情迎接。
在门外客套几句之后入屋,又寒暄一阵,众人纷纷落坐,驿站老板忙喊小二置办饭菜、上酒上茶。
桌上,团子眨巴着大眼睛看向王守阳,打趣道:“官爷,你面子挺大呀?俺看那老板都围着你转,又是送酒又是送菜的......”
王守阳闻言,只把一张老脸臊得通红,但心底又微微有些得意,谦虚道:“哪有面子......团仙子这话可羞死我了,我这都是乘了职务之便,因为常来常往,那老板才热络了些。”
“酒菜来啦——”
忽而喊堂声传来,店小二手脚麻利,端着托盘走来,又将盘中酒菜逐一摆在桌上。
团子和紫陌从来都是正宗吃货,此时看得两眼直放蓝光,纷纷伸出筷子去夹。
有他俩带头,众人纷纷动筷。
吃得正欢,忽然驿站门外又进来人,为首的也是官兵模样,看举止神态,官衔大概还不小,一举一动威风十足,而且从不肯用正眼瞧人。
见了这人,王守阳先是一愣,随后却微微低下头、侧过脸,似乎是不怎么想跟他碰面。
但这人进门后却一眼就看见了王守阳,并大步走来,笑道:“啊哟老王?老子居然在这碰到你了?老子这次奉令来这鸟不生蛋的地方传旨,本以为没什么乐子,现在看来此行不虚啊!”
这人说话句句都像是带着点讽刺的意思,但语气偏偏很和善,脸上也都是笑容。
王守阳叹了口气,放下筷子抬起头,恶狠狠一眼瞪过去:“麻癞子,你爷爷我在京城斗不过你,但到了这地方,你最好还是收敛点!武威侯军法严肃,这里没有你舅舅罩着,我倒看你惹了祸之后怎么圆场!”
‘麻癞子’全然没想到在京城还软弱可欺的王守阳,时隔大半年之后,居然说话都变得这么硬气。
他愣了片刻,随后便沉下脸色,喝骂道:“他妈的,给脸不要脸的东西,你祖宗拿捏你是看得起你!武威侯?他算个屁!惹恼了老子,老子一样把他脑袋拧下来当夜壶使!”
麻癞子说罢抽出腰间钢刀,比划着像是要往王守阳的脖子上放。
李小缺看得直皱眉,忽而轻咳一声,皱眉道:“哪来的野狗?怎么一进门就放屁呢......这店里的空气都给弄臭了,奶奶的,吃饭都不香!”
说罢拍桌,桌上饭碗应声而碎。
一片碎碗残片崩飞,在地面上放打了个回旋,恰好切断了麻癞子两腿膝盖处的大筋。
于是扑通一声,麻癞子双膝跪地,膝盖处淌出血来,无论如何都站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