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安老头使用敬称,这年代对于学者医者这类有本事的人,统统都是这样称呼的,以示尊敬。
廖老连连摆手:“先生之称不敢当,我看你我年纪相仿,不若就叫我老廖吧,我亦称你老安如何”
“成,怎么称呼都成,一路上我那两个不成器的孙子都跟我说了,要不是你他们估计都命丧豹口了,你就是我们全家的救命恩人,无论如何都要谢谢你,家里山珍海味虽然没有,不过粗茶淡饭还是有的,还望你不要推辞。”
一想到两个孙子说的当时发生的事,安老头到现在都心惊肉跳,可见当时情况多危险,还好老廖及时赶到,否则孙子孙女怕是活不成了。
廖老没有拒绝,笑呵呵点头应了,伸手指着院子角落的黑豹说道:“谁说没有山珍海味,那不就有现成的么,星一,将这豹子给我刮了送去隔壁,今晚咱们也吃吃这豹子肉,至于这皮嘛,削好了给这丫头做件夹袄穿,肯定暖和。”
“哎呀,使不得,使不得啊,这是二位打的猎物,哪能给了我们啊,”安老头着急忙慌拒绝。
廖老不在意地摆摆手:“这么客气做什么,都是邻里,以后相处的日子长着呢,再说我可不想吃粗茶淡饭,今儿还就想吃这豹子肉,就是要麻烦你家给做出来了,我家星一这做饭的手艺实在不咋地。”
一旁默默杀豹的星一:
安老头见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只好作罢,只在心里记着恩情。
廖老看着小丫头在一旁捂嘴偷笑,顿时乐了,上手捏了捏早就想捏的脸蛋,乐呵呵开口:“小丫头,偷偷笑什么呢,可记着我刚刚说的话了”
安知南连连点头,露出两颗门牙:“记住了,谢谢廖爷爷。”
“记着就好,我听说你在学堂读书,可有收获”
安知南小脑袋一扬,满脸傲娇:“收获可多了,季先生时常夸我呢,还说可惜我不是男儿,要不然肯定能考取功名为家争光。”
廖老瞬间笑了,慈爱的看着安知南说道:“是嘛,你这么厉害呢。”
说着看向安老头与安重远,正色道:“女娃娃读书识字是好事,难为你们愿意让她去学,不过学堂都是男子,老话说得好,男女五岁不同席,虽说这里是农家对这方面不太注重,不过还是应当注意一些,想必村里的风言风语你们也听见了一些,这丫头再大一些还去学堂的话恐怕于名声有碍。”
安老头父子俩同时沉默了。
安知南急了,生怕爷爷不让自己读书连忙开口:“爷爷,我想读书,读书可好玩儿了,能知道许许多多平时不知道的事,还能学到很多道理,我不想放弃。”
“这....你廖爷爷说的不无道理,毕竟学堂都是男子,你一个小姑娘去不合适,现在你猜五岁村里就有人说嘴了,要是再大些,以后别想嫁人了。”
安知南想也不想就答:“那我就不嫁人,陪着你们一辈子。”
话一出口顿时逗笑了几人。
安重远爱怜的看着闺女:“南南乖,我们是为你好,不想让人败坏你的名声,你现在还小,不知道姑娘家的名声有多重要。”
看着抿嘴不说话满脸倔强的丫头,廖老心下微动:“就这么想读书”
安知南重重点头。
“学堂恐怕以后是不能去了,你爷爷和你爹也是为了你着想,不过你想读书也不是没有办法。”
安知南眼睛一亮,忙拉着廖老的手问道:“廖爷爷,什么办法呀”
“我呗。”
安知南瞪眼:“啥”
廖老很没形象的翻了个白眼,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安知南的脑门:“我说你这丫头看着挺机灵的啊,怎么现在这么笨呢。”
说完不等安知南反应过来没有,咳嗽两声摆正姿态,一副高风亮节般模样继续道:“老夫不才,少时曾是进士,几十年下来还是教出过几个有点本事的学生。”
说完不再言语,理了理外衫等着某人巴上来。
结果等了好一会儿都不见反应,转头一看,小丫头竟然和她爷爷爹爹说着悄悄话,还时不时用眼光瞄自己一眼。
“咳咳,说什么呢”
安知南乖巧说道:“我就是问我爷爷进士是什么,嘿嘿。”
廖老:........
就在廖老想着该怎么委婉的告诉小丫头时,听她接下来的话后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安知南一脸天真的望着廖老问道:“廖爷爷说了这么多,可还是没说什么办法呀。”
“我说你这丫头怎的如此笨,你那学堂的季先生果真夸你聪慧我怎么那么不信呢。”
看着廖老被自己逗得吹胡子瞪眼,安知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起身上前给廖老顺气,笑眯眯开口:“廖爷爷消消气嘛,我就是跟您开个玩笑,我知道廖爷爷的意思,嘿嘿,不就是让我跟着您学习嘛,您看您那么厉害,我又这么聪明,您教我那还不是轻轻松松的嘛。”
成功被顺毛的廖老心情很是舒畅,特别是安知南那句自己厉害,嘴角绷不住的上扬:“嗯,这话倒是不假,你既然知道那你现在还在这儿站着做什么”
安老头父子俩在一边看得早就着急了,听见这话连连催促:“南南,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磕头拜师,难得你廖爷爷愿意收你。”
安知南在三人期待的眼神中朝着廖老规规矩矩跪下,小脸难得严肃认真,磕了三个头后,接过星一去堂屋端来的茶水恭敬奉在脑门前的位置,声音清脆道:“师父,请喝茶。”
廖老笑呵呵饮下,伸手扶起早就看重的丫头,和颜悦色道:“好好好,好孩子,快起来。”
安重远和安老头在一旁笑得灿烂,就连平时没什么表情的星一此刻也是露出了笑容。
难得廖老又收徒了,这两个月一直陪着他观察安知南这个孩子,各方面品行都很好,就是贪玩调皮了一点,可这不就是孩子的天性么。
而安家父子俩之所以高兴,一来是因为廖老对安家有恩;二来则是想到戚村长说廖老大有来头;两人如今成为师徒,安家喜闻乐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