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山实话实说:“带桂哥儿和村里的汉子去。”
顿了顿,继续说:“云姐儿,你跟阿爹阿娘先留在孙家村,等我上任后,熟悉情况,再让你们过来。”
看了看呼呼大睡的小肥妹,孙山心里柔软得不要不要的。
依依不舍地说:“笑笑年岁小,不能走远路。你们先留在家里,等天气暖和了,笑笑大了些再过来。”
云姐儿可想跟着孙山上任,正想说自己跟着去,让笑笑留在孙家村,做留守儿童。
随后看到暖呼呼的小肥妹,瞬间不舍了。
比来比去,还是笑笑比山哥重要,那可是她怀胎十月生的小宝宝,怎么舍得扔下她一个娃子独自在孙家村呢?
云姐儿随后又想到还没生儿子,孙山这么一去,那何时生儿子啊?
这个是很严重的问题,不由地陷入苦恼中。
孙山看到云姐儿耷拉着脑袋,一声不吭,安慰地说:“云姐儿,这次前去沅陆,情况不熟悉,也不知道哪里怎样。我跟你说实话,我也好迷茫好惶恐。
之前一直在书院读书,每日除了读书就是读书,如今要独当一面,做一方父母官。云姐儿,我有点害怕,怕自己不能胜任。”
云姐儿猛然地抬起头,看着有点仿徨的孙山,想不到她家山哥也会怕。
怕就怕了,竟然敢说出口,这可不是大乾时下文人士大夫能说的。
想不到山哥竟然那么直肠子。
现在轮到云姐儿安慰孙山了:“山哥,莫怕。你那么聪明,一定能应付的。”
孙山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应付。哎,第一次做官,什么都不懂。去到任上,具体做什么完全一头黑。平时在书院读书,知道某某大官如何做得风光无限,如何深受百姓的热爱,如何做的事如何高明。
每当听到这些故事,激动又澎湃,恨不得自己也能成就一番事业。可如今,我即将要当官了,才发现是那么难,才发现自己什么都不懂。
等到了沅陆,还不知道官如何做起。要是在黄阳县,或者在漳州府,广州府,我是不怕。离开熟悉的地方,到外地,我就有点怕了。
也不知道当地百姓好不好管,当地的官吏好不好相处,更不知道顶头长官是怎样的人,会不会为难我这些下属。”
云姐儿急了,看到孙山如今“孱弱”,不由地担心起来。
连忙安慰:“山哥,你不要想太多。船到桥头自然直,或许去到那里,发现做父母官其实很好做。你现在不要自己吓自己。我看我二叔,三叔到外地做官,也挺容易,这些年一点差错都不出。
山哥,你比我二叔,三叔还聪明,他们只是举人,你可是进士。相信你一定比我二叔,三叔更能应付当地的情况,而且做得更出息。”
云姐儿的二叔,三叔常年在外,其实云姐儿也不了解具体的情况。
不过这些年写信回来,阿爷没说什么问题,应该在官场上很顺利,就算不顺利,也是小毛病。
她家山哥向来聪明,一定能克服,也一定能做个好官。
孙山紧紧地握住云姐儿的小肥手。
点了点头说:“云姐儿,你说得对。我不应该非自妄薄,都没到当地做官,怎能就先却步呢?别人都能好好做官,我相信我也一定能。当初那么多人科举,我能脱颖而出证明有可取之处,证明比不少人厉害。云姐儿,你的话让我茅塞顿开,谢谢你。”
云姐儿见自己的话能安慰孙山,不由地松了一口气。
刚才的话其实乱说的,也不知道说的对不对,见山哥听得进去,不由地高兴起来了。
云姐儿温柔地说:“山哥,你去到那里,少说话,多听多看多想。我听阿爹说,做官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山哥,你不要太实诚,实诚往往吃大亏。”
做官都是这样,话要说得好听,事要做得果断,反正不能表里如一,不能让人看穿底子。
最好保持神神秘秘,有时候还需要扯虎皮扛大旗。
总之要学会演戏。
云姐儿一股脑地把自己了解到的官场情况说了出来,让孙山借鉴借鉴。
云姐儿觉得她家山哥比较老实,在官场上说不定吃亏呢。
就像刚才,竟然跟自己说害怕做官,这话哪里能说得出来,就算是妻子也不能说。
看看她家山哥就是这样的真诚待人,对她就算了,到外面,特别是外人,特别当官时,绝对不能这样。
孙山也想不到云姐儿懂那么多,云姐儿说的做官行为准则怎么跟德哥儿说的那么相似的?
德哥儿叫他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云姐儿现在也叫他这么做,还让他要是有灰色收入也要收入囊中,不能脱离官吏队伍,搞特殊。
云姐儿还说她爹在衙门干活也是这样做的,时不时有灰色收入。
反正别人拿,他就拿,大家一起拿,大家一起平安入袋。
云姐儿的话有些孙山不认可,不过也不好当面反对。
孙山向来采取“虚心接受,屡教不改,我行我素”的原则。
说到:“云姐儿,我明白了。”
随后话锋一转地说:“云姐儿,你好好留在家里,帮我照顾笑笑,照顾阿爹阿娘阿奶,这样我在任上才能更安心做官。云姐儿,辛苦你了。
实在不能带着你们一起去,我害怕自己搞不定情况,还会连累你们担惊受怕。你们在孙家村,我就能无所顾忌地做事。我不想担心衙门的事,又担心你们人生地不熟遇到的困境。你们留在孙家村,我更安心。”
孙山都这么说了,云姐儿还哪里敢说其他。
山哥的话其实挺有道理,本来到一个陌生地方就难搞,还领着一家子去更难搞。
工作上做不好,回到家说不定又吵闹,还不如一个人清清静静安心做事的好。
云姐儿纵然有千般不舍,也知道先留在孙家村为上策。
云姐儿无奈地说:“好吧,山哥,你自己一个人先上任,等情况熟悉了,我们再跟着去。”
孙山感动地看着云姐儿,紧紧地握住云姐儿的小胖手。
温柔地说:“云姐儿,你真好!家里就辛苦你了。得妻如此,夫复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