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镛城自封,拒绝任何人前来。
因为太上皇后娘娘胎位不稳,身体极差,需要静养。
司马伦看着被抬回来的孙婉儿以及那张盖了司马衷私人印章的诏书,还有一盒子司马衷的各样印章,他倒是笑得很开心,想着这个傻子还真是个大傻子。反正他只要不闹,他这个亲叔叔也不会动他。至于那个怀孕的小皇后,有了孩子更好,也就踏踏实实和傻子捆绑在一起,无须理会了。
他看着跪在大殿之中的孙秀和孙旗,很是亲切地说道:“孙美人这一趟也是有功的,回头赏金一百两好了。”
孙秀暗暗攥了攥拳头,这也是他的孙女送给了这个老头,结果就这么轻飘飘的一百两金打发了,受了这么重的伤,怎么也应该晋升一位,结果什么都没有。
“多谢皇上厚爱。”他还是要恭恭敬敬地谢恩的。
司马伦很是满意他的态度,笑着说道:“朕听说你喜欢喝茶,不如就把城北郊外的那个茶园赏给你吧,朕记得也有几百亩呢吧。”
“啊,谢主隆恩。”刚刚还有些不满意,现在听到这个,孙秀激动地差点哭了出来。这可是封地,是洛阳城外的封地,他一个臣子是不能可有封地的,只有王爷们才有……他激动了,特别激动了。
司马伦看着正在使劲磕头的这位臣子,笑容中又多了几分精光。一旁的孙旗看到了,却低下了头。等到他的兄长孙秀磕头谢恩完了之后,才缓慢地说道:“启禀皇上,臣近日身体不适,想请假几日。”
“爱卿这是怎么了?”司马伦愣了一下,孙旗的确最近气色不太好,看着也瘦了不少,在大殿上议事的时候,甚至还忍不住咳几声。
“前几日偶感风寒,虽说是好了些,但偏生还在咳嗽。这几日痰里有了血丝……臣想着找个郎中给看看,调养几日。”孙旗说话的时候,又轻咳起来。
司马伦皱眉了,若是肺痨咳就极为不好了。他现在很爱惜自己的身子,毕竟这么大年纪才做了皇帝,还想着多坐几日过过瘾呢。
不过,孙旗的学识极高,在众多臣子之中有很高的声望。他唯一的弱点就是迂腐,将那些礼仪孝道严格遵守,以至于即便是看到兄长孙秀各种算计,甚至让自己的孙女做了傻子皇帝的皇后,都觉得这事情是应该服从兄长的决断。
面对兄长的任何说法,他没有说过半个“不”字。
但现在,他竟然没有和孙秀商量,自己就向司马伦提出了休假的请求,孙秀也有点诧异,看着面色苍白的孙旗,低声问道:“这是怎么了?咳嗽竟然还没有见好?多久了?”
“有三四日了,血丝越发的多了……”孙旗又咳了起来,这一次用帕子接住了自己的痰,再展开看的时候,果然是一口痰半口血,有些触目惊心。
“哎……这是怎么搞的。”孙秀竟然退后了半步,表情也是极其关心的样子,朝向司马伦拱拱手说道:“皇上,臣这弟弟的身子抱恙,让他歇几日吧。”
“去吧,好了再回来。”司马伦也看到了帕子上的血,心里就更加不悦。
孙旗礼数周全,略微颤抖着身子给司马伦郑重地磕了头之后,才向自己的兄长拱了拱手出了大殿。
宫门口自己的家奴早已经等在马车下,看到自己主人出来了,赶紧上前迎接。孙旗扶住车辕想自己爬上去,结果试了两三次都不成,最后还是家奴躬下身子,让他踩在了自己的背上才勉强爬了上去。
一旁的那些等候自家主子的奴仆都看到了这一幕,都没有出声,但也默默地记在心里,打算过一会儿告诉主子:太上皇后的亲外祖父的病可能有点重吧?
孙旗坐到马车放下了帘子,才舒了一口气,摸了摸自己的脸,又咳了几声,然后就无声地笑了起来。
太上皇后怀孕的消息渐渐传开了,人们的表情各异,但都默不作声。洛阳的很多店铺依然没有开门营业,大门紧闭。只有一些小餐馆还在摆摊,但天一黑就立刻上门板。
米面粮油的价格忽然就贵了很多,据说是运不进来。但具体为什么运不进来,也没有人说。
北军府的大门只是半开着,毛鸿宾坐在花厅里看闲书。北军府的人也都各司其职,但一点都不忙碌。羊献康竟然还睡起了午觉,秦朝歌怕他着凉,还丢了个被子给他盖上。他的手玩着自己衣襟上的盘扣,默默出神。
他们现在是被边缘化的职能部门,只要正常运转有人在就好。司马伦也没有特别过问北军府的事情,反正现在都是他的亲随执掌洛阳城大大小小的事物,特别是每日里往洛阳皇宫磕头的人都管理不过来。
卫将军张林进来的时候,毛鸿茂已经在打瞌睡了。
张林现在也是红得炙手可热,之前不过是个参佐之位,但因为他抢先为司马伦开了皇城的大门,还搞出了彩虹祥瑞的吉兆,说这是天下百姓的心愿所归。
司马伦本就相信那些鬼神之说,之前犹豫不决要不要篡位的时候,去北芒山宣帝庙祭拜,而后发现石碑之上出现了一个帝王伦的字样,回来之后就收到了孙秀送来的司马衷禅让帝位的诏书,这才登基做了皇帝。
百姓哪里知道这其中的道道儿,只是知道司马伦做皇帝很开心,张林这种人都能够做卫将军,一点气势都没有。市井之间都很讨厌三个人,一个是司马伦的孙子吃喝嫖赌;第二个是孙秀的儿子孙会,形体矮小面貌丑陋,像个下等的奴仆,但他却娶了司马衷的女儿河东公主;第三个就是张林,长相猥琐,双眼冒着贼光,看着就不舒服。
他带着一小队人走进来的时候,一点都没客气,直接说道:“毛鸿宾,皇上让你去回话。”
毛鸿宾兀自醒来,还有些迷瞪,看着来者问道:“回什么话?他又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