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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的风吹过那紫红色眼眸交织的破碎刀身。

枫原万叶对妖刀开口:“你或许没意识到这一点。或者说,你的那位锻刀人也不知道,使得你拥有意识的力量来源于祟神。”

“它是远古遗留下来的邪恶残渣,也是你心中狂躁与暴戾的根源。”

祟神之力擅长激化和扭曲心中的执念,妖刀如今的愿望真的是它旅途开始时的愿望吗?

“让他死心吧!”姜逸将刀递向枫原万叶,“有信心抵御祟神的蛊惑吗?”

妖刀愣了一下,然后,露出释然,对姜逸道:“多谢!”

枫原万叶笑着伸手:“他的心中似乎并非只有戾气。”

“那就满足你的愿望吧!”

他低首,握住妖刀,“我没有类似的执念,应该能抵御一阵子。”

祟神的力量缠绕于枫原万叶,化作无尽的低语。

“……抱歉!我无法改变,这就是我意识的一部分。”妖刀有所察觉,但他最多压制自己不夺取枫原万叶的身躯。

可执念的影响,无法控制。

“如何?”姜逸询问。

“没、没事……”枫原万叶眼睛闭了一会儿,再睁开,“只是头有点晕,很快就适应了。这种程度,在预料之内。”

“嗯!那就找几个海乱鬼试试刀吧、”姜逸带着枫原万叶一步迈出,来到一处海乱鬼盘踞的沙滩。

“什么人……”从睡觉之中惊醒,海乱鬼望着那踏着星光而来的两道身影。

枫原万叶保持自身的心境空灵,抵挡祟神的蛊惑。

“飘摇风雨中,带刀归来赤脚行……”

“各位——请指教!”

面对海乱鬼也无需讲什么江湖道义了,稍微拱手,他就踏风而起,身随剑动,身形如枫叶飘过,带起一抹敌人的血红。

海乱鬼彻底被激怒,从来只有他们袭击别人,哪有别人来袭击他们,还半夜三更的过来。

“找死!”手中附魔了火焰的刀和妖刀碰撞。

妖刀要一场畅快淋漓的战斗,来和他进入“一心传”的“一心”状态,所以枫原万叶尽可能不用神之眼的力量,单纯用武力和剑技对付一整群的海乱鬼。

火焰被祟神之力斩开,破碎的刀身展现着昔年名刀的锋芒,紫红色的剑气划破周围的木箱,切开海乱鬼的甲胄。

其势如虹,但是随着姜逸带枫原万叶去对战一头头魔物,一队队流浪武士。

那高强度的战斗,让妖刀的光芒逐渐暗淡,力量变得微弱,开始难以抵挡敌人那附魔了雷霆和火焰的刀剑。

刀身变得更加残破。

枫原万叶叹息一声,在下一次的刀剑碰撞中,拔出了自己的刀,斩断那敌人的刀剑。

战斗结束。

“虽然你一直在尝试配合我的节奏,咬牙支撑你的身躯,但我只能对你说声遗憾。我理解不了你的偏执与残忍,也无法与锻刀人共鸣。”枫原万叶持着这漫长岁月后,已经到了极限的刀。

这是专门为“一心”设计的刀,如果不能进入“一心”的状态,就无法发挥这刀真正的力量。

“失败了……”妖刀一直想要和枫原万叶进入“一心”,可惜双方毫无相性。

“你早就意识到了,启程之时,你就失去了唯一能发挥出你力量的人。”枫原万叶指那锻刀者,“这才是你绝望的根源,不愿意正视的现实。越是向前,越是绝望。但你无法对那个人的愿望说‘不’!”

每日三省吾身,姜逸看着自己创生的造物和生命。

自己的愿望有影响他们吗?他们能对自己说“不”吗,比如一直在洞天训练的金甲力士,石像泥偶。

嗯!给他们每月安排几天假期吧!可随意去洞天外逛逛。

“我的生命,我的身体,我的一切都是他给的……我还是无法放弃他的夙愿,因为这是我存在的意义。”妖刀的想法基本上是所有被神或什么生命创造了的造物的想法。

因其而生,因其而活,因其而死。

想要发展到背离造物主,需要的是特殊的经历,漫长的时光。

姜逸知道自己的造物也是如此纯粹为他而活,他无法改变,能改变这些想法的只有岁月。

视创造的众生为子,可放手让其成长,而不再视为工具。

这是无情有情的天道,还是慈悲的造物主?

天下人论道,论的不是世间存在的真理法则,而是自身的理念,所以有百家之学。行道而得道,惠及众生,故可为圣。凡人可为圣,仙人可为圣,神明无道可为魔。

眼中八卦转过,足够高的眼界心胸和心境,才可看见万物和天地。

故可比肩古之圣人,体古之经典。

似有人身蛇尾的身影从异界力而出,那是异界龙图腾的源头,周易八卦的源头,人文的源头。

周易乾坤二卦。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木帝句芒辅助青帝。

太昊伏羲也曾有作为青帝的传说。

一条新的路,出现在姜逸面前。

“可惜了,你们是在我漫长的旅途之中,唯一看明白我内心和了解我故事的人。”妖刀悲叹,“比起那接下‘无想的一刀’的名刀,我果然没有和你那样的契合程度。我的力量也触及不到那个高度了。”

枫原万叶摇头:“我手中不是什么名刀,只是我游历璃月的时候,随意挑选的一把刀而已。”

“什、什么?”妖刀震惊。

枫原万叶举起手中那如心跳般和自己共鸣的佩刀。

“刀的铸造和保养很重要,但不是全部。它跟随我行走多年,我们心意相通,再加上那时候形势所迫,我受到了来自另一股力量的加持。”

“——武技与刀,意念与心,缺一不可,‘一心传’从来都是如此。”

姜逸闻言而笑。

是啊!

我曾犹豫用什么材料重新锻造自己那失去了剑身的“神辉斩岩”,欲取尽这提瓦特的世之奇珍,来锻造承载于森罗万象法则的剑身。

现在,看来……

也落入了樊篱。

剑的铸造很重要,但随之一同成长更重要。

只要锻造出来,就足够在自己的意念与心下,成长到承载森罗万象法则的高度。

那就过一段时间,开一炉“转还”练手,等待准备充分时,以“转还”孕剑吧!

仙家三秘丹鼎之转还,那再……想到设计剑的图谱,姜逸顿了一下。

“让其随着我的神性、神权而天成吧!”

也就是没有图谱。

或者说,以自身的心和意念为图谱。

不过终究是自己的剑,姜逸最希望这剑能在自己成神开始经历天地与共的岁月时,一起成长。

妖刀因为枫原万叶的话深受打击。

凶煞之感荡然无存,唯有执着丝毫未改。

他带着一点对其他刀剑的淡淡羡慕:“我回望过去,被锻造出来的日子仿佛就在昨天。他那时,已经病入膏肓,对我说,很想让我有一场威风凛凛的初阵。但他再也没能从病榻上站起来。”

“我曾对他说,为了他的夙愿我可以放弃一切,以报答他赐予我的意识。”

祟神之力被姜逸刚才周身散发的慈悲韵律平复,在受打击后,妖刀的意识逐渐清醒。

“能答应我两个请求吗?”

“我不奢求什么原谅,只希望你们能将过错都归结在我的身上,不要连累‘一心传’。”

“我走入了歧途,但还有枫原万叶,你这样优秀的传承者。”

破损不堪的刀身在枫原万叶的手中,重新恢复了一丝光芒。

“我会给出一心传的传承。”

他已经不想要再去挑战雷电将军了。

“漫长的旅途,我的战斗没有光辉的意义,只是在不停地旅行,然后……不停地犯错。”

妖刀发出一声沧桑的叹息。

“……黑暗与血腥会令人麻木,我逐渐无法分办‘报恩’与‘仇恨’的区别。我非但没能实现他的愿望,还弄脏了它……”

“请让我体验一次,属于武士的光辉的战斗吧!”

“枫原万叶,‘一心传’最好的持刀人。”

“还有……我一直不知道你的名字,对战天光之人。”

姜逸开口:“我叫姜逸。”

“谢谢!”妖刀已有死志,“在战斗后,请去天目锻冶屋。”

“那就来切磋一次吧,万叶。”姜逸决定满足这从来没经历过战斗是属于自己意愿,而不是锻造人意念的妖刀。

这里两个要求,是他和锻造人两个心愿。

他找出了新的实现愿望的方式。

“请指教!”枫原万叶抬起妖刀,姜逸随意拿了流浪武士的一把普通铁剑,控制力量,只以纯粹的基础剑术,对剑。

在那叮叮当当的脆响之中,剑的一生似乎就这么划过。

那好像很久之前,在蒙德剑冢所见的诸多死寂生锈的剑,似乎在此刻一同拂过姜逸的心。

还有曾经神辉斩岩破碎的剑身。

在战斗之中,死去和破碎,为持剑者达成目的,或许是剑最高的葬礼。

不必遗憾了。

“初次接触刀柄的瞬间,我仿佛被送入了一个神秘的空间,是完全陌生的地方。有一位刀匠静静地躺在床上,月光照亮他虚弱的脸庞,已经气若游丝,命不久矣。”

“刚锻好的这把刀就放在他的身边,倾听他的话语。”

对剑结束的两人,走在稻妻城安静的街道上。

枫原万叶看着前方的路灯,手中的残破剑身在路灯灯光下,拉出修长的长影。刀的回忆,形成一抹心中光亮的色彩。

叛逃的刀匠在至冬国听说了“一心传”因他们而遭遇重创,他穷尽一生,并非要宣泄仇恨,而是一种补偿。

他知晓了事件的真相,深深地为受到愚人众的蒙骗而忏悔,但他再也无法踏上家乡的故土。

只是想要,把他最满意的作品送回去。

枫原万叶来到了天目锻冶屋前。

“他嘱咐这把有意识的刀,无论如何要回到稻妻,但不是为了匹敌神明——只是为了证明,他们曾经辉煌过,他们也值得被信任。”

两人走走停停,不紧不慢的在山间走了一个夜晚,如今已经快要清晨。

天目锻冶屋的大门打开,那不熄的炉火在升腾。

红彤彤,如朝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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