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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种罪孽在地上横行。

黄金般的时代过去了,黑暗的时代降临了,战争,杀戮,瘟疫,繁华的文明在人的恶欲下分崩离析,这千年里死亡的生灵,他们的尸骸造就了苍白的骸骨平原,造就了怨念不散的尸山,形成了无数生命闻之惊恐的禁地。

怨魂,亡灵,不死人,游荡荒野,组成大军。

邪恶的炼金术师,魔法师,巫师,女巫……为财富,为爱人,为权力,为通天的知识,使用漆黑禁忌的“贤者之石”技术,屠杀一处处村庄和城镇。

各地的领主,无论是国王还是公爵,都无法庇佑子民,因为他们也是暗中追求“贤者之石”、“瓶中之人”的一员,手下的大骑士们挥刀杀向臣民。

八大美德的誓言仿佛成为了虚幻。

世间唯有教堂所在还是一片净土。

虽然是黑暗的时代,但是最顶级的技术依然在发展,禁忌被探索,杀戮越发高效,灵魂、血肉、骨骼的奥秘成了掌间的纹路。

契约魔鬼,奴役恶魔,甚至参与天界和地狱的战争,人如神明般强大,但无神明的德行。

创造如人的机械,打通空间的通道,养育魔物作为使徒。

来自于提瓦特的禁忌知识在这死亡的土壤上,不断解析,人们探索着终极的智慧。

并且建造深渊的螺旋,窥视天外的秘密,漆黑的混沌。

“自由与命运只垂青每天努力的人。”

“理论都是灰色的,唯有生命之树长青。”

“我要发现万有,在你那虚无里。”

“人类最大的两个敌人,恐惧和希望。”

“怀疑有如草木之芽,从真理之根萌生……”

作家执着尘世,超离凡尘,书写诗剧;诗人神游地狱、炼狱和天界,谱写神曲。

这一千年,有善良的人听到了加百列的告诫,提前开始建造船只,收集生命的种子,准备躲过神对罪孽尘世施加的审判。

人们出卖灵魂,人们雄心壮志。

“黑暗孕育了光明,而光明却背弃黑暗,诅咒黑暗。”

也许这一刻才是思想的启蒙。

苦痛,欢乐,失败,成功……无论是最强的魔法师还是最弱的平民都平等的品尝着这一切。

时代的车轮碾压而过,时间不会为任何事物停留。

但历史记录着一切知识和智慧,流入神的殿堂。

在人类最狂傲的时候,神的审判降临了。

最强大的魔法师以“贤者之石”解析着漆黑的“禁忌知识”,他正在向着全体魔法师进行演讲。

“正因为不可能,才值得我们去相信。”

“正因为人是宇宙的精华,万物的灵长,因此藉由真理的力量,我方能在有生之年,得以征服万物。”

恶魔的头颅在他脚下,不逊色天使的机关造物拱卫他的身姿。

宽大的魔法袍上铭刻了星辰和深渊的真理符文。

恢弘的法阵遮蔽日耀,连接地火水风的元素位面,次元空间。

他们比收割灵魂的魔鬼、恶魔更加叫众生战栗。

该隐在人群之中,笑着看向这杰出的人类。

天空的云层忽然分开,湛蓝色的双翼横跨了天地的东方和西方,无面目的大天使显露了真身。

加百列吹响了那长长的代表末日审判的号角。

天地间的水全部暴动。

雨水倾盆而下,地上的河流冲垮河堤,地下的河渊如喷泉冲破大地,天上属于云的窗户敞开了,四十个昼夜的大雨降在地上,洪水泛滥,水势比地上最高的高山还要高过好多好多,所有的山岭,所有的房屋,所有的人,牲畜,昆虫,飞鸟都淹没了。

只留下一艘大船在海中漂浮。

船上有着知识的宝库,有着至少每样一公一母的活物,以及满足所有活物生存的粮食。

在大天使加百列降临的那一天。

所有的超凡生命都开始反抗,元素力量震荡天地,击破苍穹,叫空间如镜面碎裂,但……末日号角的声音扩散而过,元素洪流寂灭,所有的法阵,所有的符文,所有的魔法塔和堡垒全部破碎。

能将万物溶解的原始海水淹没了一切,魔法师的魔力,机关造物的元能,魔鬼恶魔的神力,全部溶解在雨水、洪水之中。

罪恶滔天的生命全部归于曾经孕育了伊甸园的原初的大海。

无论是凡俗的人类、昆虫、走兽、飞鸟……超凡的魔女、骑士、巫师、魅魔……还是吸血鬼始祖的后代,饮用生灵的血液,渴求生命之源,长生不死的死的使徒,吸血鬼之族裔。

该隐面色难看地从海水之中飞起,作为被亚当、夏娃第一个孕育的人类,第一个获取漆黑宇宙之力的人类,他抵挡住了这滔天的、恐怖到叫地狱深渊也被淹没、冲垮的海水。

“该隐……”一声呼唤,叫他转身,身形顿时怔住。

到来的是圣灵亚当。

“圣父,圣灵,圣子三位一体。”亚当缓缓道,“我由神创造,神是我父,你是我的第一子,为圣子,但不是现在……”

“所以……你该接受审判,重新获得新生。”

“如此湛蓝的高天,生命的人类,漆黑的魔物也将三位一体。”

远方,洪水在地上泛滥了一百五十天,大船在洪水中漂来荡去。

该隐在大海之中逃亡了一百五十天,以鲜血创造魔物、魔兽阻挡背后追击而来的以太光辉。

他见到了洪水之中,可以称呼为力量的母亲的“夏娃”。

追杀了他几百年的母亲。

当然,现在算起来,也不算母亲了,因为三位一体的命运,并不需要母亲这一环。

该隐想要向撒旦求助,撒旦正在和神厮杀。

“我们重新找回我们的名,你将以‘瓶中之人’的身份由非凡的母亲孕育,成就无垢的身躯。”

“那时,地狱也是你的领地。我们各为天界,人界,地狱的主宰。”

亚当投掷出了温柔的光辉,灼烧该隐身上的一切力量,用一个瓶子将该隐装入其中。

阳光从云层落下,审判已经过去。

大风吹拂过海洋,茫茫一片的大海上重新露出山尖,水势渐落。

看起来就悬于大海上的日月,也远了起来。

黑暗退去,粼粼波光,纯净的世界上,船上走下来的幸存众生跪拜,如那曾经跪拜天界的神明,虔诚而敬畏。

大地上万物生长,森林草原一望无际。

代表死亡的乌鸦,叼着一枝新拧下来的橄榄叶子的白鸽,展翅高飞。

亚当·姜逸望着这一幕,识海中浮现了一幅幅古老的壁画,一段段古老的历史。

在那雷霆的大鹫栖息的菅名山下,名为鹤观的岛屿仿佛也经历着差不多的一幕。

那是来自于提瓦特的记忆,审判和黑暗退去的时代。

如果说原初的第一个梦境中与天地同等的岁月是指家乡星球的历史,而这第二个演化寰宇诸天的梦境,与天地同等的岁月,这份天地其实是家乡神话,提瓦特深渊虚无界、元素龙蜥界,人间界的历史。

那是神话和神话之间的共鸣,文明和文明之间的共鸣,然后,扭曲缔造了这诸天万界。

提瓦特的每个文明,无论地上地下,还是高天都可从家乡历史之中,找到相同的神话,是为信息级别的,跨越多元宇宙的关联。

提瓦特世界树上的信息冲下。

地狱之中,出现七十二位魔神,是为恶魔之中的贵族。

巴巴托斯,巴尔,阿蒙……

这提瓦特时间记载前,时间开始后的时光,不能由原初掌控自身本源四十六亿年时光那边掌握,但会赋予他无尽的历史知性。

奥丁世界的言灵出现在神和亚当的脑海之中。

作为原初也无法瞬间消化提瓦特整个世界树的信息,所以需要思维分割为诸天万界,以创世之法演化众生来将整个提瓦特的信息消化。

这是和“汇聚众生命运解读禁忌知识,掌控体内的漆黑”同等重要的事情。

亚当抹除了人世中“贤者之石”的知识,贤者之石可以诞生,但不该是以人的灵魂,而是应该真正凭借智慧利用能源创造。

世界恢复平静,他回到天界,改变天界和人间的时间流速,将装了该隐的瓶子抛入人间。

和天使、夏娃一起等待圣子的诞生。

……

姜央界。

姜逸望着僧人菩提。

菩提蓄发修行,一身麻衣破烂,坐在地上。

“此是何处?”姜逸问菩提所坐的这一片地域。

“这是早已经毁灭的文明,还有被你我的力量碎裂的须弥天地,毁灭了肉身的生灵,所形成的等待往生的居所。”僧人菩提如此回答。

“我在这里赎罪,感受他们的苦难。”

眼前的大地瑰丽梦幻恐怖,无数扭曲的生命挂于树上,露出尸骸,一只只颜色不同的晶蝶悲怜地停留在血肉之上,地表菌丝荧荧闪烁,空中呼啸的虫群繁衍生息,无数死亡的幻象重叠为比海市蜃楼更真实的幻景,冲击每一个进入此地的生灵。

万物在滋生,生命的咆哮,无尽奔涌的生之浪潮给黄沙之地带来最可怖的灾厄,叫那大地变成森林,叫人类、魔物如石榴色的果实般坠落、生长、出生,变成菌丝,新芽,虫群,野兽。

这是过去的景象,生命的螺旋肆意改写万物的构造,无以名状的意识盘踞在所有生命非生命的上空。

“须弥……”作为太昊伏羲的姜逸找到了脑海中部分记忆,容纳了原初之神太岁苍龙、掌控整个三界所有权柄的他已经处于半醒之间。

镀金旅团,愚人众,丘丘人,沙漠部族,元能机关,赤王遗迹,达马山,永恒绿洲,沙虫,镇灵,仙灵,花灵……

“被繁衍之道吞噬的恐怖、绝望,如树的种子,一颗颗种到我的心里。”僧人菩提双手合十,“在曾经判罚之钉的死亡权柄下,我体验了溺死,烧死,被砍死,被剥皮死,冻死,毒死……万万般死相,万万般地狱,无尽痛苦……人间多少种死亡,我得多少种死意……”

“而此刻,这里被菌丝寄生,被生之歌感染,被虫群吞噬的死,身上长出大树,长出果实的死,超越尘世常理的死,亲手缔造的死,为了战胜‘死’而出现的死……”

“化作了比尘世万般死亡更加可怖的惩罚。”

“我就是你,你应该已经感觉到了。”

无尽的死意,无尽的死相出现在姜逸的身上,带着生灵无尽的痛苦和绝望。

再看这确实是尸陀林的森林,所有尸体化作了自己的模样,取代那些生命的死亡之刻。

所有死亡的记忆、痛苦的记忆、绝望的记忆,由此背负,由此接纳,留下遗忘了那一段恐怖时光的、属于众多生灵的纯净记忆。

“出生入死。生之徒十有三,死之徒十有三,而民生生,动皆之死地之十有三。夫何故也?以其生生也。”

“虽然天生天杀,道之理也,但我们不是孕育了他们的天,我们也不仅仅只是‘天’,不是吗?”

“所以,就算他们无视警告,有着过错,我们终究要给他们一个完好的未来。”

“叫一切宛若来到灾难发生前。”

“叫流下盐的泪水,由我们拂去。”

僧人菩提望着尸陀林,望着时光的湍流,望着时光湍流尽头的提瓦特的世界树,望着曾经的须弥沙漠,达马山,一切未发生前。

时间之轮在原初的创世之梦之中拨动,如那天地的磨盘,搅动自身业力的浪潮。

一下一下,砍在自己身上,砍着上面的业障,体验着苦海中众生的绝望。

叫他的一具具尸体取代那时光之中的一具具尸体。

“此地本由东方持国天王守护,但我想,今天之后,就不必要了。你会保护好这些从苦海之中,得到解脱的意识的。”

僧人菩提手中出现了一串菩提子串成的念珠。

“我愧对众生,但我不悔。”

“因不悔而赎罪,因不悔而改变这个世界。”

“世人骂我为魔,赞我为佛,我终究只是行于我所走的道路上而已。”

他认识到自己的罪责,自己的业障,不逃避,不躲藏,所以念念通达,心念具足。

这亦是神足通,欲生之念均可令生无碍而不失于定。

天眼、天耳通观察大千,他心通知众生之心念,宿命通可知过去。

所以深刻的体验苦海众生之中的绝望,而生大悲心,而具慈、悲、喜、舍四无量心。

“舍弃此身吧!叫这里化作琉璃净土!”

他笑着回头,“你可悔,可愧?”

僧人菩提问着自己,问着自己的主身。

“我亦不悔,我亦……愧而赎罪。”姜逸坦然受过,望着眼前无尽的死亡景象,平静承受那施加于身的痛苦,和僧人菩提一同取代那些生命死亡的那一刻时光。

“虽然能做的不多,但如你所说,我们该给他们一个完好的未来。”

僧人菩提点点头。

“地狱不空,我身永不超脱。”

他缓缓迈步,脚下燃烧起了漆黑色的劫火,燃烧起来红莲般的业障,无数的咒骂变成黑色的怨念,化作愤怒的诅咒。

五通通于凡圣,漏尽通唯无学圣者所得。

凡夫所得通,犹如诸飞鸟,有近亦有远,不离生死道。佛通无碍法,真实无垢秽,念则到十方,往反不疲倦,以慈念众生,得通无挂碍。仙人五通慧,转退不成就,我通坚固法,要入涅盘门。

一道道火焰在僧人无垢的躯体上灼烧,血肉骨骼发丝肌理都逐渐化作虚无。

六神通,漏尽通,漏尽智证通,为证得漏尽智烦恼尽除、得解脱、威德具足的境界。

“本有无垢之十地,修生显得之十地。”

“一切众生,本有净菩提心,所具足之无量功德,真言行者,断三妄执而后,依三密之妙行,而修显自心本有之十地。”

“从种子为芽,疱为叶,花为果,再化作种子,果中之果。”

“得有,得决定心。”

“同时圆证三不退,终得须陀洹果……”

僧人身上,遍布琉璃毫光,背后出现菩提妙叶主,大势至的虚影,而他逐渐也化作同样的虚影。

虚影走过尸陀林,救赎着所有的众生,还有自己。

累积修行而断除一分无明,即显现一分法性之菩萨,功德具足,有六神通,十地十心之上,证位不退,证行不退,证念不退,得小乘须陀洹,大乘菩萨境,再为证得须陀洹果的法身大士。

须经三大阿僧只劫,方得道果。

言行念如一,所有经历汇聚,一次次轮回,一世又一世,真我不改。

我们不过是自然的一部分,死亡不过是一次轮回,我终将新生,在那过去,在那现在,在那未来……而我也将在那过去,在那现在,在那未来,普度众生,救赎三千世界,叫那万物众生都觉醒菩提心,随我超脱苦海。

“婆娑世界,三世寂灭,三世涅盘,过去之身,现在之身,未来之身,各补空缺。”

“于一身入灭时,一身入灭后,坐镇苦海,请众生归于净土。”

“苦集灭道,是名四圣谛,十六行相。”

“由四种行,了苦谛相。谓无常行,苦行,空行,无我行。由四种行,了集谛相。谓因行,集行,起行。缘行。由四种行,了灭谛相。谓灭行,静行,妙行,离行。由四种行,了道谛相。谓道行,如行,行行,出行。如是名为了相作意。”

虚影走过了尸陀林,走进了时光湍流,于阴云笼罩的天空下,来到了一片赤红的,有着灰紫色结晶的荒原群山。

那是曾经的荒石苍漠,曾经的罗浮囿,漆黑宇宙之力进入提瓦特的黑渊所在之地。

在这里有那深红色的、闪烁特殊辉光异彩的矿石,名为“万相石”。

荼诃古国背弃正理引来了漆黑的灾厄,在蔽日的大战中,就连最坚硬的岩石也被点燃。后来战火渐熄,残留在劫后大地上,荒原群山深处的并是这样辉石。

由混化的元素能量凝结而成,仔细倾听,里面回荡着那场战争的遗响。

僧人望着顶天立地的原初盘古巨人到来,吸收走了所有能量,所有的万相石也被吞噬,万种母树、甘露花海也随之毁灭。

被毁灭的还有妖异低垂的花朵。

“寂灭是菩提,灭诸相故。”

“生灭无常,此身是苦……由此万行,以趣涅盘。由此圣道,以出生死。”

“以度你我。”

僧人在这里再次转身,逆着原初盘古巨人的行走的道路而行,一朵朵被毁灭的花朵重新盛放。

这些绽放在古老战场上的鲜红之花,是类似于稻妻“血斛花”的悼灵花。

在过去,当黯色的邪秽侵蚀大地之时,曾有无数的英雄牺牲在同漆黑魔物的战争当中,这些花朵便是因浇灌了那些战殁者的鲜血而生。

还有传说,古时灾厄中殒命的无辜者的灵魂,其中有因玷染了污秽而无法归于永恒的轮回之流,只能寄宿于这些花朵中,为不公的命运垂泪。

此刻,僧人逆行,改写原初盘古巨人所在的时空,他们是同源的,所以也是在改写原初盘古巨人的心念,叫这些无辜者的灵魂都得到庇佑和救赎。

低垂的花朵在荒漠中顽强生长,哀悼曾在此牺牲的英灵。

而我为无辜者哀悼。

走过铁穆山,走入三运河之地,走入原初肆虐大地的时光,撬动那生之歌的音符。

赤足的僧人踏着黑色的生命之海上。

因他而死的无辜者,都听到了他的祈福。

“往昔所造诸恶业。”

“皆由无始贪嗔痴。”

“从身语意之所生。”

“一切我今皆忏悔。”

“……当愿众生,统理大众,一切无碍。”

“南无阿弥多婆夜……毗迦兰帝……毗迦兰多……娑婆诃!”

这最后一句是四甘露咒,是往生咒,是龙树菩萨得自于阿弥陀佛的咒语,龙树菩萨,书《大智度论》,在须弥即是小吉祥草王,大慈树王,慧明缘觉智论所指的智论。

纳西妲听到了传遍时光,真正有着轮回往生之能的咒言。

时光的种子从未来种向过去,以此拯救过去。

姜逸所在的尸陀林化作一片琉璃净土,无数亡魂意识安稳沉睡,享受美梦,等待复苏往生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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