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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荧和派蒙去了绀田村。

见到了那位守护村庄的武人。

对方正在和村民辞别,准备去云游四海。

在村民口中,他三十年前来到了绀田村后,守护了绀田村三十年,赶走盗宝团、击退附近的魔物、调解村里的争吵……为村庄付出了许多心血,受到所有村民的尊敬。

此刻,却突然失魂落魄地准备离开。

缘由在于“眼狩令”。

明明什么都没做错,却被收缴了“神之眼”。

被夺走神之眼后,武人忘记了愿望有关的一切,忘记了守护的理由,忘记了他留在哪里,是为了和一位赠予其御守的女子的约定。

他们在许久前的战争中失散,约定在绀田村等待,建造安稳的家。

三十年没有等到,他将三十年每天的趣事记录下来,为今后重逢的时候,能够把这三十年的岁月一一讲给她听。

此刻,被夺走了神之眼,如被夺走了执念,夺走了记忆。

爱也好,遗憾也好,与女子有关的一切,全部都消失了……

他忘记了女子是谁,忘记了女子的容貌、女子的声音、女子和他经历过的事情,全部都记不清了。

就好像女子从未出现在他的身边……就好像这些年不过是一场模糊的梦。

每次走到外面,想要去云游的时候,心里就空落落的,但也找不到留下来的意义。

在看见荧和派蒙取来的日志,读到了这一切的时候,甚至无法感到难过,

只是觉得为什么他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掉?

经过荧的提醒,才想到如果等到女子,却连她的名字都叫不出来的话,确实有些难过了。

等了大半辈子,还是继续等下去吧。

……

第二位,过去的眼狩令执行武士。

荧和派蒙来到稻妻城下,那有神木和水车的村庄。

那位天领奉行的武士正在被民众刁难。

民众称呼其为天领奉幕府军在这附近派发救济粮的负责人,要求他给出这个月的粮食,他们一家老小都等着这些粮食养活。

但武士表示,他并不知道什么救济粮。

民众认为他突然不打算给了,是因为打算独吞掉这批救命的粮食,中饱私囊,起了贪念,根本就没有考虑过他们要饿肚子人的感受。

以前觉得他是个有良心的人,但现在看来他和别的武士一样坏,活该被收走“神之眼”。

大概雷电将军治理国家也不想要这样的人协助。

荧和派蒙经过调查,从刚刚盗窃了武士居所的盗宝团那里,得到了情报。

在盗宝团光顾的几个武士家里,除了这位特别穷,家里没粮食揭不开锅后,其他的个个都富得流油。

好不容易在乱糟糟的家里找到一个别致的盒子,发现里面也没什么宝贝,而是好多写给杂货店的欠条,欠了好多的钱。

杂货店的葵小姐告诉了他们,那位武士会定期在他们那里购买大量粮食,不过用的是他自己的薪水。

但是最近粮价上涨,武士自己的薪水已经不够了,所以就开始向他们打欠条,通过赊账来换取等量的粮食。

而这就是所谓的“救济粮”。

人的态度往往取决于他们的处境,在生存问题面前,大多数人是不会顾虑那么多的。不会去调查,不会去疑惑,只会去责怪。

他们根本不知道,也不会去知道天领奉行根本没有发放“救济粮”,而是那位武士自己花钱购买,隐去来源,借口粮食为天领奉行的救济,赠送给村民。

在粮价上涨后,为了不让领取“救济粮”的民众失望,武士毫不犹豫地准备了和以前等量的粮食,而不是少买了一点。

由此,欠下了大量的欠款。

甚至,若不能还债的话,只能卖掉他最后的物品,那把他非常珍视的刀。

付了情报的钱后,荧和派蒙回去告知了武士一切,见到了那把刀。

那把刀是其父亲离开人世前,亲手交给他的,刀上面,有他父亲一生的信条。

刀柄上刻着两个字“仁义”。

经过荧和派蒙的述说,被夺走“神之眼”后,忘记了很多重要的事情、记忆里是大段大段的空白、不管怎么想都想不起来的武士,发现自己真的发过救济粮后,猜到了自己曾经最大的愿望。

大概是“不惜负债累累,也要让他人获得幸福!”,践行“仁义”。

他如今嗤之以鼻,自己花钱救济别人,得到这样的一个结果,天领奉行的同僚以他“对眼狩令不满,一直在消极怠工,对不起雷电将军”的理由,夺走了他的神之眼。

而那些被他每个月救济过的人也不愿意理解他。

最讽刺的是,朝他们拔刀的时候,还会感受到心痛。

做不了好人,连坏人都当不了!

明明是这些人亏欠了他。

……

第三位,曾以天下第一为目标的剑道家

稻妻“明镜止水流”的现任掌门。

失去了“神之眼”后陷入疯狂。

许多人上门找麻烦。

他自学剑有成之后,曾连续击败许多有名的剑道家,未尝一败,立下成为“天下第一”剑道家的目标,在功成名就,训练徒弟的同时,仍在不停地磨练自己的剑道。

现在却不准受他剑道热情感染,拼命追赶他步伐,努力修行的众多徒弟练剑。

他的徒弟们,见他发疯时,常念叨着一些名字,被问及他们是谁后,会露出惊恐的表情,捂着耳朵,一双眼睛通红通红的,不停地四下环顾。

叫的名字,都是其曾经击败过的剑道家。

眼中似乎能看到曾经输给他的人,如今正围在他身旁破口大骂,让他感到非常痛苦。

呼喊着:“不要过来……不要再靠近我了……”

“我已经不练剑了,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而曾经的他无论发生什么都是笑着的。

他的徒弟认为其遭遇了邪祟,请来了“鸣神大社”的巫女筹备驱邪仪式,希望师父能顺利康复。

鸣神大社鸣神岛最大的神社,即便是里面普通的巫女,对驱邪一事也有着绝对的权威。

但是驱邪失败了,巫女无法看出土门先生被谁附身。

不过,世上的邪祟千奇百怪,有很多她也未曾见过,不能妄下定论,所以,巫女告诉剑道家的徒弟,大巫女八重神子大人有兴趣见他一面。

那是他们眼中,据说与雷电将军大人关系匪浅,博古通今,亲手祓除过无数灾厄与邪祟,完全请不到的大巫女。

准时抵达“鸣神大社”。

获得结论,剑道家身上并没有什么邪祟。

只是因为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内心出现了崩溃。心智受损,而后变得疯癫。就像落水的人一样,手忙脚乱地挣扎,还是坠入冰冷黑暗的深海。

诱因是被夺走神之眼,被夺走了愿望。

普通神之眼持有者被剥夺了愿望和神之眼,只是变成普通人,但这一位却发疯了。因为他的剑道。

常人眼中将“明镜止水流”中“明镜止水”贯彻到极致的人,心中也是有杂念的。

名字是好名字,可世间哪里有真正的“明镜止水”。

自称淡泊名利的人,被师弟击败后也会愤然离场。年迈的剑道家依旧心怀不平,想与自己教出来的弟子再比试一番。

看似心无杂念的人,在亲手击败自己的师父与师兄时,也会升起波澜。

剑之一道,千变万化。

想要夺取剑道的天下第一,自然要败尽怀有同样梦想的人,包括自己的至亲至近之人。

剑道家对“成为天下第一”的愿望心怀执着,心中只有这么一件事,才能做到“明镜止水,心无杂念”,才能将路途中,双手执剑,不断地击碎他人梦想的痛苦暂时抛在脑后,来不断前进,追求剑道的极致。

才能无论遇到多少挫折,都能重新振作。

但失去神之眼,失去愿望后,一切的痛苦从心中涌现,开始自我怀疑,在恐惧中挣扎,变成疯子。

“失去神之眼,失去愿望,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荧认真说道,“每一个都是可怜之人。所以,我决定了……”

“我要帮忙,对抗眼狩令。”

“我希望他们的苦痛可以得到解脱,让这比死亡更难过的事,不再发生。”

“我不想要他们忘记自己等待的人,去卖掉自己珍视的宝刀,去因为失去愿望而痛苦……”

姜逸伸出手:“我也一样。”

“这几天,绫华小姐带我看了许多,看了战争的苦难者,天领奉行的兵役,还有努力挣扎,希望改变一切的人……”

“这一刻,我们已经和她站在同一战线了呢。”

“跟我来……”

他起身,“我去找托马,带我们见绫华吧。”

荧点头。

派蒙跟了一段路,后知后觉:“总感觉,你绫华绫华叫的好熟练。”

“还有,你手上的扇子呢?前几天还爱不释手的,现在怎么没了?”

荧脚步一顿。

“你为‘白鹭公主’完成的第四个心愿的经历,是不是还有什么没说?比如,这些侍卫看你的目光是怎么回事?”她怀疑地看着姜逸。

自己说的口干舌燥,事无巨细,这家伙,一句话把这几天经历概括完了?

“哈哈!这些都是没必要关注的细节。”姜逸心虚撇头,“像你说的第二个故事,稻妻居民缺少救济粮嘛,我就帮忙造了一些粮食。天领奉行不干的活,社奉行和鸣神大社是真正在干的。”

“至于我的扇子……”他很小声道,“当然作为盟约之物,交换了。”

“什么?”太小声了,荧没听清。

派蒙眼睛锐利起来,绝对,绝对有情况。

“好了,好了……看!托马在那!”姜逸含糊道。

他和神里绫华头脑冷静下来后,已经发现了扇子的寓意有点不对。

扇子,代表执“善”,平常,也用于男女之间定情。

所以,这盟约之物,现在回想起来怪怪的。

说出来,让人容易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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