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达征夫令的第一天，郑家招贼，这也只是事情的开始。
姜家倒是不怕的，只是这几天少了修仙者上门，日子并未安稳起来，随着征夫事情的恶化，姜紫有些担心，这种事情会不会出现连锁反应，姜泓和徐氏他们算算日子现在也该到咸阳了，回来的时候还不知道是什么光景。
番茄酱越来越多，老堆积着也不行，本打算让姜泓自己做独家的，可现在世道不行，算了，还是找个依靠的好。
权衡了一番，姜紫还是决定找程管事，这人虽然精明，只是商业竞争，还能忍受，但是比姜悟想着卸磨杀驴好。
她果然是做小本生意做惯了，以前五毛钱也跟人家扯半天，到了这，还带着这股子小家子气，舍不得放出一点利润，拖拖拉拉，现在想通了，忍着心痛，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抱着罐子去找人商量去了。
一出来，就发现街上来来回回的巡视的武人更多了，程家的铺子里都少了好些东西，天还早着呢，程管事都开始指挥人收拾，竟然是准备关门了。
姜紫嘀咕了句：“真的这么严重了么？难不成现在就要乱了？”
范喜不以为然的看了看，这几天是听说有些盗匪抢了郑家，还有魏家，魏县尉调走了，他们家还在这，也是家大业大的。人类的事情，他也懒得理会，只要不犯到他手上，他只当看一场闹剧。
拍了拍姜紫的肩膀，“路上多几个人就紧张，没出息。”
姜紫嘱咐他，“一会不许甩脸色！”
范喜“哼”了一声。
姜紫头疼，他又不让自己一个人来，只能随机应变了，进了门，看程管事的脸色，倒是十分淡定，这老头看她紧张兮兮的，还嘲笑道：“到底是年轻的女娃，没有经过事，这有什么好怕的，哪一年不闹一回，就是闹翻天了，咱们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难不成大家还不吃不喝不用东西了。”
姜紫听他如此说，问道：“这回是修栈道，以前还有什么闹的？”
程管事看了她一眼，嘟囔道：“前几年修秦王宫，就抓了好些人，后来修陵墓，去年征兵，今年修栈道，年年到这个时候就不得消停……今年还算是好的呢。”
姜紫“啊”了一声，好吧，她不是才来吗，听到程管事这话，倒是心中宽了些，再盖房子应该不会太抢眼才是。
“程管事，你尝尝这个，这回，是想跟你合作的，东西我不寄卖，不过可以保证以后只卖给你们一家，你看着给个价格。”
接过姜紫递过来的番茄酱，罐子一掀开，一股酸甜的味道就飘散出来了，程管事老眼顿时闪过精光，拿了罐子里面的一根筷子，戳了些出来，尝了尝，沉默了一会。
前几次被姜紫挤兑的狠了，这次总算是找回场子了，他不紧不慢的道：“这个东西倒是可以，若是拌菜还不错，要是数量多，可以送到外县就更好了，咱们莱县的富户可不多。要送出去呢，还得路上还得多派人手，又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姜紫点头，这回也不跟这老头磨磨唧唧了：“我可不是没有人合作了才找你的，我家里可是还有个七叔呢，说人脉七叔虽然比不得程家，但是也能到琅琊各处的，这回给你送个好事，你可别跟我打含糊。”
程管事眯起眼，看了看姜紫，见范喜厉眼扫来，心中一颤，他年纪虽大，但是心里敞亮，这个男人不是好惹的，前几回姜紫来，他态度略有不好，这男人拉着一张脸，恨不得将自己吃了，后来他被姜紫挤兑，这人才脸色好起来。
现在他不过是刚摆出架子来，就又变了脸色了，得，他想倚老卖老还不行了，赶紧道道：“你这女娃不老实，你们家的事情我还能没点数？你那七叔，啧啧……好了，不说他，就说这个，你要怎么合作？”
就连他都看不过眼姜悟的手段，虽然都是欺负孤儿寡母的，但是他是外人，也没有将人踢开的打算，只是分一杯羹而已，程管事觉得，自己跟姜悟比起来还是很不错的！
他铺子里的东西，少数是别人寄卖的，别的都是程家自家出产的，自产自销，合作？倒是头一回听说。
姜紫先前都想好了，先问道：“程管事觉得这一罐子值多少钱？”
程管事沉吟了一会，才道：“看在哪里卖了，若是运去琅琊，蓬莱，咸阳这些地方，送到富户之家，要么送到酒馆，一罐子五百钱也是使得的，在莱县这地方，可不行。”
他见过不少大户人家，奢靡非常，时常抱怨饭食不可口，这里只有蒸煮炙烤四种烹饪手段，滋味本来就少，这个东西倒是酸酸甜甜的，有谱。
姜紫点点头，这程管事还真是不赖，一说就说道点子上了，这个就是用来炒菜的，这里几乎没有什么调料，这番茄酱可是弥补了大不足，这一小罐子里也有三个西红柿了，还加了麦芽糖，西红柿的质量不用说，当初一个西红柿都卖了一百钱呢，还有人抢着买，现在五百钱虽然多，也不算亏，跟她的心里价位也差不多。
别的地方六国贵族不知几何，以前听说的那纣王，就有酒池肉林十分奢侈，只要能运出去，不愁销路。
“程管事跟我想的倒是差不多，这个叫番茄酱，我敢说，除了姜家，别人再也做不出来，就算是仿照的，味道也不如我这个，程管事是聪明人，一尝就知道这是什么做的了，程家也种了这个的，味道可比不得吧？而且番茄酱比西红柿保存的久，之前的存放问题就不存在。”
姜紫说着，程管事点点头，也认可。
“我上回在这买了缸和罐子，这样一小罐，我要四百钱，大一些的五百钱，再大些的，那缸的大小程管事也知道，最大的一缸万钱，可以分不少罐子了。”
为了打破小农自产自销的观念，姜紫也是拼了，继续道：“程管事可以把姜家当成自家的工坊，找我们拿货，这番茄酱我保证只供货给程家，别的人不卖。姜家只收刚才说定的价格，东西保证质量，程家再卖多少钱，也与姜家无关，还不用担心西红柿的质量问题，也不用担心断货。”
姜紫说完，程管事半天没吭气，他还在思考姜紫说的方法的可行性，将姜家当成自家的工坊，这句话他倒是喜欢，他们程家的工坊里，程家出成本，给下人开工钱，以前还得忧心收成不好，品相参差不齐，这样说倒是也可行，要是姜家的质量下降，他还能压价，他们只消卖就是了，也是独一家……
正在思索之间，突然听范喜道：“走吧，让你来可不是看人脸色的，这老头儿年纪大头昏眼花，算账都得一晚上，还不知道想到什么时候去，先回去，找个明白人再合作。”
程管事倏地睁开眼，差点吐出一口老血来，他头昏眼花？不是明白人？气煞他了。
果然范喜就已经拽着姜紫往外走了，他们两个一个是傲气不屑做生意，一个是在小菜场里打转，没有大眼光的，姜紫好不容易谈票大的，觉得有戏，还有些不想走呢，可也知道一个道理，跟买东西讲价一个道理，每每她做出要走的样子，总有卖家答应下来。
抿着唇，就跟范喜往外走了，还回头说了句：“程管事，你慢慢考虑，我再去别家看看。”
“先找魏家吧，上回魏县尉还说呢……”姜紫刚迈出门槛，就被程管事叫住了。
“孟姜女，留步，别着急啊，你们也不体谅体谅我老人家，咱们两家还是姻亲呢，这是好事，总的多琢磨琢磨不是。”
范喜道：“有什么好琢磨的，应就应，不应就不应，琢磨费时间，走吧。”
程管事谈生意，最喜欢跟人磨叽了，碰到个范喜这样的，他略一犹豫，就当他摆架子，可他也真是舍不得这生意，他在程家打理生意这么多年，看东西的眼光自认还是有的，程家也给他放了不少权利，何况以后修了栈道，马车行走便利，送出去也方便。
被范喜一瞪眼，心一横，就应下来了，先要上一大缸，给咸阳那边送点，程三眼看要成亲，就在席面上用一用，程家还有自己的饭铺子呢。
一转眼，程管事已经想了很多了，买卖买卖，买再前，卖不好，自家不买就是了。担心姜紫卖给别人，程管事眼珠子一转，道：“还得先立个文书，不得卖给别的商户，这味道也不能变。”
姜紫应下：“那还得加一条，程家一个月不买两缸以上，我就能卖给别人。”
程管事又要计算，范喜已经搂了人走了，气呼呼的道：“怎么他要求这么多，你提一条他还思虑半天的，不是来看这人脸色的！”
姜紫呜呼哀哉，她来推销，可不就是来看脸色的么，现在倒是让顾客看了自己的脸色。
程管事张口结舌，冲他们的背影道：“就这么说定了，到衙门立文书！”
姜紫应下来，范喜转了弯，才将她放下来了，一脸怒气，他说句话，还要等半天才听到回话，真是岂有此理。
“好了好了，去衙门，那个新来的县尉还得搞好交情呢，挑个什么东西送人家好？”
范喜：“人类的世界当真是麻烦，比起讨好，还不如打到他怕，又快又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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