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送上门的竹杠可敲,那可是好事一桩,只不过该如何敲竹杠却是门大学问来着,得懂得抓时机,力道也得恰到好处,敲得太重了,竹杠非得破了不可,那竹杠也就敲不成了,敲得太轻了,那可就有些子对不起自个儿了不是?这其中功夫可是很深的,寻常人是玩不转的,不过嘛,对于李贞来说,这玩意儿却压根儿就不值一提,无他,别说这世了,便是上一世李贞也是这方面的高手,手艺精着呢,这不,为了敲好太子这根大竹杠,李贞可是做足了功课,坐轿子里想了一路,早盘算好该如何下手了。
“八弟,你可是来了,好叫哥哥等得心焦。”李贞才刚下轿子,早已等候在东宫门口的李承乾便笑呵呵地迎了过来,笑着打了声招呼,丝毫也无半分太子的架子,也不见往日里那等嚣张跋扈的样子,倒真有点兄长的慈祥样子起来。
呵呵,老大这厮还真是心急得很嘛,嘿,你自己要找死,也怨不得老子敲你的竹杠了。李贞心里头得意得很,可脸上却装出受宠若惊的样子,诚惶诚恐地躬身行礼道:“小弟来迟一步,让太子哥哥久候,死罪,死罪!”
“唉,八弟这说的是哪的话,八弟能来就很给哥哥面子了,来,不说了,宫里头喝酒去,你我兄弟今日不醉不归!”李承乾一边很是豪迈说着,一边伸手试图去拍李贞的肩头,只可惜他的个子比起李贞来着实矮小了太多了,这一拍只能将就着拍到李贞的胸口罢了,李贞倒没觉得有啥大不了的,可太子自个儿却是尴尬地讪笑着。
这位自个儿身子小,总不能怨咱长得高罢,嘿,还真生气了,得,赶紧处理去,要不竹杠可就没得敲了。李贞一见太子那副神色心头便自好笑,忙笑着转移了话题道:“小弟听说太子哥哥新排了个曲目,歌舞可称双绝,不知小弟今日可有眼福?”
原本正尴尬中的李承乾一听到歌舞二字,立时来了精神头儿,乐呵呵地道:“成啊,只要八弟喜欢,哥哥便是将整个班子全送与八弟都可,来,进宫!”兄弟俩相视一笑,并着肩地走了东宫之中。
太子虽不如李贞那般富可敌国,可却也是富得流油之辈,加之生性放纵,在享受方面比起李贞来却是强上了不少,不说那些个歌舞班子整得当行出色,就连酒菜方面也不比李贞府上稍差,更难得的是排场远比李贞那儿强得多了,一长溜的大火盆将偌大的厅堂烘得暖暖地,让人几疑莫非已到了夏日,再加上那些个酥胸半露的亮丽宫女不时地穿梭上个菜,斟个酒啥的,一俯一仰间春光明媚,叫人不饮也醉了几分。
酒好,菜好,歌舞好,眼福口福两不空,趁此时机,不畅饮一番更待何时?李贞是绝不会跟太子客气的,自然是放开了大干快上起来,豪饮一通之余还不忘就歌舞方面点评上几句,顺道奉承太子一番,不过嘛,却绝口不问太子请自己来赴宴的本意。
李承乾这些年来没少跟李贞打交道,对于李贞的城府是心中有数的,只不过此时见李贞不问,却也不觉得奇怪,待得一曲歌舞终了,李承乾终于挑开了话头:“八弟,你可知晓如今六弟那儿的局面?”
啥子局面,嘿,你小子能比老子清楚才是怪事了。李贞嘿嘿一笑,摇头晃脑地道:“小弟才不关心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来,太子哥哥,为了刚才那曲《逍遥散》,小弟敬哥哥一樽。”话音一落,拿起面前的酒樽,笑呵呵地对着李承乾一扬,仰头喝了个精光,一亮樽底,乐呵地看着李承乾。
李贞可是有名的“大酒缸”,李承乾虽也喜欢饮酒作乐,可在酒量上哪能跟李贞去比较,头前就已经被李贞借着各种名目灌了不老少了,此时已经有些子喝不怎么动了,再喝下去只怕话都说不利落了,又如何去拉李贞上钩,此时见李贞又是一大樽干了,顿时嗓子眼里一阵发紧,也不去碰酒樽,只是笑着道:“八弟,先不急着喝,哥哥说正事呢,如今六弟那儿可是乱得很,哥哥很是担心八弟此去的安危啊。”
扯罢,你小子巴不得老子跟老六同归于尽罢了,奶奶的,到老子面前充起好人来了,没地叫人恶心!李贞哪能不知道李承乾在打甚主意,不过却也没点破,装出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道:“没事,六哥那人小弟还是知道的,喜欢舞刀弄剑,不过嘛,火候还是差了点,再说有父皇的旨意在,六哥不会失了分寸的。”
李贞这话半真半假,李承乾虽在一起子皇子中只是平庸者而已,可毕竟在权力中心打滚了如此多年,自然是听得出其中的虚实的,不过这话也就李贞这个“将星”敢这么说,别人可没那个本事,至少李承乾就说不出这等嚣张的话来,此时见李贞有些子自卖自夸,却也不恼,无他,李贞越是对此事不在意,李承乾越是能成事儿不是吗?
李承乾哈哈一笑道:“八弟说的是,哈哈,看样子哥哥是白担心了,不过……”话说到一半,故意停了下来,满脸子诡异的样子瞅着李贞,一副等着李贞发问的样子。
切,狗日的,演技如此差也敢出来献,还真是马不知脸长,得,看你小子演得辛苦,咱就配合你一回好了。李贞心里头狠狠地鄙视了一下李承乾,可脸上却露出疑惑的样子道:“太子哥哥此言何意?莫非六哥他……”
“唉,都怪哥哥这个做太子的不曾尽责,平日里惰了些,没多提点自家兄弟们,这回好了,六弟他,唉,叫哥哥怎说才好呢。”李承乾一副痛心疾首状地叹气个不停,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
“不会吧,六哥他真的……”李贞很是配合地追问了一句。
“嗯!”李承乾用力地点了下头,叹了口气道:“八弟,你是知道的,哥哥一向不怎么管事,可如今到了这等局面,哥哥不管也不成了,只是……”李承乾的话说到一半,又故意停了下来,欲言又止的样子令李贞心中再次暗笑不已。
“哥哥莫急,小弟此去定会带六哥回来,一切有父皇做主呢。”李贞拍了下胸口,一副很是仗义的样子说道。
“好,有八弟这句话,哥哥就放心了不少,只是八弟的安全哥哥还是放心不下,哥哥实不放心八弟独自去闯龙潭虎穴,唔,哥哥打算给八弟荐个副手,多少也能帮着八弟一些,哥哥也能安心许多了。”李承乾一边说着,一边拿眼死盯着李贞。
荐个副手帮老子?哈,妈的,这混球还真打算掺沙子,嘿嘿,老六就是不反只怕都得被那个狗屁副手给挑反了,他娘的,这小子是打算将老子架在火上烤来着,唔,瞧这小子的样子,十有**是求了老爷子却没能得手,跑咱这里撞木钟来了,呵呵,有意思!李贞一眼就看透了李承乾那点儿心肠,不过李贞却是无所谓,左右李承乾不去干那等狗屁倒灶的事情,只怕老爷子那头也会有所安排,无他,老爷子要对皇子们动手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面前这个太子其实才是老爷子的目标所在,其他皇子不过是搂草打兔子顺带的事儿罢了,李贞倒无所谓多一个啥子狗屁副手的,不过嘛,这等送上门来的竹杠还是要敲的不是吗?
“太子哥哥的美意小弟可是感激万分的,只是……”李贞也来个有样学样地说半截话儿,满脸子不好意思状,就等着太子去追问了。
李承乾一听李贞这话像是要应承自个儿的要求,顿时来了劲,笑呵呵一拍胸脯地道:“八弟有何为难之处尽管说,只要是哥哥能帮得上忙的,火里来水里去,断无二话!”
哈,那老子就不客气了!李贞见竹杠就要敲到手了,心中满是得意,笑呵呵地道:“如此就多谢太子哥哥成全了,小弟手中有几个学子,学问不错,就是出身一般了些,唔,都拜在了小弟的门下,算是小弟的学生罢,走进士之道倒是可行,不过哥哥也是知道的,那条路升迁太慢了些,小弟实不想让学生们去吃那般亏,这不,正好弘文馆刚出了几个缺,小弟打算送他们进弘文馆,也算是谋个好出身,不知哥哥能否成全一、二?”
弘文馆可不是国子监,那可是贵族学校来着,拢共也就只有三十个名额的,能进弘文馆,那就是得了仕途的保票,不但当官容易,便是升迁也比寻常人快了不老少,哪是那么好进的,满长安里贵族海了去了,真儿个能入得了弘文馆的百不足一,按常例,就算是李贞出保,那些个学子也只是勉强具备了进弘文馆的资格,真儿个要想进,不单要老爷子那儿同意,还得太子点头,无他,弘文馆可是在东宫之内,没太子同意,哪能随便进弘文馆。
李贞的要求说高也不算太高,可其中的手续却不简单,太子也不过只能做得了一半的主而已,就算想答应下来也很是为难,再者,李承乾爷不想让李贞的势力进一步扩大,可眼瞅着李贞脸上那股子玩味的笑容,便知道自个儿若是不答应李贞的要求,只怕自己的要求也一样会落空。犹豫了好一阵子之后,到底是彻底整垮老三的心思占了上风,李承乾咬了咬牙道:“也罢,左右不过就是几个弘文馆学士罢了,这个主哥哥还是能做的,就依八弟罢。”
嘿嘿,成了!李贞哈哈一笑道:“好,那就多谢哥哥了,回头小弟可得将这个好消息告知那些个学生,也好让他们上门来感谢太子哥哥的。”
李承乾面皮子抽动了一下,也笑着道:“那倒好,呵呵,来,哥哥手中这道奏章就请八弟过目一、二,若是没问题,那就你我兄弟联署如何?”
竹杠敲也敲完了,李贞倒也没有拒绝,笑呵呵地接过了由宫女转递过来的奏章,低头一看,顿时愣了一下:怎么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