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孙家那几位亲戚灰溜溜的从生产部职工宿舍区离开以后,脚下不停直接去到了距离此处最近的一间国营饭店。
此时,饭店里只有一位客人,正坐在桌子边上就着花生米喝闷酒。
此人正是林正德。
自李家兄弟被抓,他多方奔走捞人无效以后,林正德就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岁,胡茬都白了,整个人憔悴的不行。
这时。
饭店的服务员老不耐烦,板着脸拿着抹布在他桌子边来回晃了几圈也不见他领会到赶人意思,眼一横道:“就那么几粒花生米还要按粒数着吃吗?赶紧吃完赶紧走,我们这还等着收拾桌子呢。”
林正德心里憋气,却也没敢当面说些什么怼回去。
这年月,国营饭店服务员、供销社售货员态度一个比一个横,这就还算好的了。
正要起身离开,就见门口那边孙家的亲戚过来了,于是乎,林正德赶紧赔了个笑脸,又拿出钱来:“同志你看,和我一起的人过来了,麻烦大师傅开火给炒俩菜端过来吧。”
“肉菜都卖完了,只有白菜豆腐要不要?”服务员斜了他一眼。
“行啊。”
对于菜色,林正德倒没什么挑的,毕竟他跟孙家亲戚在这碰头,究竟也不是为了吃饭。
如今,他精心培养了多年的继承者李大常算是彻底废了,他这边因为秋水镇那些秃毛羊的事情,多少也受了连累,被上头安上了一个监管不力的罪名,身上县畜牧站站长的位置都有些岌岌可危起来。
一件事没有做好,又惹恼了霍计鹏,正常途径升职加薪是不敢再奢望,只能暗地里又盘算起了别的主意。
紧接着,他知道了小丽的那些事。
于是乎,本着临死也要拉个垫背的心理,他就又暗地里找上了孙家的亲戚,想要借这些人的手折腾裘英,就算不能把裘英从那个位置上拉下来,至少也不能让她好过了。
他之所以能找上孙家这些人,主要都是那天在裘杨氏嘴里套来了话的关系,得来全不费工夫。
“事情做的怎么样了?”
林正德等人坐下,直接就问。
孙家那些人没一个好脸色:“别提了,人家不愿意呢。”
“怎么你们没去小丽的娘家找人吗?”林正德疑惑。
不说别人,那个裘杨氏绝对是不可能站在裘英一边的。
“找了,没用!”说起这个,孙继业的大姐就是一肚子的气。
她就不该来这一趟!
本来这事跟她一个外嫁女已经没多大关系了,要不是眼前这个人额外许了好处,她才不来。
结果呢?原本说定的好处到现在还没看见影,反倒给人威胁吓唬了一通,失了脸面,真是不划算。
“拉倒吧,我看小丽现在那个样子,往后就算好了,也得落下些毛病,何必费那么些力气请一个累赘药罐子回家去供着?”
“再说撤销举报的事,当时举报的人又不只有她一个,谁知道她现撤销了以后,家里我妈他们能不能顺利给放出来,要是不能,那不是瞎耽误工夫嘛。”
林正德听了一愣,随即不高兴起来:“那你们走这一趟是去干啥了?我叫你们过来时白叫的?”
“白叫?谁让你叫了?本来我们家的事就跟你没有关系,谁知道你这么上心是不是心里憋着什么坏拿我们当过河卒使呢。”
两边说的很不愉快。
孙家几个亲戚说着话就要走。
走之前,还不忘伸手管林正德要往返路费、误工费、伙食费等。
林正德一听这话,顿时也瞪起了眼珠子。
事情一点也没办好,他当然不肯做这个冤大头。
一时间,双方争执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
突然。
两边也不知道是谁不小心撞掉桌子上一个小酒杯。
先前那位服务员同志听到声音,出来一看,当场发了脾气,暴怒起来:“好啊,你们这些人,居然连公家的财物都敢破坏!”
于是乎,二话没说,直接叫了厨房里的大师傅等人,一起把林正德和孙家那些亲戚狠揍了一顿,凶神恶煞要了赔偿的钱,然后拎着丢出门去。
“往后我们这家店你们就别来了,不然见你们一次就打你们一次!”
孙家那些亲戚一时是又委屈又憋气,又不敢去和国营饭店里那些人刚正面,只能在林正德身上找补回来。
反正他们人多,林正德就自己一个,也弄不过孙家亲戚这老些人。
可怜林正德,前后挨了两顿揍,身上疼的直哎呦。
等着那些人走远了,他才敢从地上爬起来,拍打拍打身上的灰土,一瘸一拐的往家里走,只不过他身上有伤,走的本来就不稳,偏这时候正面又跑来一辆驴车,他侧身一躲,一下子就栽进了边上的臭水沟子里。
挣扎着爬出来,回了家,林正德紧跟着就大病了一场。
他这边一场大病来势汹汹,可县畜牧站站长的位置不能一直空着,没过多久,县里就找来了替代他的人,并让他安心留在家里养病即可。
林正德在家里听了这消息,一下子病的更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