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税？老三，朕的这个宝镜坊若是交税，那不是相当于左手交右手吗，没这个必要吧？”
听到自己这个目前还只是停留在纸面上的皇家宝镜坊也要交税，小胖子顿时便不禁有些心疼起来。
“陛下难道忘了，这皇家商行每年也都是交了商税的！”
看到小胖子那一脸肉疼的表情，王冰怎么会不知道，这是那‘贪财’的性子又犯了。
“那怎么能一样？皇家商行中虽然有朕与太后、皇后的股本在内，但其它勋戚们的份子可是占了大头的。但这宝镜坊可是朕和永宁的，是皇家产业，还要交什么税？”
得，亏王冰还以为当初让小胖子同意了皇家商行交税，是因为他想通了大局为重呢，没想到他却只是为了不让勋戚们跟着自己占便宜罢了。
“陛下，永宁过几个月就是臣的媳妇儿了，也算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
“屁，永宁嫁出去了那也还是朕的妹妹，依然还是皇家之人！”
还没等王冰把话说完呢，便被小胖子一句充满了兄妹情深的话给打断了。
当然了，若是没有小胖子不想交税的事儿做前提，这句话听着还是十分让人感动的。
“朱兄，你觉得是国库有钱更重要还是内库有钱更重要？”
见小胖子是打定了不想为宝镜坊交税的主意，王冰随即又换了个称呼开口询问了起来。
“呃，这个……相比之下，当然还是国库有钱更重要。”
虽然十分想说自己的内库有钱更重要，但面对王冰这既轻松又认真的态度，仿佛回到了当初王冰指点他为‘一条鞭法’做补充时的小胖子，却是不得不说出了国库更重要的实话来。
“朱兄，说句不好听的，内库就是再穷还能让皇家人没饭吃？而且只要国库充盈，内库没钱了还可以从国库拨。但若是国库收不上来钱了，内库的钱就是再多，又能够补充国库多久？”
“且倘若哪天真到了国库收不上来钱的那一天，呵呵，那这个国家离崩塌之日也就不远了。所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到时候，皇帝即便再有钱，呵呵……”
在小胖子那极为不情愿的眼神中，王冰却是直白的说出了‘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的露骨之语来，也算是胆大包天了。
……
“老三，话虽如此，但这和朕交不交税有何关系？自古以来，你见过有哪个皇帝交税的？天下都是朕的，难道你让朕自己给自己交税？”
虽说对于国库的重要性小胖子十分清楚，但那与生俱来的天然贪婪‘原罪’，却是让他仍在‘挣扎’不已。
更何况在这个‘朕即国家’的家天下时代，小胖子其实说得也不算错。
“朱兄可知，前宋之时，为何即便不抑制土地兼并，朝廷财政却仍能在各种冗政的拖累下支撑下去？甚至到后面南宋之时，仅仅依靠着半壁江山，却仍有财力抵挡巅峰状态下的蒙古铁骑数十年之久？”
没有正面回答小胖子的问题，王冰依然还是如同当初一样，用自己的方式引导着小胖子跟着自己的思路来。
“这？”
已经习惯了王这种不按套路出牌的小胖子，倒是没有怪罪他的反问。
只不过对于这个问题，小胖子虽然心中有些模糊的想法，但一时之间却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其实说起来很简单，那就是商税！与我朝不同，前宋的商税在国家税收中所占的比例……”
没让小胖子等待多久，王冰便直接开口说出了答案。
与明朝财政基本上靠农税支撑不同，宋朝时，国家的财政却是基本上由商税在支撑。商税在国家总税收的比重，北宋皇佑年间就已经基本达到了四成左右。
而到了南宋之时，商税在国家税收中所占的比例，更是已经达到了差不多九成，与明朝的财税情况却是恰恰来了个对调。
倒不是说明朝的商业不如宋朝，相反，别看明朝的商税收不上来，但明朝的商业发达程度可是远远超过了宋朝。
而明朝之所以收不上来商税，原因也很简单，除了明太祖为了恢复被元朝掠夺性破坏的商业，从而制定的三十税一的超低商税外，最大的原因就是因为‘免税’的人太多了。
“老三，莫非你是想让朕来带这个头，从而把商税真正收起来？”
别看小胖子‘贪财’，但作为被张居正从小教导起来的一国之君，绝对不会是一个笨蛋。因此被王冰一通分析引导后，立马便明白了王冰的意思。
“不错！张大人的新政改革，说白了只是针对的农税方面。朝廷只有将商税收起来，才能够和农税组成咱大明这个巨人的两条腿走路。不然只靠农税这一条腿，大明虽然仍能坚持一段时间，但根基不稳之下，最终还是会不堪重负！”
“老三，你这个想法是不错。只是现在新政刚刚全面铺开，若是在这个时候征收商税，恐怕会对新政造成影响啊！”
对于王冰征收商税的提议，小胖子虽然也很心动，但考虑到新政的根基还不稳，小胖子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没办法，张居正的新政改革已经触动了一大批人的利益，若是在这个时候再动了这些人的另一个蛋糕，那结果……
“我又没说现在马上就开始征商税，只是让朱兄你先打个样，给做个铺垫而已！你想想，皇帝都带头交税了，其它人再特殊能特殊过你这个皇帝？”
“到时候咱们再在报纸上好好宣传宣传，总会有聪明的人跟着交税的。只要形成了习惯，到时候朝廷再明文征收，不就水到渠成了嘛！”
看到小胖子那一脸无奈的样子，王冰这才一脸坏笑说出了让小胖子带头交税的原因。
“老三，你不懂，吞进肚子里的东西，有几个愿意吐出来的？这不是朕这个皇帝带头做做榜样就能解决的！”
很显然，对于把自己兜里的钱往掏这种痛苦，小胖子那是深有体会。
“朱兄你别总想着只用‘王道’来解决问题啊！王道还需霸道辅，想想太祖皇帝，想想你养的厂卫是做什么吃的？嘿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