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攸听张飞这一说,便愣了一愣,也不知这家伙是跟自己时间长了,变得谨慎了,还是怎么回事,反正许攸觉得老张,有点儿江湖跑老了,胆子跑小了的感觉。
于是往嘴里灌了口酒,爽快的哈出一口气,道:“翼德,怕个甚哪,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嘛,头掉了不过碗大个疤,还怕孙权会生气?”
张飞这时挺扭捏的道:“这个……倒不是怕那孙权小儿会生气,俺老张是怕俺大哥会不高兴,你也知道,俺老张这辈子,最尊重的人,就是俺大哥,俺老张连天王老子的话都可以不听,就是不能不听俺大哥的话,你知道吧?”
许攸点点头,觉得这老张别看是个莽夫,还是挺尊重刘备的。
这跟后世很多不正当的人是一样的,他们虽然坏事做尽,却对父母非常的孝顺,人活在世上,总有几个要尊重的人。
“翼德说的不错,谁的话都可以不听,就是不能不听皇叔的话。”
张飞道:“这不就得啦,不打仗还落个清静呢,只要好好的防守就行啦,俺老张现在腿脚不便,也打不成,心里光痒痒也没办法,能守住城就不错啦,没有俺大哥的命令,千万不要轻举妄动,要妄动,也得等俺老张的伤好了之后。”
许攸道:“翼德所言极对。”
说完这句,便在心里想着,你们倒是没什么牵挂,不知道老子有多想孩子和老婆,老子现在是一刻也不想等,恨不得肋生双翅飞过去。
张飞虽说腿上受伤吧,但是人家吃得香睡得着,但许攸不一样,许攸没日没夜的想孩子,有时候更想曹晓,一个如此绝色的美女,只温存一次,然后就分开,再然后就有了自己的孩子,许攸想想都揪心。
也不知道孩子生得是何模样,眼睛像不像自己。
对于许攸来说,妻儿不在身边的每一天,几乎都是煎熬。
于是,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许攸就靠写信来跟曹晓联络了,还要了一张孩子的画像。
看到画上胖乎乎的儿子,许攸一遍一遍的看,一天看几百遍也不嫌烦,希望到时候自己抱孩子的时候,孩子不会哭。
其实婴儿是很有灵性的,一般不是至亲的人,不让抱,你一抱他就哭,这是一种很奇怪的现象,生物学上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反正许攸在后世,去抱自己刚出生不久的外甥,他就不让抱,一个劲儿的哭。
最近北方也发生了许多事情,例如曹丕离间马超与韩遂二人,迫使韩遂投靠曹丕,然后曹丕就顺利的击退了马超,马超在无处可去的情况下,就跑到了汉中,投靠了张鲁,至此西凉等地全部落入曹丕手中。
离间计还得说是人家司马懿用的好。
刘备在蜀中的日子并不好过,刚刚入蜀的时候,刘备就遭到了蜀中名士黄权的反对,他对刘璋说刘备素来不甘屈居人下,若让刘备入蜀,便是引狼入室,迟早有一天,狼会咬人的,但刘璋素来为人老实,不听黄权之言,让刘备入蜀了。
许攸觉得黄权还是错看刘皇叔了,无论他怎么看刘皇叔,刘皇叔始终是那个忠厚老实,以仁义为本的刘皇叔,如果刘璋不做对不起刘备的事情,刘备绝不会无缘无故打刘璋的,毕竟他们都是皇族派,同为皇室宗亲,刘备绝不会兄弟相残的,如果刘备是这种人的话,早在荆州的时候,他便夺刘表的基业了,当时诸葛亮劝说刘备,不止劝了八百回,就差没给刘备跪下了,目的就是想让刘备取荆州,但是刘备就是没有取,就是说不忍夺兄弟基业。
其实刘备那么做是对的,如果真夺了刘表的基业,那他的人设立刻就会崩塌,那个以仁义为本的皇叔形象,将不复存在。
或许不利于他日后的发展,刘备到称帝前,都没忘记要复兴汉室。
刘备是三国时代,最忠心的汉臣。
张鲁收留了猛将马超之后,便有了南进的想法,他想吞掉刘璋的地盘,尔后再向东进军吞并荆州,以图天下,张鲁觉得自己得了马超之后,就像当年董卓得了吕布似的,几乎可以天下无敌,所向披靡了,若不是吕布反复小人,专杀义父,董卓一统天下,是迟早的事,因为在当时,绝没有人能是董卓西凉兵的对手,董卓可不是吃干饭的,曹操虽有诸多妙计,也不能奈董卓何。
于是马超率本部人马,讨伐刘璋,而刘璋请刘备前去应战,双方在葭萌关对峙。
那一战赵云与马超大战八百合,硬是没分出输赢来,马超不愧是当世猛将,颇有飞将吕布的威风,同属西凉人,自然都有些野性,还是那种不怕死的野性,让人看上去就心生几分寒意。
不过这一战马超还是输了,刘备顺利抵挡住马超的进军,双方处于歇战状态。
许攸顾不得刘备在蜀中的发展状态,他只想接着攻打樊城,老张老是留在襄阳,自己想有点儿动静都困难,还是得想办法把老张打发到南郡去。
这天一早,许攸就来找老张了,到屋里的时候,发现老张仍然抱着个酒壶,在往嘴里灌酒,这家伙就是酒鬼转世,永远喝不烦,真不知道酒这东西有什么好的,喝来喝去把身体都给喝坏了。
不过,喝酒是人家的自由,许攸也管不得这许多了,正事要紧,于是对张飞道:“翼德啊,我当襄阳太守的事情,你跟写信申请了吗?”
张飞喝酒喝得迷迷糊糊的,反问许攸:“你有说过这事吗?”
许攸道:“当然有说过了,你难道忘了吗?”
张飞又往嘴里灌了口酒,道:“俺老张还真不记得此事了,对了,你若想当襄阳太守,怎么不自己跟俺大哥写信,干什么要让俺老张给你上报呢?”
许攸听到这里,下巴都要掉下来了,心想这涿郡屠夫什么玩意儿,难道不知道这种事情,要上级上报的吗?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主薄,又怎么可以主动向刘备申请官职呢,要是人家不同意,双方都会尴尬的。
所以这种事情,就必须得有一个中间人,就是为了避免发生不愉快的事情。
于是许攸无奈的对老张道:“翼德,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可是南郡太守啊,这种事情,你不上报,怎么能让我上报呢,我可是一个小小的主薄,难道你忘了?”
张飞这时哈哈一笑,道:“哎呀,还是子远考虑得周到啊,你别说,经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得俺老张亲自上报,其实吧,咱们打下襄阳的消息,俺大哥早就知道了,你就没有想过,俺大哥没有委任你为襄阳太守,是另有打算吗?”
另有打算?
许攸又望了一眼老张的脸,刚才还满脸的迷糊,这会儿怎么变得有些狐狸的模样了,眸光都非常的狡黠。
莫不是老张早就收到了刘备的信,然后刘备没答应,张飞就没说出来吧?
仔细一想,他妹的也不对呀,老张是那种心里会藏住事情的人吗?
一有个事情,他不竹筒倒豆子的全说出来才怪呢,老张心里若能藏得住话,太阳都能从西边出来。
“翼德,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是不是皇叔他已经看过信了,然后没答应我做襄阳太守?”
张飞这时眸光不敢直视许攸,道:“倒……倒也不是吧,就是,哎,实话告诉你吧,你的请求,俺老张一早就递上去了,就是俺大哥到现在,都没有回信,俺老张最讨厌这种闷吭声的行为了,你同不同意的,得给个痛快话对不?让别人在这里没日没夜的等结果,能把人给急死,俺老张向来性子急,真等不了,难受。”
说罢,老张又往嘴里灌了三四口酒,夹了颗炒黄豆放进了嘴里,嘎嘣嘎嘣的嚼着。
许攸眨么着眼睛,心想既然没有回信,就代表还有希望,刘备跟诸葛亮都是聪明人,应该猜得到,让老张写信是自己的主意。
刘备若驳回自己这么一个小小的请求的话,未免就太不近人情了。
许攸刚想到这里,一个信兵就匆匆的走了进来,单膝对老张下跪,道:“报告张将军,皇叔来信了。”
张飞道:“呈上来。”
信兵起身,将信恭敬的递给老张。
老张摊开竹间,一目十行的将信看完,然后脸就拉了起来。
许攸也不知道是关于哪方面的信,是关于战事的,还是关于许攸升官的?
许攸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翼德,信上都写了什么?”
老张长长的叹息一声,将信递给许攸:“你自己看吧。”
许攸接过竹简,认真的将信看完,信上提了两件事,一件是刘备被迫,于葭萌关反刘璋,原因是张松被刘璋杀死了,而张松正是跟刘备一心的,主张蜀中降刘的,第二件事,提到江东,强烈谴责北伐,并且朝庭封程普为襄阳太守。
许攸看到这里,火往上撞,自己辛苦拿下的襄阳,曹丕居然敢封给江东的程普,简直岂有此理。
曹丕的这一举十分的高明,许攸没猜错的话,一定又是司马懿出的主意,这只狐狸,简直就是狡猾狡猾的,分明就是曹丕丢城丢得不甘心,所以要把城池分给江东,这样即可以解了心头之恨,又可以让孙刘两家不和。
现在天下的情况,仍然是城池土地最重要,如果有陛下的圣旨的话,他们拿着来就显得犹为的名正言顺,至少他们有底气来要城池,无论要不要得到,他们都会来要的。
许攸很清楚这一点,江东孙权,不会放弃任何夺取城池的机会。
许攸将信缓缓的卷了起来,道:“翼德,我觉得要不了多久,江东就会派人来要襄阳的。”
“他敢!”张飞正往嘴里送酒呢,听许攸这么一说,火往上涌,眉毛都竖了起来,道:“哼!那孙权小儿,胆敢派人来襄阳,必叫他有来无回!”
老张在这里无论如何放狠话,都是抵挡不住江东来人的,如果他们不争的话,就显得他们好欺负。
自己不过是想要当个襄阳太守,没想到竟这么难。
江东。
孙权静静的坐在府里的案几之后,望着眼前的张昭,鲁肃二人。
虽说事情很重要,却也不适合多人议论,那样不但议论不出结果,还可以引起混乱。
议事堂上文武吵架的事情,也不是一两次了。
孙权将皇帝的圣旨先交给了鲁肃,他是江东的大都督,自然得由他先看,孙权就是江东的土皇帝,而鲁肃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
鲁肃看过信之后,不动声色的抬眼瞧了下孙权,然后孙权就给鲁肃使了个眼色,意思是递给张昭。
张昭一目十行的把圣旨看完,又不动声色的把圣旨放回到孙权面前的几案上,放好后又恭敬的退回了刚才站的位置,与孙权保持着主臣之间的距离。
在孙权没有再次开口之前,二人都没有率先开口。
屋内安静了片刻后,孙权吸了口气,又缓缓的吐出,道:“二位,对朝庭封程普为襄阳太守之事,有何看法?”
鲁肃身为江东大都督,自然是当仁不让,率先将手一拱,道:“主公,即然是天子封的,我们就应该立刻派程普去上任,本来当时借给刘备地盘时,我们就签了协议,刘备只能守不能攻,没想到他纵容手下北进,在下向他讨理之时,他还说不知道此事,现在有了天子的圣旨,我们就让程普去上任,如果刘备不让程普上任,便是违抗陛下圣旨。”
孙权听后,忙笑道:“子敬言之有理。”
说罢,孙权又机灵的把眸光转向了张昭,孙权叫他二人来,就是文武双方的意见都听听,鲁肃代表武,张昭代表文。
“恩师,你意如何?”
张昭还未开口,便老气横秋的叹息一声,道:“主公啊,这明显是司马懿与曹丕的奸计啊,这是一石二鸟之计,曹丕把许攸打下的地盘,分给程普,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分明想挑起孙刘两家的斗争,分明想破坏孙刘联明,主公应该清楚,即便是有陛下的圣旨,那许攸也绝不会让出襄阳的,吃进嘴里的肉,哪有吐出来之理?程普若去,只怕是白跑一趟,倒不如不去,还能省些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