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朝堂之上,此刻也是暗流汹涌。先是太子的心腹,吏部侍郎杜道儒被御史弹劾卖官鬻爵,朝中的官员们像是约好了似的,纷纷上书附和,弹章如同雪片一般飞到皇帝的御案之上,皇帝大怒,命令三法司彻查。负责此案的刑部尚书就是兰陵沈氏一族的族人,结果可想而知,杜道儒贪赃枉法、卖官鬻爵,证据确凿,被废为庶人,全族流放岭南。
过了不久,又有一个七品小官上书弹劾正三品大员,龙武卫左将军蒋轩宠妾灭妻,任由他宠爱的一个小妾溺死了正妻所生的嫡子。这个头一开,官员们又是一窝蜂地弹劾蒋轩,什么贪赃枉法、克扣军饷、任人唯亲、横行乡里……
杜道儒是太子的人,是死是活皇帝才懒得管。可是蒋轩可是皇帝的心腹,皇上还要靠他抓住兵权,至于他的那些毛病,什么克扣军饷,鞭打士兵什么的,只要他对皇帝忠心耿耿,其实皇帝并不怎么在意。
可是群臣纷纷上书,造成的压力,皇上也顶不住,加上那些人拿出的证据都是铁证。皇帝也没有办法,只好将蒋轩连降三级,调离龙武卫,这才平息了朝中的舆论。
皇帝的御书房内,墙角的香炉内燃着三束龙涎香。房间内气压低沉,气氛肃穆。元帝揉了揉皱得死紧的眉头,房中侍候的太监就只有一个御前大总管张士德。显然皇上是在和自己的心腹臣子密谋些什么。
御案下首的椅子上,此刻坐着一个五十多岁的男子,颔下留着一部飘逸的美髯,虽说是满面风霜,但看眉眼轮廓,也能看得出年轻的时候这必然是一位美男子。此人正是皇帝的心腹,出身寒门的吏部尚书路尚之。
皇帝道:“没想到沈家的动作这么大!这才几天的时间,就扳倒了一位正四品上的吏部侍郎,和一位正三品龙武卫左将军。朝堂是多么威严庄重的地方,他们却把私仇拿到朝堂上来报复,真真可恶,把我堂堂的大晋朝廷当成什么了?自家开的染坊吗?”
皇帝和四大门阀斗了二十多年,对他们可以说是恨之入骨。路尚之是寒门出身,从小受尽士族的欺凌和鄙视,年轻时的挚爱更被沈弘所夺,对士族的憎恨丝毫都不比皇帝少。不过他能做到吏部尚书之职,自然不是一个意气用事的人。
“陛下不觉得,沈弘在这个时间对杜道儒和蒋轩动手,是别有深意吗?”
皇帝神色一凝,他没有想那么多,只是以为这两个人得罪了兰陵沈氏,沈弘动他们仅仅是为了报复而已。
“爱卿的意思是?”
路尚之缓缓道:“沈弘此人,臣算得上十分熟悉。用‘老奸巨猾’四个字来形容他一点都不过分。若单纯是为了报复,他绝不会搞出这么大动静,又这般明显的用的都是他们兰陵沈氏嫡系之人。”
皇帝也是极为聪明的人物,“爱卿的意思是,沈弘除掉杜道儒和蒋轩,报仇都在其次,根本的目的不在于此?”
“皇上英明!”路尚之道:“沈弘的目的很简单,就在‘示威’二字!”
皇帝听得愣了,“示威?”
“正是!皇上请想,如今朝廷上下,内内外外,最关注的是什么?”
皇帝缓缓转着大拇指上一块水头极好的玉扳指,道:“自然是大司空王越的病情!”
路尚之哂道:“四大门阀并不是铁板一块,彼此之间都颇有龃龉。除了琅琊王氏,其他的三大世家只怕巴不得王越早死呢。他们在意的是王越死后,他让出的中枢相权花落谁家。”
皇帝这么多年来能和沈弘、王越、桓奇之流的分庭礼抗,不落下风,也是绝顶聪明之人,顷刻之间就明白了过来。“爱卿的意思是说,王越死后,琅琊王氏这个簪缨不替的百年世家已经没有沈弘、谢涵、桓奇那样的拔尖人才顶门立户,必定要就此没落下去,沈弘已经迫不及待地跳出来想要接过四大门阀之首的位置了?”
路尚之点了点头:“沈弘一辈子最大的执念,就是带领兰陵沈氏,成为大晋第一豪门,超越当年琅琊王氏的辉煌。如今琅琊王氏没落之势已成,谯国桓氏乃是新出门户,其势力范围主要在荆州,在中枢的势力稀薄。陈郡谢氏又一向是支持皇权的,虽然这份支持不是毫无条件的,所以这次是沈氏争夺四大门阀首席的最佳机会,沈弘必定会竭尽全力扶保他的弟弟沈重争夺大司空这一职位。沈家一旦把持了相权,必将成为第二个琅琊王氏。”
路尚之进一步解释道:“所以沈弘这次搞出这么大的阵势,就是让朝廷内外的盟友和政敌好好看看他们兰陵沈氏的实力。让那些敢和他们作对的,收敛自己的行为;更给那些支持他们沈家的人吃上一颗定心丸。也让所有人看一看,他们兰陵沈氏有这个实力问鼎中枢。真是一石二鸟的好计策!”路尚之虽然一向看不惯士族的做派,却不得不承认沈弘玩弄政治的高明手腕。
皇帝的嘴角溢出一丝冷笑,“沈弘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我是绝对不会让沈重当这个大司空的。”
路尚之叹了一口气,他和皇帝一样,都想把相权把持在自己手里,可这谈何容易?现在的政权相当于皇族加上四大门阀共享,若是得不到四大门阀的支持,这个大司空皇帝就算任命了,也当不了几天。
有资格做这个大司空的,本来就没有几个人。要找一个不姓沈的,又不会遭到四大门阀极力反对的人,谈何容易。桓齐和谢涵,一个是大司马,一个是太傅,要是让他们再兼做了大司空,那他们的权力就实在太大了,所有人都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
皇帝站起身来,焦急地在御书房内走来走去,他猛地站住道:“尚之,你是朕的吏部尚书,对朝中百官的品德才干最为熟悉,你心里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这件事已经在路尚之的心里盘桓过无数次了。他慢慢地站了起来,口中缓缓吐出两个字:郗檀!
皇帝大吃了一惊:“他?他做得了这个大司空吗?”
朝堂之上的暗流汹涌,沈沅钰虽然有所觉察,但却知道的并不清楚。此刻她正带着几个贴身大丫鬟,和蕊心一起,在沈昀的外书房帮他整理出门带的行礼。
沈昀要去司州了。
北燕的旻文太子催的急,多次派人和三皇子联络。三皇子已经决定即刻派庾璟年赶赴义襄郡,作为三皇子的代表,配合兖州都督,夺取司州。庾璟年毕竟是皇上跟前的红人,为了寻出一个合适的借口,三皇子着实累死了不少脑细胞。
沈沅钰还不知道老爹这次出行,同行之人就是庾璟年。她只是觉得祖父忽然派父亲到义襄郡去十分奇怪。
要知道义襄郡地处北燕、北魏和大晋三国交界之地,经常有小股的军事冲突,可不是什么安全的好去处,沈沅钰十分担心,再三询问自己的美男老爹,对方都守口如瓶,只说去那里处理家族事务。
书房内,沈昀看见沈沅钰忙里忙外地,拿着一张长长的行李单子,一件一件地对着打包好了的行礼。大老爷坐在那里喝着清茶,神态飘逸如仙:“别的都不重要,别把我叫你带的那些衣裳拉下就行了!”
沈沅钰十分无语。老爹出门带的衣裳足足装了两个马车,这位对于穿戴的讲究程度,比她这个大小姐还苛刻无数倍。
沈沅钰白了他一眼道:“您就放心吧,少带了什么也不敢少了您的那些衣裳就是了。”
沈昀觉得女儿和自己越来越没大没小的了,不过这心窝子里觉得暖暖的是怎么一回事?
沈昀的行礼收拾了足足有四五天,过了二月二龙抬头,二月初三一大早,沈昀先去内院拜别了老太君王氏。紧接着去前院见了老太爷,沈弘只是淡淡吩咐了一句:“好好做事,别丢了咱们沈氏大房嫡枝的脸!”连句关心的话都没有,就让他下去了。倒是二老太爷沈重拉着他的袖子嘱咐了半晌,告诫他前线刀剑无眼,叫他注意保重身体。
沈昀也不觉得有什么。父爱什么的,他女儿都快出嫁了,对他来说都无所谓了。他倒也没觉得这次去义襄郡会遇到什么危险,作为沈氏的嫡系,他负责的不过是协调和后勤一些方面的事情,不会直接上战场。
等他辞别完了长辈,几位老爷将他送出门,周氏也挣扎着起身,非要送他出门,沈沅钰拦都拦不住,也就只好由着他了。等到了大门口,虽然沈沅钰再三嘱咐,沈昀不喜欢哭哭啼啼那一套,周氏还是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这段时间,有沈沅钰在其中作润滑剂,周氏又刻意伏低做小,她和沈昀的关系比从前和缓了许多。沈昀隔三差五也会到正房去瞧瞧她,没想到夫妻关系刚刚有了起色,沈昀就要出门去北边了。虽然大家都安慰她说沈昀有那么多随从跟着,不会有生命危险,可她还是忍不住担心落泪。
沈昀也有些无奈。只好吩咐大女儿:“你母亲身体不好,你身为长女,我不在的时候,你要担负起责任,照顾好你母亲和妹妹。”
沈沅钰低声应道:“家里有我,爹爹不必担心。到是您此去关山路远,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说到这里沈沅钰眼圈也有点儿红了。她和沈昀相处的这一段时间来,沈昀处处护着她,疼惜她,爱护她,做到了一个父亲能做到的一切,沈沅钰早已真心把他当成了父亲那样尊敬爱戴。
这个时候又不比现代,没有手机电话,传信全靠人力。又是兵荒马乱的年代,义襄郡那样的地方毗邻前线,沈昀虽然不肯告诉她实情,沈沅钰也能猜得到一二,想想就叫她心中难安。
沈昀心里也有一丝感动。他拍了拍女儿的肩膀,“回去吧,我会定时给你们写信,不必担心。”
沈沅钰等人送到门口就不能再送了。三老爷、四老爷、五老爷则是套了车,一直将沈昀送出建康城去。
送走了沈昀,沈沅钰将周氏送回长乐堂上房,少不得又安慰一番,直到哄得周氏破涕为笑了,她才回到长乐堂东厢。
蕊心悄悄地走了进来,本来以为沈昀会带着她一道去义襄郡,沈昀身边少不了人,她去了也好有个照应,沈昀却把她留给了三小姐调用。
蕊心心里是有几分失望的。沈昀这一走,她的心就像是被人挖走了一块似的,空落落的。不过在沈沅钰的面前,她又不敢表现出来。
沈沅钰坐在梳妆台前,叫蕊心:“蕊心姐姐,你来给我通通头吧!”蕊心答应了一声,接过小丫头手中的篦子,打起精神替沈沅钰梳起头来。
两个人说着闲话,蕊心用篦子篦着沈沅钰那一头长长的乌油油的头发,称赞道:“小姐这头发是怎么保养的,又长又亮,真是羡慕死奴婢了。您瞧奴婢的头发,一梳头就一把一把的掉,奴婢现在都不敢梳头了!而且小姐的头发上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十分清雅,香而不腻,您用的是什么头油?”
沈沅钰笑道:“你的鼻子倒是真灵!我最近的确在用一种新式的头油!”然后炫耀似的说:“是父亲派人给我找的方子!我在上面做了改良,加入了一味桂花而已!”这个时代人们用的头油都是取自动物的脂肪,沈沅钰每每想着自己顶着一头猪油出去见人,都觉得一阵恶寒,可是那时的头油有固定发型的作用,有点类似于现代的发胶,不用还不行。
沈沅钰就想起前世当作新鲜事看到过慈禧太后貌似用桂花制作过头油,不过她只记得个大概,就央沈昀帮她四下搜罗方子,拿来之后她又凭记忆作了改良,和制作头油的工匠们讨论了几次,终于把这桂花头油给捣鼓出来了,这才上头没有几天,就被蕊心看出来了。
蕊心由衷地道:“老爷对小姐可真是好!”想起已经走了的沈昀,她的心里又觉得一阵不是滋味。顿了顿才又道:“小姐,奴婢有个不情之请,能否把这个方子给奴婢抄一份?”说罢一脸热切地望着沈沅钰。其实蕊心年龄比沈沅钰要大几岁,不过女人嘛,永远摆脱不了对于美丽的追求。
沈沅钰笑道:“这有何难?不过这个方子就是给了你了,要作出这种头油却是不容易。这东西要用清早摘下半开的桂花,与香油按一斗花配一斤油的比例放入瓷罐中……”就一五一十地把制作桂花头油的方法说了一遍。
蕊心不由咋舌,这东西听着简单,实际上极为费事费人工,非大富大贵人家根本没有精力去做这个。若不是沈府富可敌国,长乐堂也是一点儿都不缺银子,沈沅沅都想用这个方子赚钱来着。
蕊心一听果然是如此。这个方子就算给了她,她也做不出沈沅钰那样品相的头油来。沈沅钰却是微微一笑,拉开梳妆台最下层的抽屉,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瓷瓶,“喏,这是我特意留给你的!”
蕊心如获至宝似的捧在手里,高兴道:“谢谢小姐!”把因为沈昀离去而带来的忧伤都冲走了不少。
沈沅钰笑道:“不过一瓶头油,值什么!”
蕊心得到了这瓶头油,迫不及待地回去试验去了。
沈沅钰看着她兴冲冲的身影,眼里闪过一丝意味难明的神色。
此后沈沅钰每天去给顾氏请请安,没事就陪母亲说说话,开解开解妹妹,很是过了一段轻松惬意的日子。转眼间又是一个月过去了,冬去春来,已经有爱俏的丫鬟换下了冬装,早早穿上了春衫。
这段时间东府安静了下来,西府却没闲着。
三太太忙着给二小姐沈沅思张罗亲事。沈沅思被说给了琅琊王氏的九公子王芸。士族之间的圈子就是这么窄,四大家族更是世代通婚,沈沅思的这门亲事算是门当户对的一门亲事。
琅琊王氏正是多事之秋,大晋各大士族,朝廷上上下下,甚至是北燕和北魏全都在等着大司空王越咽下最后一口气,然后权力重新洗牌,利益重新分配。王越本来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结果王家从吴郡请来一位神医,也不知怎么给他瞧的病,竟又坚持了一段日子。
王芸不是王越的亲孙子,他的祖父是王越的从兄王檀,这样算下来,王芸算是王越的侄孙。王越万一要是挂了,琅琊王氏是铁定要走下坡路的,本来王芸的父母还端着大晋第一世家的架子,和沈家不紧不慢地议亲,王越这件事一出,他们立刻就加快了节奏。
出了正月,两家终于将婚事初步敲定了下来,王芸和沈沅思年纪都不小了,就等着过了六礼好成婚了。
三太太办成了这件大事,最近几天见了谁都是笑容满面的。琅琊王氏门第之高贵,某种意义上说就连皇族也比不了。就算暂时政治上有所失势,短期之内第一家族的名头还丢不了,女儿能够嫁过去是极有面子的事儿。
沈沅钰听到这个消息,却第一时间想到了醉仙楼里碰见过的那位寒门公子路萧然。其实若撇开门第不论,路萧然仪表堂堂,谈吐文雅,和沈沅思算得上是郎才女貌。只是不知道门第相差得天差地别的两个人,是怎么认识的?
沈沅钰早就脑补过无数八点档的狗血剧情了。
那天沈沅思那样失态,若说她和路萧然没有那种关系,打死沈沅钰她也不会相信。
婚事最后敲定之前,王芸找了个机会到沈府来拜访,实际上就是让沈家人相看相看女婿。
三太太几天前就开始让人打扫庭院,布置厅堂,对这次的见面十分重视。沈沅钰刚在上房陪着周氏用过早膳,就听见有丫鬟传禀道:“五小姐、六小姐来了。”
沈沅钰带着沈沅舒迎出房门,姐妹四个相互见礼已毕,一行人说说笑笑进了上房,沈沅依和沈沅芷又给周氏见礼。
这段时间东府少了个横行霸道的四小姐,沈沅钰和沈沅依的走动慢慢多了起来,相互间也变得熟悉了不少。沈沅依也时常到周氏这里来问个安。
沈沅依正想着怎么措辞,周氏已经笑着对她们说道:“你们几个是想去西府瞧热闹是吧?”沈沅依今天来,就是想约沈沅钰一道,去瞧瞧未来的二姐夫的。
沈沅依脸色一红,道:“正是呢,今天是二姐姐的好日子,咱们作妹妹的,不能不去贺一贺!有三姐姐在,咱们一定规规矩矩的,不多说的话一句不说,不该看的一眼都不看!”
周氏笑道:“行了,你们也不用解释。我当年也是从你们这个年纪过过来的,你们想什么我心里都明白。我也不拦着你们,只一样,今天是西府大喜的日子,也不要求你们给三太太帮什么忙,你们去了别捣乱就行!”
姐妹四个被说穿了心事,一时都笑。
周氏道:“时候不早了,琅琊王氏那孩子也该到了,你们这就去吧。”
众人就势辞别了周氏,坐车到了西府,一打听王芸公子还没有到,众人便先去见过沈沅思。
刚到了沈沅思的小院,没等丫鬟通报,沈沅依就笑着大声道:“新娘子何在?咱们姐妹来给你道喜来了。”
沈沅思正坐在房中,手中把玩着一个花开并蒂的荷包,脸上殊无喜色。听见外头一群人莺莺燕燕走过来,她的贴身丫头连忙提醒道:“二小姐,东府的小姐们已经来了,您可不能再这样闷闷不乐的了。要是让太太看出了破绽……”
沈沅思轻叹了一声,“我知道了。”说着小心地将那个荷包收入袖子里。脸上勉强堆起笑容,扶着丫鬟的手迎了出去。
“三妹妹、五妹妹、六妹妹、八妹妹!你们怎么都来了?快屋里坐!”
沈沅依上前拉着沈沅思的手,促狭地道:“听说今儿个咱们府上有一位贵客要来,咱们忍不住好奇心,想要过来瞧一瞧,二姐姐你不会不高兴不同意吧?”
按说这个时候沈沅思应该满脸红晕地啐她一口,可现在她哪有那种心情,只好勉强道:“五妹妹说笑了。”
沈沅依说这些本来是为了给沈沅思撑场面,没想到沈沅思这么不领情,顿时有些下不来台,接下来的俏皮话就说不出口了。
沈沅钰一直在旁边暗暗观察,心里越发对自己的猜测肯定了几分,见气氛有些尴尬,连忙打圆场道:“二姐姐定是高兴的不知道怎么好了!连妹妹们来了还是一副神思不属的样子。”
沈沅思也惊觉到刚才自己失礼了,连忙往回找补,苦笑道:“三妹妹、五妹妹你们就别打趣我了。从早起到现在我就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一样!整个人都混混沌沌的。”
沈沅依一想,二姐姐有这样的表现也算正常,便没有再往心里去。一行人进了待客的厅堂,按照大小顺序坐了。
沈沅芷先开口问道:“二姐姐,你从前可见过二姐夫?”
沈沅思对王芸根本没有任何兴趣,听见沈沅芷已经二姐夫二姐夫地叫上了,心里有几分不快,道:“我并不曾见过他!”
沈沅依就笑着接话道:“咱们都是嫡亲的姐妹,你可不能对我们说谎!”
沈沅思的丫鬟连忙在一旁接话道:“不敢欺瞒各位小姐,二小姐却是没有见过王家九公子。”
沈沅芷道:“既然如此,不若一会儿二姐姐和咱们一块儿躲到偏厅,瞧瞧二姐夫如何?”
沈沅思为难道:“你们要是好奇尽去看吧。我就不去了!”
沈沅依笑道:“二姐姐说得哪里话来,咱们之中最该去偷看的,就是二姐姐你了!”
说完,沈沅依吩咐身边的丫鬟道:“去外面盯着点儿,王家九公子什么时候来了,赶紧禀报了来。”那丫鬟答应一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