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屏风后面的沈沅钰听得一愣,一上来就开始套近乎,这好像不是庾璟年擅长的领域,难道是有高人指点?她哪里知道庾璟年为了这次与丈母娘会面,半夜里把程先生从被窝里挖出来,和他商议了半宿,让程先生把所有可能发生的事项一一列出来,再分别想出应对的法子。
程先生年纪大了,差点被庾璟年折腾死。简直比陪着将军打一场大战还要累人。
周氏听了果然甚为满意,“那我就托大,叫你一声璟年了。”
庾璟年大为高兴,“如此最好!”又解释了一句:“小侄公务上头有几件事情请教沈老先生,说完了公事,特来见见太太。在京中这些年也没来拜见您,真是失礼了。”
周氏连忙道:“不妨事不妨事。”以前咱们八竿子打不着,你自然不需要来拜会我!
他就从袖子中掏出一张礼单,恭敬地双手递给周氏。“初次见面,一点小东西,不成敬意!”
周氏接过大红烫金的礼单,看了几眼,脸色就有些变了。周氏虽然出身三等门户,但是若比富足,周家并不差什么,所以她也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人。不过当她看见礼单上第一行龙飞凤舞地写着“高句丽紫参三十斤”的时候,她还是震惊了一下子。
紫参是极为名贵的药材,沈家并不是没有,不过东西两府加吧加吧存货大概不超过一斤,那东西本来就是按两来计算的。这位未来的女婿好大的手笔,一出手就是三十斤。而且还是最最名贵的高句丽紫参。
单是这些就能值上万两银子了。难怪周氏刚刚看到这一行字的时候没忍住身子都晃了晃。
那下面长长的一串礼单她都有点儿不敢看了。一早就听见贾嬷嬷打探来的消息,说是庾璟年装了半大车的药材来,还以为是下人们以讹传讹,看见了这份礼单之后,周氏彻底相信了。
当然庾璟年带来的礼物可不光是药材。绫罗绸缎、金银珠宝那是应有尽有。药材不过是其中的重头戏罢了。
周氏好不容易看完了礼单,道:“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庾璟年连忙起身,诚惶诚恐地道:“小侄是个笨的,也不知道太太喜欢什么,就带了一些药材来,想着太太常年身子不好,总能用上一些。也是小侄孟浪了,若是太太觉得不妥当,小侄回头重新置办一份送过来。”
沈泌受了沈弘所托,将庾璟年带到这里来。刚才他也被庾璟年的大手笔吓了一跳,这时便帮腔道:“大伯娘,这总是庾将军的一片孝心,您就收下吧。”
庾璟年刚刚那一番话,已经让周氏无法推辞了,加上沈泌在一旁帮腔,她更是不好再推辞,也就借势收下了。
她将礼单交给一旁的贾嬷嬷收好,心里也是十分欢喜的。倒不是说她眼皮子浅,见不得好东西。而是觉得庾璟年这样给自己做脸,也是极端看重沈沅钰的缘故。只要他把沈沅钰真正放在心上,就不怕他们小两口以后的日子过不好。
庾璟年重新坐好,气氛松快了下来。
周氏就委婉地问起了他家里的一些情况,问得十分详细。好在庾璟年早有准备,一一恭敬地回答了。沈泌在旁也时不时地插科打诨,说上两句。
周氏见他态度谦和,谈吐温雅,和外边所传的混世魔王的形象简直完全不一样。周氏心里也就踏实了。
这个女婿还不错。周氏简直越看越满意。
末了,庾璟年站起身来,却不肯告辞,一双眼睛直往屏风后面瞟,真恨不得把屏风烧出两个洞来。
他自然是知道沈沅钰现在就躲在屏风后面的。从前没觉得,自从他下定决心娶沈沅钰为妻之后,几天不见她,他这心里就有些没着没落的,皇帝赐婚之后这种感觉更是明显,真可谓是一日不见思之如狂。
周氏看得一阵莞尔。
庾璟年厚着脸皮道:“太太,我能不能见见三小姐,有几句话想要对她说。”
“这个……”周氏本来有些犹豫,可是看见庾璟年耳朵下面都有些红了,“也好,我这就叫人去唤她过来,你且在长乐堂小花园的亭子里等等她。”
长乐堂后面小花园的小亭子四通八达,谁都能看得见,别人就是想嚼舌头也没什么可嚼的,未婚男女在那里见面最合适不过了。
庾璟年大喜,对着周氏深施一礼,这才高高兴兴地跟着沈泌去了。
沈沅钰就从屏风后转了出来。叫道:“娘……”
周氏道:“我瞧着这后生很不错,关键是真正把你放在心上了。你去吧,长话短说……”忍不住又嘱咐了沈沅钰几句话。
沈沅钰的脸也禁不住有些红了。
刚出了房间,就看见沈沅舒像是一个小尾巴似的鬼鬼祟祟地跟在自己的后面,沈沅钰回头看了她一眼,小家伙缩了缩脖子。沈沅钰不由莞尔,妹妹和她越来越亲近,也开始顽皮起来,看来她对庾璟年这个姐夫也是充满了好奇心的。
沈沅钰冲着她招了招手,沈沅舒蹬蹬蹬地跑了过来。
沈沅钰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笑眯眯地道:“你在这里等着,一会他从小亭子里出来,你就拦住他和他讨要见面礼,好不好!”
“真真的吗?”
沈沅舒一向是个内向的孩子,几乎不怎么敢和陌生人接触。沈沅钰就道:“你要是不敢,我帮你讨要见面礼也不是不行。”
“我我自己讨要!”沈沅舒的眼睛亮晶晶的,嘴角含着笑意。
沈沅钰宠溺地摸了摸她的脑袋,慢慢地走进了小亭子中。
沈泌十分有眼力见,为了不妨碍两人说话,早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沈沅钰看见庾璟年有些拘谨地坐在那里,却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脸上就挂上了一丝笑容,忽然觉得她的小年年可爱起来。
沈沅钰咳嗽了一声,叫道:“年表哥。”
从庾将军到表哥,再到年表哥,这其中亲近的意思,庾璟年自然是听出来了。他咳嗽了一声,搓了搓手道:“你来了。”随即觉得这样显得自己太过紧张拘谨,又把双手放了下来。
为了缓解尴尬,他匆匆忙忙地给沈沅钰倒茶,结果还把茶杯给碰翻了。沈沅钰看着看着,很不厚道地笑了起来。
庾璟年被她的笑声笑得更加无地自容。沈沅钰笑了几声,才柔声道:“年表哥,还是我来吧。”说着轻盈地拿起茶盏来,将紫砂壶中的茶水倒入杯中。
庾璟年觉得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倒茶动作,在沈沅钰做来都是那样的赏心悦目。这还是两个人被赐婚之后第一次独处,他觉得哪怕是什么话都不说,只要呆在一处,他的心里就欢喜无限。
沈沅钰静静地望着他,等着他开口说话。庾璟年却是有事要和她商量,当然更重要的是他想见这个未来的媳妇儿,因为十分想念她。
“这次来见太太,准备的有些仓促,也不知道能不能让她老人家满意。”庾璟年有些期冀地望着沈沅钰。
沈沅钰眼里含着清浅的笑意,语气轻快地道:“我娘其实是个很好说话的人。本来他听说你是个要带兵打仗的将军,而关于表哥的风评又有些,所以她对咱们俩的事儿还是持有一些保留意见的,不过我瞧着今天之后,她大概是不会再反对了……”
庾璟年就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多亏来时请教了程先生,否则要是丈母娘不喜欢自己,那以后自己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庾璟年就看向了沈沅钰,见她一身月白色的素净,只薄施粉黛,清丽到了极致,有道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真是越看越喜欢,低低地道:“那日在含凉殿,你从三人之中选了我,我心里真的是十分欢喜……”
庾璟年的情话说得并不怎么高明,不过胜在心意满满,沈沅钰也觉得心中一片喜乐甜蜜,她含羞道:“既已答应了年表哥,自然没有临阵变卦的道理。何况在我心里,你比他们两个好上百倍,我自然要……”她的声音越说越小,庾璟年心中暖融融的万分受用。
他抬头看了一眼沈沅钰道:“你放心,将来我一定会待你很好很好,决不让你受半分委屈的。”
两人目光交缠,一时间竟有几分缠绵的意味。
一时间空气中却洋溢着淡淡的温馨。两个人沉默了下来,谁也没有说话,像是害怕打破这种平静温暖的气氛似的。
好半天庾璟年才想起来找沈沅钰的目的。率先打破了平静,道:“我请了常山老王爷作咱们的保山,不日就会到府上来提亲了。”说到这里,他想起三皇子成亲的时候,做大媒的是谢氏宗主太傅谢涵,就觉得有些对不起沈沅钰,道:“本来我想请谢翱作咱们的保山,谁知道出了谢纯这样的事儿,琅琊王氏现在正在孝期之中,也不能请他们来保媒,我外祖家远在荆州,也不合适。最后只能退而求其次选了老常山王爷,委屈你了。”
老常山王是皇帝的叔叔,比庾璟年高出两辈,极得皇帝的信任。皇帝没空管宗室的事儿,便全交给了这个辈分高年龄大,对他又忠心的叔王手里。所以说老常山王是宗室第一人也不为过,就连长沙王都被他压过一头。
能请这样德高望重的人做保山,其实已经是很有面子的事儿了。更何况老常山王虽然脾气暴躁但是一生守着他的老妻过活,从未纳妾,他的发妻为他先后生下三个嫡子,儿子们全都十分孝顺,一家人和和美美。
单是从这个角度来看,沈沅钰就觉得老常山王这个保山比起谢翱、桓奇什么的要好上不少。沈沅钰就低声道:“如此安排就很好了,年表哥不用再费心了。”其实她对这些虚名是很看得开的。
庾璟年见沈沅钰没有在这件事上和他计较,越发觉得她大气顾全大局,“我想,将咱们的婚期定得近一些儿,你说好不好?”得早点把媳妇儿娶回家他的心里才能踏实些。
沈沅钰本来不想那么早嫁人,做人家的儿媳妇再好又怎么可能比做姑娘的时候更自在?可是看见庾璟年那殷切的目光,她不知道怎么就说了这么一句:“爹爹马上就要回来了,这些事情,等他老人家回来,年表哥去和他商量去吧!我……没有什么意见。”
她的声音很低,可庾璟年却高兴坏了。这么说就是变相地表示同意了。庾璟年一时忘形,忍不住去抓她的手:“表妹你待我真好。”
沈沅钰吓了一跳,赶紧把手抽回来,这地方四通八达,万一被人看见可就麻烦了。
庾璟年也觉得自己孟浪了。心里更想赶紧把媳妇娶回家,否则光能看看,连小手都不能拉,真是叫人心痒痒的。就忍不住挠了挠头。
冷心冷面的庾璟年在她面前窘成这样,这是越来越像蠢萌方向发展了吗?
沈沅钰看着他的样子,就忍不住呵呵笑了起来。
庾璟年没反应过来她为什么发笑,看见沈沅钰笑,他也跟着笑。沈沅钰怎么瞧怎么觉得有趣,难怪前世的时候人家都说蠢萌也是萌,果然是诚不欺我。
两个人又说了几句,庾璟年忽然想起一件事:“哦,对了,有件事要和你说。”
沈沅钰作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庾璟年道:“旻文太子已经向父王辞行,明天就要返回长安了?”
沈沅钰大吃一惊:“这么快?”问完了这句话,随即一下子高兴起来。旻文太子在建康,她感觉头顶上压了一座大山似的,整个人从心里就没有安全感。前世的方健实在给她留下太多不好的回忆了。
她随即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真是太好了。”这个人,最好以后永远也不要再见面,永远也不要再来撩她了。
又隐隐觉得这似乎不大可能。当年为了独占锐翔集团的所有股份,他不惜冒着巨大的风险将自己的合伙人一个一个除去,而有一两个合伙人根本就完全威胁不到他的地位,他之所以这样丧心病狂,就是因为他有着强烈的占有*。
而自己这样一个和他有着相同背景的穿越者,他能轻易放过自己吗?沈沅钰不是高看自己,而是对旻文太子十分了解。
庾璟年解释道:“是长安发生了政变,旻文太子的盟友北燕八大柱国之一的大都督元欣被庐陵王慕容齐找借口投入到了天牢,他若是再不回去,恐怕这个太子之位就当到头了。”庾璟年丝毫不掩饰他对这件事的幸灾乐祸。
沈沅钰听到这里就彻底地放下心来,不用说,比起自己,旻文太子肯定是更加在意他太子的地位的。沈沅钰就放松了下来。
庾璟年有些奇怪地看着她:“你好像有些害怕旻文太子。”旻文太子那样的男子,是个女人就恨不得贴上去,怎么沈沅钰还会怕他?
沈沅钰道:“你不觉得旻文太子有些令人毛骨悚然的吗?”
庾璟年淡淡一笑道:“旻文太子这次最好不要被慕容齐打败。”
沈沅钰一愣:“你的意思是?”
庾璟年豪气地一笑道:“朋友难得,敌人也很难得。我希望有一天我能在沙场上再度相逢,我要堂堂正正地击败他。”
沈沅钰连连摇头:“不要。他最好死在慕容齐和顺圣皇后手里。我可不想你……”面对那样可怕的敌人。
这句话沈沅钰虽然没有说完,庾璟年却是听明白了。一时之间只觉得快活得不得了。“放心吧,早晚有一天我会打败他的,他曾经给过我的耻辱,我会双倍奉还给他。”
沈沅钰脸色微红:“谁不放心了……”
庾璟年看着她的样子,只觉得她分外可爱。
沈沅钰想起一个问题:“旻文太子走了,那么那个真定公主怎么办?”
庾璟年道:“司州的归属已经定了下来。这次北燕使节团的副团长留了下来,继续和朝廷谈判,真定公主既然来了,就再没有回国的道理,她的婚事迟迟早早会定下来。至于皇伯父会把她指给谁,和咱们就没有什么关系了。”
真定公主可是一到建康就看上了庾璟年,旻文太子甚至为她上书给元帝,请元帝给她和庾璟年赐婚。
沈沅钰想到这里,心里难免有些酸溜溜的。“那个真定公主,长得可比我漂亮多了。她又是那么得奔放热情,将军当初难道对她就没有一点儿点儿心动吗?”这称呼一下子又从“年表哥”变成将军了。庾璟年又怎么听不出沈沅钰语气之中的娇嗔?
庾璟年差点就跳了起来,“哪个瞎了眼的这么胡说八道,你比那个劳什子的公主好看一百倍。况且,我从头到尾就没有拿正眼瞧过她一眼。”
沈沅钰没想到庾璟年的反应这么大,而且“比真定公主漂亮一百倍”什么的,就算明知道他说的是假话,沈沅钰也觉得十分受用。
不过她可是错怪了人家庾将军了,在他的眼里,除了沈沅钰,别的女人,哪怕漂亮的再逆天,也不过是浮云而已。
沈沅钰”噗嗤“一下笑出声来:“我不过是和年表哥开个玩笑。”
庾璟年不由一阵无语。都说女人心海底针,这女孩子变脸变得也太快了。不过沈沅钰刚才吃起醋来的样子可人极了,让他心痒痒的喜欢。
所以庾璟年也笑了起来。
沈沅钰道:“有件事还要麻烦年表哥。”
庾璟道:“有什么事,你但说无妨。”
“表哥回去,能不能把有关北燕和旻文太子的情报整理一份送过来给我瞧瞧。”说罢,充满期待地看着庾璟年。
她之所以提出这个条件。一是确实对旻文太子心怀戒心,第二则是想考验考验庾璟年到底能给她多大的自由度。
她在沈府过得十分逍遥自在,沈昀为人十分开明,她插手了许多前头男人们的事,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庾璟年是什么态度她就不知道了。
虽然庾璟年是她最终选择要共度一生的人,可是她也不想庾璟年把她圈在内宅里,管些后院的琐事,从此过着相夫教子的枯燥生活。她也没有多大的野心,不过是想知道外头的一些事情,不至于两眼一抹黑而已。
庾璟年听了这样的话,有些诧异地看着她:“你怎么,对旻文太子的事情……这样关心?”
沈沅钰坦坦荡荡地望着庾璟年道:“我只是觉得旻文太子迟早都是大晋的大敌,是年表哥的大敌,只是想要多了解一些他的情报而已。”
庾璟年其实是个很传统的人,本来他的观念里头,女人就该呆在后宅里相夫教子,不过那也要看对谁。前头的一些日子里,沈沅钰足智多谋的印象可以说是深深刻入了他的心里。所以他一点儿也没觉得沈沅钰提出这样的要求有什么过分的。
“也好,我回头就叫程先生将旻文太子的情报整理出来,叫人给你送过来。以后有什么关于他的新的情报,我也会第一时间给你送一份过来的。”
沈沅钰喜道:“多谢年表哥。”沈家核心情报不是她能够接触到的,而小大房自己的情报网络根本就没有发展到北燕去,所以她对旻文太子可以说是所知不多。
沈沅钰又想起一件事来。“上次我和你说起的洗笔阁,你去查了没有?”
洗笔阁乃是旻文太子在建康设立的情报点,沈沅钰早就猜到了,上次她去东海王府的时候,就把这件事告诉了三皇子和庾璟年。
庾璟年点了点头,“我已经派得力的属下查过了。”他从前就掌管情报这一块儿,人脉和资源非常丰富,所以做这种事情分外得心应手。说着话他的神色凝重了起来。“结果查出来的结果真是让人大吃了一惊。”
“怎么?”沈沅钰也有几分好奇。
庾璟年道:“我的人最后查出来,那洗笔阁的幕后老板居然是这一位。”他伸出了两根指头,比划了一下。
老二?储君?
沈沅钰大吃了一惊:“是太……”
庾璟年点了点头。
难道旻文太子和太子庾邵恒也有勾结?沈沅钰想到这里不由后背升起一股寒意。旻文太子这一阵子在大晋拜访拉拢了不少世家大族,甚至是有权势宗室亲王,却没听说过他和庾邵恒有什么勾连。
旻文太子和庾邵恒勾结又到底想要干什么?
沈沅钰不由深想了一层,“你们千万不要轻举妄动,说不定这是旻文太子的诡计,故意引咱们和太子对上,反正搞乱了大晋的朝局,对他始终是有益无害。”
庾璟年点了点头:“我和三殿下也是这么认为的。我本来想把洗笔阁连根拔起,现在看却是不能了。”沈沅钰却是明白,三皇子和庾璟年现在就算把洗笔阁这件事捅到皇帝那里,太子也可以随便找个借口,只推说自己不知情就能把这件事糊弄过去。
还不如留着这个把柄,等将来时机合适的时候再抖出来。所以庾璟年才会允许洗笔阁继续开下去。自然,他会对洗笔阁进行密切监视的。
又说了几句,沈沅钰看看天色,时候已经不早了。便道:“年表哥,时候不早了,你也该回去了。”庾璟年也知道两人现在这种情况,在一起太久了好说不好听,只好依依不舍地站起来和沈沅钰告别。
他是真有些舍不得。
沈沅钰把他送出亭子,走到小花园门口的时候,一直躲在那里的沈沅舒突然出现在庾璟年的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沈沅钰笑吟吟地看着庾璟年,也不给他介绍。她的夫君必须要喜欢她家中的每一个人才行。她要看看庾璟年怎么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