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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维庆负气走了出去,方队长也不好去阻拦。我这个时候在办公室里显得比较尴尬,这样的结果是我始料不及的。

金正杰在旁边说:“一来就想摘桃子,我们刑大难道是个软柿子吗?其实本来这件事情,大家大可以开开心心,和和气气的,这样整个你死我活,还坏了我们中队的规矩。”

艾冬青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我们彭探长年纪在那里了,他在其他单位也是等不起了,才走了这条捷径。如果到我们这儿还是论资排辈,那他调过来干什么。有时候老同志的心态是不一样的,这一点要向夏探长学习,他一直像老黄牛一样,勤勤恳恳,毫无怨言。”

方中队长在那边愣了一会儿,然后扫视了一圈周围的兄弟。说道:“大家都是一个战壕的兄弟,这样出别人的蹩脚,大家真的认为好吗?有些事不要想得太聪明,因为大家都聪明!”说完方中队长也走出了我们办公室,留下了我和艾冬青,金正杰三个人。

艾冬青一脸淡定的坐回自己座位上,然后给自己倒了杯茶,翘着二郎腿喝起来。我此时也没什么好说的,默默坐在自己桌前,把我早上买的一份报纸拿出来仔细看。

一天就这么过去了,接下来几天彭探长都没有在我们办公室里出现。方中队长以为他闹脾气,也没有去催促他。到了第四天,局里面正式的竞聘考察名单公示出来了。大家定睛一看,顿时傻了眼。

竞聘考察名单里面居然我们中队一个人都没有上,不仅彭探长的名字没有,张探长的名字也没有。金正杰当时就感到很气愤,说道:“这局里在搞什么?我们中队做了那么多贡献,竟然一个人都不给我们安排。情报中队的那个小子和重案中队的都上了,我们还有脸坐在这里吗?”

艾冬青则在旁边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看着名单玩味的说道:“我就说事情没那么简单,我们有些人自己成不了事,也不会让别人成事的。特别是结下梁子以后,有些东西可是轻易化解不了的。现在好了,让别人捡了便宜,大家都傻眼了吧!”

“你少在那说风凉话,这事情你们要是多劝着点,何至于弄成鱼死网破的局面。”金正杰愤愤的讲。

“我们劝有什么用,我和小林两个人人微言轻的,我们怎么劝得动呢?主要也是当时都做过头了,你看报应来了吧!”艾冬青说。

这时夏探长走进来,对大家说道:“名单大家都看到了吧?没有想到,没有想到,我们鹬蚌相争,却让别人渔翁得利。好端端的一件事情闹成这样,可惜!可惜!”

“夏探长,你说可惜什么?”金正杰的语气有些冲,但好像又话有所指。

“当然是可惜,没有轮到我们中队的人,本来这是一次大好的机会,我们中队完全可以坐一望二的,现在好了鸡飞蛋打。”夏探长有些沮丧的说,“这么一来,你们的进步也要被延后了,这难道不可惜吗?”

夏探长的话,明显话里有话。因为本来这一次如果不是章探长和彭探长发生激烈的内斗,两个人是都有机会出现在名单上的。这样章探长和彭探长固然提前上岸,连带着金正杰,余林军,李成贵等一干人也有可能升为探长,成为中队的后备干部。现在两个探长走不了,其他人的进步自然要被延后。

这话是戳中了金正杰的痛点,本来他们全力帮助章探长,就是想章探长走后去竞争章探长的位置。但是没有想到事情一件也没办成,他们的小算盘也全部落了空。

事情闹到这一步,方中队长也是坐不住了。因为如果不妥善处理的话,章探长和彭探长的矛盾会越来越深,甚至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这样既不利于今后工作的开展,甚至还会连带影响方中队长的仕途。

方中队长来了一次我们办公室,发现彭探长并没有在办公室里。然后就果断打了彭探长的电话,让他立即赶回中队里。

过了不多久,我师傅就出现在了我们办公室。彭师傅前脚刚坐下,方中队长就通知我们到他办公室开会。大家一个个都神情凝重,但又不敢违拗方中队长的命令。

进了方中队长的办公室,章探长他们一组的人已经先做定了。章探长看到彭探长进来,眼睛里都要喷出火来了。但是他没有发话,只是盯着彭探长看。彭探长并没有去看章探长,只是一脸淡定的找了一个座位坐下,然后还冲夏探长打了个招呼,接着便一言不发。

方中队长见人都到齐了,然后说道:“竞聘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们中队虽然没有好的结果,但是大队里对我们的成绩还是持肯定态度。这次没有人得到进步,主要是我们内部团结不够,这一点大家一定要汲取教训。团结处领导,团结处领导,这句话不是说说的,要大家在今后工作中一定去履职的。今天所有的人都在这里,我希望大家把过去的不开心都放下,我们要面向未来,每个人都会有一个光明的前途。尤其是林学贤这样的年轻同志,你更要加把劲,多多学习,多多努力,团结要从你身边做起。”

我不知道方中队长为什么要扯我,这次的事情我是八竿子打不着边。我只参与了三次民主测评,其他啥也没做,不知道为什么要点我的名字。难道是我团结没做好,他们认为是我在背后搞破坏做小动作,这话让我有些如坐针毡。

在开会的时候,我自然不敢去顶撞方中队长,虽然我被说的是战二和尚摸不着头。但我也只能低着头听着。

这时艾冬青悄悄捅了我一下,道:“你不要往心里去,方中队长,这话不是说给你听的。要没有你就点我的名字了,我们俩是难兄难弟。”

我点点头,也明白了艾冬青的意思。方中队长其实就是借我在敲打其他的人,这次的事情谁在搞串联,谁在搞破坏大家一门清。彭探长虽然也是做了很多事情,但他毕竟是单枪匹马,我虽然支持他,但并没有在暗地里帮他什么。而余林军,金正杰这样的人,则是在积极的背后运作。方中队长他们不是看不出来,但是这几个人毕竟是中队的业务骨干,直接敲打他们会适得其反。

方中队长又讲了一通关于团结的道理,但是大家都是一声不吭,一言不发。既不表示赞同,也不表示反对,总之会议开得非常沉闷。接着是廖副中队长说了几句,当然也是接着方中队长的话茬,在那边强调团结。还拿自己以前单位的事情举了几个例子,当然这些都是正面的例子,是团结出干部的正面典型。

但是我们厅的人还是一言不发,彭探长坐在那里拿着笔记本,不知道在记些什么。章探长则是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他表情凝重的几乎要滴下水来。

两位中队领导讲完,会议也就结束了。虽然会上反复强调团结,但是大家心里都清楚,这条裂痕是无论如何无法弥合了。

回到了办公室,彭维庆就对我和艾冬青说:“冬青,学贤,你们两个今天晚上有没有安排,没有安排的话,我们一起吃个饭呗。说实话,我们同在一个探组共事半年,我们自己几个人坐下来吃饭还一次都没有过。借着这次的机会,我们是应该好好坐下来吃吃饭,聊聊天了。”说完他把目光扫向我们。

我马上说:“彭师傅,我晚上家里没事儿,你说怎么安排,我一定服从,你作为我的师傅,我是应该好好请你吃一顿了。”

彭师傅冲我点点头,又望向艾冬青,道:“冬青你怎么样,你是不是有什么顾虑?”

艾冬青沉吟了一会儿,然后抬头道:“既然彭探长安排吃饭,我要是不赏光,这就太说不过去了。吃饭就我们几个人吗?不邀请方队长和廖队长参加吗?”

彭师傅说:“两位中队领导,我刚才就邀请过了,方队长今天晚上有安排,确实来不了。廖队长,今天晚上是会参加的。另外还有夏探长,其他就没有人了。”

艾冬青点点头,说道:“彭探长放心,我一定会来的。”

到了晚上,我们陆续都到了彭探长安排的吃饭的地方。那是一家新开的火锅店,叫什么小肥羊的,据说里面的羊肉火锅很有特点,我们局里尤其是我们刑大光顾的人很多。

在包厢里坐定,彭探长特意从家里带了两瓶好酒过来。他也不遵循我们意见了,给我们每个人都倒了一杯白酒,接着他举起酒杯道:“廖队长,还有各位兄弟,这次的事情我首先在这里谢谢诸位。虽然事情的结果不好,但是诸位对我的帮助,我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了。特别是廖队长,从始至终都力挺我,这杯酒我就先敬你,谢谢了。”说完这句话,彭探长一口喝掉了自己杯中的酒。

廖队长也举杯抿了一口,道:“彭探长太客气了,这次的事情弄成这样,大家都没有想到,不过也要怪我们中队领导没有协调好,本来完全是可以皆大欢喜的。”

这时夏探长也在旁边插话:“这次的事情的确有些人过于小心眼了,如果大家当时协商着来,或者都后退一步的话,不会让人钻了空子得了便宜。本来我们中队是可以一起坐下来欢欢喜喜的喝庆功酒的,现在好了,大家只能坐下来喝检讨酒了。”

我有些不解,问道:“夏探长,你这话是做何解,我们中队到底谁小心眼了。”

夏探长并没有回答我,只是冲我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然后端起酒杯对彭师傅说:“彭团长,有些事情你想开点,也不要过多的去计较,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都是同事,得饶人处且饶人。有些事情我们都看在眼里,这次的事情谁是谁非,我们心里也有一笔账,你有能力有背景,何苦在这一棵树上吊死。你来我们中队的意图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可是有的时候天不遂人愿也是常有的事,你千万不要往心里去。这杯酒就当是我为你宽宽心,你呢,就不要再纠结这次的事情,好好想想以后才是正途。”说完就举起酒杯,敬彭探长。

彭师傅立即和夏探长碰了一下杯,并且喝了一大口,道:“在座的诸位都是自己人,我觉得都是信得过你们的。其实大家都知道,在正式测评之前,我是做了许多工作的。因为当时领导答应我,是会给我们刑大多半个名额的,当然这需要我们中队有半个推荐。这本来也碍不着别人什么事,可是有些人就是觉得我在背后搞动作,让他面子上不好看了,于是就联系了自己那帮人搞破坏。不是我小心眼,他原本已经上岸了,何必要回头踩我一脚这个正在挣扎着上岸的人。这对他来说完全是损人不利己,白白便宜了情报中队那个小子。那天我是打了一圈电话,我知道有些个人是完全没戏的。但是你们这几个人还是很给力,我记住了,咱们以后一直都是好兄弟。”

艾冬青这时站起来敬彭探长:“彭探长谢谢你把我当自己人看,我做的还很不够,有时候真有些辜负你的期望,你千万不要往心里去,这杯酒也算是我对你的赔罪。”说完,艾冬青也不急着和彭探长碰杯,就喝掉了杯中酒。

彭探长道:“冬青,你这个人精明,看事情也明白。但是在这个仕途上,你一个没什么背景的人,想要左右逢源太难了。有时候你做的再巧妙,其他的人也不傻,不是看不出来,只是看你跟他有没有利益冲突。如果没有利益冲突,大家乐得装傻,如果有利益冲突,他们还是会把你往死里坑的。这一点可能是你的死穴,你的精明让每个人都看得出来,反而就变得不值钱了。学贤就比你实在,他容易取得大家信任,这一点你千万不要生气。”说完也把杯中剩下的酒一口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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