讯问到了这里,我们基本确信,这个气象观察站的工作人员就是犯罪嫌疑人。几个有审讯经验的人顶在审讯室里面,而我们则是在监控室里面看着审讯,做好后台的查证辅助工作。
审讯人员把借条亮给他,道:“这借条是你出的吧!钱不多,但也不少,你自己说你还了多少?”
犯罪嫌疑人支支吾吾,道:“这钱已经还了,我是直接给张**的,但是他借条没有还给我。”
“钱你还了,什么时候还的?”审讯员问。
“我是两个月以前还了,就是那天他打我电话,我就把钱给他了!”犯罪嫌疑人说。
“你钱是怎么给的,转账记录呢?”审讯员问。
“我是现金给的,我在我的办公室里直接给他的,没有转账记录!”犯罪嫌疑人说。
“现金给的?30万呢?现金你是哪个银行取的,我们马上去核实!”审讯员说。
“我是问朋友借的,朋友直接给我现金!”犯罪嫌疑人继续辩解。
“哪个朋友,你告诉我们,我们马上就去核实!”审讯员直接追问下去。
犯罪嫌疑人一下子汗就流出来了,这个朋友一定是子虚乌有的,所以他当然说不出来的。
“你说呀!还钱是好事情,有什么好吞吞吐吐的!”审讯员加大心理压力。
他继续沉默,只看他不停的擦汗,我们在监控室里讨论:“犯罪分子是他应该没错的,借钱都说不清楚,其他就更解释不清楚了。”
其实在场的人都笃定是他了,我们只是在找突破他的办法。
审讯员见他沉默,突然转移话锋,道:“最近,这张**怎么没见来你这边要钱?”
他抬起头来看了审讯员一眼,有些慌张,但是还是辩解道:“是啊,我也好些日子没见到他了,他也没有来找过我!”
审讯员说:“他能不能来找你,你自己不知道吗?钱你说不清楚,人你也说不清楚?你说那天他来你这里,你还给了他三十万,他是什么时候走的,后来他去哪里了?”
一连串的问题,让犯罪嫌疑人更是不停的擦汗,但是这时他索性闭口不谈了,一直低头沉默。
这时旁边另一个审讯员说道:“陈科长,你也是工作体面的人,从你进来到现在已经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你再不和我们说清楚,我们只能帮你去请假了,你真想闹的尽人皆知吗?还有,你的女儿再读重点高中吧,难道要我们去你女儿学校核实情况吗?”
他一听到说起他女儿,顿时抬起头来,急道:“不关我女儿的事,你们不要去找她的麻烦?”
“我们不喜欢找麻烦,可是你说话遮遮掩掩的,我们也没有办法啊!有些情况总要核实清楚的,就像你一下子弄了一大笔钱,你不肯告诉我们,我们总得自己想办法去调查清楚。我们想,要了解这些情况总得从你最亲的人入手,你女儿当然也包含其中!”审讯员告诉他,我们已经开始外围调查了,不要想着闷我们。
他有些急了,道:“这一切的事情都是我自己的事,跟我的家里人没有关系,你们不要去打扰他们!”
审讯员听他这么一说,突然变脸,厉声呵斥,道:“陈**!你还要和我们演戏到什么时候,我们看你是文化人给你些体面!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现在进来了,想出去就别想了!你做了这么大的孽,总要报应的!你如果还有些良知,就好好想想你家里人和身后事吧!你进来的事情马上就捂不住了,张**是什么人你也知道,你真的要拖累你老婆孩子吗?”
他明显慌了,道:“你说那些人会做什么呢?”
审讯员说:“这些讨债的人是滚刀肉出身,他们逼急了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否则你也不会被逼的出这个下策!”
他听了审讯员的话,又急又气,突然他终于绷不住了,一下子放声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扇自己耳光,道:“我不是东西,就是不是东西!好好一个家,就这么被我毁了。呜呜呜呜!”
我们在监控室里看他情绪失控,知道他已经被我们突破了,接下来肯定会交代罪行了。
他哭了一会儿,等到止住哭声,长叹一口气道:“我什么都说清楚吧!这几天我也是天天提心吊胆,知道你们总会找到我的,是祸躲不过!”
审讯员说:“那你抓紧时间吧!你的家人还等着我们去保护呢?”
犯罪嫌疑人说:“那个张**是我给弄死了,尸体我丢到大江里去了,我都老实交代,只求你们抓紧帮帮我的老婆孩子!”
审讯员一听,知道拿下了,也是长出一口气,然后放下手中的杯子,开始就案件的细节开始发问。
葛大也一直在监控室里关注着审讯,当他听到嫌疑人说出把受害人弄死的话,不自觉的站了起来。然后一拍桌子,大声道:“好!好!好!”
其实他接了刑大大队长的位置,身上也是承受了巨大的压力。因为他来接这个位置,也是我们新局长否定了邵局,才轮到他来接手。
接手以后,就以这个无头尸体案作为抓工作的抓手,也是开头第一炮,他当然不容有失。现在案件突破,他的压力也一下子释放了出来。
我们王副大队长说:“葛大,你的判断是对的,我们当时都钻牛角尖里去了,所以才迟迟不能动手!”
葛大说:“是吧!我就说物证最重要的,这个案件好就好在找到了塑料袋,我们审讯这个陈**就一下子有底气了。我们要是再半死不活的拖下去,这个案件迟早要黄了。”
在场的的人都纷纷附和,有些侦查员还在旁边敲边鼓:“葛大,技术中队一直说这犯罪现场是一个私密场所,我很奇怪,这犯罪嫌疑人到底选哪里下手的?”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技术中队长一脸窘迫,因为如果不是他们坚信自己的判断,也不会走那么长时间的弯路。
只听审讯员问:“那天张**是什么时候去找你的?”
犯罪嫌疑人说:“大概是当天下午13半左右,我当时在办公室里。他自己闯到了我的办公室,一开口就是逼我还钱!我说没有,他就是不信我,非要拉着我去我老婆工作的地方。于是我就先稳住他,我说我会好好想一下办法,问朋友筹一下钱。”
审讯员问:“然后呢?”
“我打了一遍电话,所有的亲戚朋友都问遍了,但是还是没有借到一分钱,于是我请求他给我宽限两天!他不肯答应,说已经宽限我好几次了,这次就算不能本利全还,至少要把欠的利息全部还清楚。”犯罪嫌疑人说。
“利息,那有多少?”审讯员问。
“大概3万块钱左右,他非要把这笔钱拿走。可是我能拿出的钱全拿出来了,3万块钱实在凑不出来。张**一听急了,顺手甩了我一个耳光,我也没有多说什么。接着他就非要拉我去我老婆那里,说让我老婆给我做担保,就是卖身也要补上这钱。反正话说的可难听了,而且声音越来越大,我就怕他在我办公室里吵响。于是我就偷偷在办公桌底下操起了一个榔头,那是我们工作用的榔头,趁他背过去的时候,直接就在他后脑上砸了一榔头。当时我的心比较急,所以下手也没个轻重,这一榔头下去就把他的头给砸开了。张**直接就晕倒在地上,到了这时候我也知道收不了场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就把他给砸死。”
审讯员非常意外:“那这么说,你对张**下手是在你自己的办公室里?”
犯罪嫌疑人回答:“是的,我那也是一时情急才出的手,又没有事先策划过。要不是他逼的急,也不会有这事的!接着我就想该怎么办,当时我想直接报警投案自首的,可是我想到我家里人,就打消这个念头了。接着我就把张**尸体先放在办公室里的办公室桌下,然后锁上办公室门就先出去准备了。”
审讯员震惊:“你就把尸体这么放在办公室里面,你不怕被别人发现啊?”
犯罪嫌疑人说:“我们单位一般不会有人来,平时比较闲,所以一般不会有人来,我只要锁住办公室门,就不会被人发现。到了晚上,我把这件事和我老婆说了,老婆也没有多埋怨我,而是帮我想办法处理尸体。我们决定把尸体扔到大江里去,于是我就开了车到了办公室门口。我老婆帮我先把尸体的衣服全部脱掉,就是怕人知道这尸体是谁。然后,我们把尸体抬上汽车后备箱,但是尸体已经僵硬了,我们尸体放进后备箱,死活盖不上后备箱。于是我拿了一把斧子把尸体的头颅剁了下来,这样后备箱才合上。接着我们把尸体运到大江边,然后丢了下去。”
审讯员问:“那你们把头颅扔什么地方去了?”
犯罪嫌疑人交代:“头颅,我当天晚上把他带到我们城市边的南山一处隐蔽处,挖了一个坑埋了。”
“地方你知道吗?”审讯员问。
“我知道的,我可以带你们去找?”犯罪嫌疑人说。
“那你作案工具呢?”审讯员问。
“工具都还在我的办公室里,你们去取好了!”犯罪嫌疑人这么说。
我们在监控室里的人立即行动起来,我们立即对他的办公场所进行了搜查,还真是,作案工具以及分尸工具都在办公室里。
技术中队立即对这些工具进行了技术处理,据说都做出了隐血反应,然后提取了dNA样本,和受害人进行比对。
重头戏当然是寻找受害人的头颅,我们押着犯罪嫌疑人立即对他交代的地方进行封锁。
为了保险起见,葛大还联系了警犬过来,因为他怕犯罪嫌疑人的记忆有误,好立即开始搜索。
不过辨认的过程挺顺利的,犯罪嫌疑人的记忆没有偏差,根据他的指认,我们找到了受害人的头颅。其实他埋藏的也不深,离地面也就四五十公分左右。
技术总队看了那个头颅,彻底相信犯罪嫌疑人的供述,因为犯罪嫌疑人的头颅上有明显的钝击伤。这就印证了犯罪嫌疑人的交代。
本来在技术中队对犯罪嫌疑人交代的犯罪地点还是有疑义的,但找到头颅以后,这些疑意也就打消了。
因为犯罪嫌疑人完全没有必要对犯罪的地点做过多的隐瞒和掩饰,现在受害人的头颅找到了,犯罪嫌疑人的作案工具也找到了,再纠结犯罪地点的问题已经没有意义了。
技术中队长始终不死心,他就是纠缠着这个问题不放。他问:“你既然在办公室里杀掉了受害人,而且也是在办公室里完成的分尸,那现场应该留有大量的血迹,你是如何处理的?”
犯罪嫌疑人也是直言不讳,说:“你说的没错,当时办公室里留下大量的血迹,甚至我们办公室墙上也是溅的星星点点。我知道,无论我怎么擦拭也没什么用,于是我就一不做二不休,从装修市场买来了白色的油漆,给我这个办公室整体涂了一遍白漆,这样才遮盖住了墙上的血迹。我们同事也跟我提起这件事情,我就是告诉他们,我的办公室掉漆掉的厉害,不得已才自掏腰包,做了装修。他们也没有质疑我,更没有仔细来看我怎么涂的油漆,这件事情就轻易的蒙混过去。”
听了他的话,我顿时有些无语,原来人还可以这么闲,你们发生这样的事情,其他同事居然一无所知,连领导也不过问。
我们立即犯罪嫌疑人的办公室进行了勘查,果然办公室进行了装修,技术中队把办公室里每一块地板都翘起来,在地板下面的泥土里还是发现了隐血反应。经过样本提取比对,确认和受害人的样本对上,如此案件完全告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