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针刺破手臂上的皮肤,血液从身体里缓缓抽出。司哲轩怔怔地坐着,一动不动,眼里无光。

护士抽出针管:“先生,按着棉球5分钟……”

司哲轩:“……”

护士:“先生……先生……”

护士唤了好几句,司哲轩犹如置身于无形的玻璃罩中,接收不到外部的任何信息。他的唇色干裂惨白,就好像身体的血都被抽干似的。

护士忍不住提高了音量:“先生——”

“我来吧!”凌若雪清冷的声音响起。

她接过护士的手,手指轻轻地按压着棉球,眼神一瞬不瞬地盯着司哲轩,静静地。

大约五分钟后,凌若雪确认了针眼不再渗出血后,便将棉球扔进垃圾桶。然后把司哲轩折叠上去的袖子,小心翼翼地放了下来。

她牵着司哲轩的手,与他十指相扣,温声一句:“走吧!”

司哲轩无神的眼珠子动了动,黑眸逐渐凝神。他的眼睛似是没有半分情绪,但凌若雪能看得出他眼中的痛楚与脆弱。

“走吧!”凌若雪盯着司哲轩的眼睛,手指收紧了几分,又轻声唤了一句。

两人十指紧扣,慢慢地走回到急救室。在急救室的拐角处,司哲轩沉重的脚步停了下来。

凌若雪不疑有他,她能明白他的心情,静静地陪着他。

司哲轩站在拐角处,望向急救室前的人,看着虚弱的夏佩兰,她的眼泪至始至终都没有停过。

他的唇瓣颤动着,却什么也说不出,心脏附着着无数只吸血虫,正在无情地吸着他的血。

现在的他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夏佩兰,面对这个与他没有血缘关系的母亲。

他很想逃离这个地方,可是他一直唤作“爸”的人还在急救室里生死未卜,他无法就这样离开。

司哲轩就这样一直站在那里,像根木桩,眼神支离破碎地看着。

待云忆馨从急救室出来通知大家司千锋已经脱离危险,他垂下布满血丝的眼眸,离开了。

凌若雪开着车,司哲轩无声地坐在副驾驶上,目光落在窗外。窗外的光景一一闪过,似脑海里儿时的时光,皆为虚景,无法捕捉。

沿途的建筑愈来愈熟悉,这是回家的路。

司哲轩缓了会儿神,艰难启唇,声音沙哑难听:“不……不回——”

他痛苦地咽下“家”这个字。

滚烫的“家”仿佛卡在了喉咙上,灼伤了他的嗓子,冒着滚热的热气猛地冲上鼻腔。司哲轩的眼泪骤然从眼眶渗出,顺着冰冷的脸庞重重地砸落在他的衬衫上,晕开了一片片深深的痕迹。

司哲轩咬着嘴唇,哑着嗓子,像一只无家可归的可怜小狗,近乎失神地呢喃着:“不回……不回……”

凌若雪把车停在一边,她紧紧地握着司哲轩的手,像哄小孩般:“好……我们不回……不回……”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司哲轩这般破碎的模样,残酷的真相已经将他撕成粉碎。她的心跟着揪起来,她能做的就是陪着他,一直陪他。将已成碎片的司哲轩护在身下,不让外界任何东西带走他。

“轩,你还有我……还有我在……”

司哲轩眼泪决堤,情绪崩溃,脸上布满斑驳的泪水。他像抓住救命曙光般紧紧地抱着凌若雪,声音无助苦涩,不停地念叨着:“我是谁……我是谁……”

他不是司哲轩,那他究竟是谁?他能回哪去?哪里才是他的家?

他的嗓音剧烈颤抖着,他的痛苦,他的哭声,如同冰冷的利刃,深深地刺痛着凌若雪的心。

凌若雪红着眼眶,眼角噙着泪水。她抱紧司哲轩,声音哽咽:“不管你是谁……你在我心里的位置永远都不会变……我会一直陪着你……”

凄凉无助的哭声在狭小的车子内弥漫着……

凌若雪把司哲轩带回了她的别墅。

微弱的月光透过窗户,拂在漆黑的房间里。司哲轩疲惫不堪地阖着双眼,头倚靠在凌若雪的大腿上,双眉始终紧蹙着。

凌若雪一只手被他紧紧地抓着,另一只手轻柔地抚过司哲轩紧蹙的眉心,顺着苍白的脸颊,最后落在司哲轩的肩上。

期间,彦雅璃发来了信息,问她是不是跟司哲轩在一起。凌若雪回了句是,并让彦雅璃跟夏佩兰说句不要担心。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凌若雪小心翼翼地把司哲轩的头挪到枕头上,微小的动作,司哲轩还是瞬间惊醒。

他攥着凌若雪的手又收紧了几分,眼睛红肿地盯着凌若雪,用着微弱的音量哀求道:“别走!”

凌若雪俯身轻轻地吻在司哲轩的额头上,轻声安抚他:“没走!我一直在!”

司哲轩放下心地重新阖上眼。

凌若雪躺了下来,抬眸心疼地看了眼司哲轩。半晌后,她头靠在司哲轩的肩膀上,也阖上了双眸。

床被下,相爱相惜的两人,双手自始至终紧紧地扣在一起。

……

收到凌若雪的答复,彦雅璃便立刻告诉夏佩兰。

“夏阿姨,你别担心,司哲轩有雪陪着,他没事!”

夏佩兰高高提着的心落了一半,她擦着眼角的泪,哽咽道:“我是不是……不该说出真相啊……我是不是做错了……”

夜冽宸无声地叹了口气,安慰她:“夏阿姨,你别这样说,你也是为了救司伯伯……”

夏佩兰透过透明的玻璃窗,无助地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司千锋。

司千锋闭着眼睛,脸上戴着呼吸机,胸膛随着呼吸一起一伏着。

夏佩兰仿佛失去全身所有力气般,头抵着玻璃窗,手指轻轻地透着玻璃窗抚着司千锋苍白的睡颜。她的心口闷得几乎要喘不过气来,眼泪再一次不受控地流了下来:

“老公……对不起……你都是为了我……我却一直埋怨你……忘了你也会心痛……对不起……这十年来你为了我特地编造了一个美好的梦……老公……谢谢你……你快醒来啊……”

夜冽宸拧着双眉,一知半解地侧头看向安佐俊。

安佐俊同样也是疑惑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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