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照正和几个下属在那打赌,到底他家世子是为了何事忧心忡忡,就看到薛让披星戴月的赶回了府。
他立即反应过来,这肯定是温宋那边又有新状况了。
早上傅尧的话就是他代为传达给薛让的,因此他比谁都能意识到,这次的消息恐怕比上次更重要更紧迫。
但齐照这次学聪明了。
他选择带着薛让一起去见傅尧,由薛让亲自去说,总好过于他自己一个人心惊肉跳冷汗淋淋。
那句话怎么说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么。
好兄弟,都是这样的。
齐照对此倒是没有什么异议,毕竟他今日之举是铁定要挨罚的,那么当面罚还是背后罚本质上并没有太大区别。
但话虽如此,他还是忐忑不安。
尤其一想到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他仿佛看到了狂怒暴走的世子拿着皮鞭殴打他的场景!
一想到那个场景,他不禁更加惶恐了。
到了门口,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有动手敲门。
虽然他们怀揣着不同的心思,但此刻的状态可谓是极其一致的。
齐照不得不深吸一口气,发挥他的大哥本色,他隔着门开口道,“主子,薛让回来了。”
“你们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傅尧冷冽的声音传来,似被冰锋刺入心脏,二人不约而同抖了抖。
不同于齐照一无所知,薛让自知要发生什么,索性早死早超生,进了屋之后他反而不忐忑了,变的无畏起来。
而且不同于齐照上次那般扭扭捏捏,薛让可谓是一口气说完了所有内容。
并且他怕自己的主观猜测影响到傅尧的理解,特意将温宋的话一字不落的重复了一遍。
“你是说,她朋友好像喜欢一个人?”
“回世子,温姑娘是这么说的。”
“那人却对她朋友很冷淡?”
“温姑娘是这么说的。”
“她朋友决定去找更乖的?”
“是......这么说的。”
“世上男子千千万?”
“是......”
“不行就天天换?”
“......”
傅尧每问一句,薛让就抖一下。
傅尧问完后,薛让觉得自己的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他双腿发软,若不是一旁的齐照扶了他一下,他可能就要出丑了。
他深知自家主子平日里虽然喜怒不形于色,整日都是一副冰冷的模样,但从不轻易动怒。
可一旦动怒,却很难收场。
刚才他眼睁睁地看着傅尧从最初的面无表情,到喜上眉梢,到眉头微皱,到咬牙切齿,到怨念愤恨,最后竟然莫名其妙的又回归到了面无表情。
可薛让却隐隐觉得,最后他主子那面无表情的模样,看起来竟有些委屈。
所以,果然如他料想的那般,不仅温宋喜欢的不是他家世子,就连下一个目标也不是他家世子?
他家世子这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到头来连下一个都轮不上?
薛让不禁又想到,刚才有一瞬间傅尧是露出了笑容的。
果然如老话所说的那般:当人悲伤到极致的时候是会笑出来的?
他越想越糊涂,连挨罚的事儿都被他抛之脑后了。
直到他毫发无损的离开侯府,才意识到这事他竟然做对了!
薛让庆幸自己劫后余生的同时,不禁更心疼他家世子了!
他家世子这么好的人,好不容易遇到个中意的女子,怎么就摊上这么个事啊?!
翌日。
傅尧一大早就去看望傅御了,可直到日上三竿他才出来。
至于他到底为何待了这么久,除了他们兄弟二人,无人知晓。
哪怕叶氏对两个儿子进行分开攻略逐个击破,她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
但好在她的小儿子是知道心疼她这个老母亲的,不忍见她为此茶饭不思,向她透露了关键信息。
那便是,他们兄弟二人一早上的秘密谈话都是围绕温宋进行的。
叶氏听到后啧啧两声,翻了翻白眼,还撇了撇嘴。
那榆木脑袋总算开了点窍了。
不然有他后悔的!
不同于傅尧那边的低气压,温宋的小院可谓是欢声笑语。
欢儿已经好几日没见过温宋了,之前日日去兰院找她玩,忽然分开她还怪想温宋的。
之前顾浅浅就和她说过,等温宋离府后,她们就来探望她,可却赶上康远侯夫人受了重伤。
顾浅浅这几日一直陪伴夫人左右,外出的计划自然也就搁置了。
昨日还是因着顾安远提醒顾浅浅别忘了卖身契的事儿,欢儿才被允许出府来看望温宋的。
两个小姐妹才几日没见,却感觉好像过了好几年。
二人叽叽喳喳的,从兴工街的火锅,说到了建城街的馄饨,又说到了胡同里的江家班。
总之说了一大通,一句重点都没有。
温宋心知欢儿定是有重要的事,不然不可能连续两日都来找她。
她便将素问支走了,顺手还将门口那几个“那谁”的人也都支远了一点。
欢儿见素问出去了,直接从怀中拿出一张纸,“这是素问的卖身契,小姐说这人以后就是你的了,怎么处置你说的算。”
温宋并没有很意外,她相信依顾浅浅那个性子,若不是正好赶上她母亲受伤,定是要亲自把东西送到她这里的。
“嗯,回去替我谢谢浅浅。”
欢儿眨了眨眼,露出狡黠的笑,“小姐特意交代了,如果你非要谢她的话,那你就以身相许吧!”
温宋一愣,见欢儿调皮地捂嘴偷笑,她决定也逗逗她。
她嗲里嗲气道:“欢儿姐姐,宋宋还是个小孩子呢,你们就让宋宋以身相许,你们简直太过分了!”
欢儿实在忍俊不禁,没憋住笑了出声,她用手指戳了戳温宋的小脸,“你个鬼灵精怪的!多大人了,还说自己是个小孩子?”
“宋宋才十四岁!”
“哈哈哈哈~”
二人笑作一团!
温宋其实自己也快忍不住了。
她有点接受不了这种‘说话的时候,主语不用我字,而用名字,还是叠字的名字’的这种行为。
不过,她喜欢的人除外。
比如,如果顾浅浅以这么个方式说话,她就能接受。
老双标了。
......
屋外,离她们几米远的薛让,以四十五度角抬头望了望天。
他很忧伤!
他不想干了!
屋里的这个欢儿说话就像她名字一样,贼欢快,笑声也还贼大!
刺激的他耳朵都疼!
尤其再想到她们在这里嘻嘻哈哈,他家主子那里恐怕是截然相反的另一番光景,他心里就更难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