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消息：名号传到校外去了。
坏消息：英语六分的光荣事迹也传出去了。
温月尴尬地扯起嘴角，“联考那次英语失误了。”
罗思然嘿嘿笑了两声，“这哪是失误了，你这都成事故了！流传出去就是故事。”
所有人放好了行李在一中校门口集合，其他城市的学生也都纷纷到来。
带队老师一共有四个，把学生带到了阶梯教室后他们就坐到了教室的最后面。
全省来参加集训的学生一共有将近五十人，每个城市的学生都聚集成一小堆，各有各的战队。
大家分出了阵营，各自低声讨论着，时而传来阵阵低笑声。
带队老师有的互相早就认识，多年不见也都凑一起寒暄起来。
偌大的教室里吵闹声不绝于耳，一个身材瘦小有些微微驼背的白发老头走了进来都没人发现。
老头穿着洗得发白的藏蓝色汗衫，衣服扎在了西装裤内，破旧的黑色皮带上都是裂纹。
教室后面的带队老师看到讲台上站着的人后立马噤声，路主任站起来维持秩序：“都别说话了，上课了。”
老头举着保温杯沉默不语，举着茶缸子抿着茶水，朝着地上呸了一下茶叶梗。
等教室内彻底没声音后才缓缓开口道：“不是爱说话吗？怎么不说了？”
没人再敢交头接耳，大家都被讲台上貌不惊人但一开口就有十足威慑力的老头吓傻了。
不怒自威这个词像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他转过身拿着粉笔在黑板上刷刷刷龙飞凤舞地写上自己的名字。
“我姓莫，今年六十了。我已经退休了，但是学校不放我走，再回到学校教学没别的目的，从我手中出去的学生，必须每个人都上985。”
大家向莫老师投去好奇的眼神，莫老师看起来普通得放在人群里像门卫大叔，身上一点也看不出有名师的气质。
下一秒，莫老师就用行动证明了，名师这种事，不是看气质的，而是看行动。
“在学校，你们是尖子生，来这里就不一定了。”
莫老师拿出自己的文件包从里面掏出一沓卷子发给第一排的学生，“传下去。”
考试来得猝不及防，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卷子拿到手的那一刻都一脸懵逼。
“在座有五十个学生，清北给我们省的名额只有六个。得到初试名额只是个开始，初试过了十二月还要去京市参加笔试和面试，五十选六，竞争激不激烈？”
众人都惊呆了，来之前谁也没告诉他们五十个人里面只能有六个能参加复试，纷纷惊讶道：“太激烈了！”
“激烈还不快做题！等什么呢！”
莫老师凌厉的眼神环顾四周，继续说道：“十三天后，五十个人，就意味着有四十四个人要被淘汰出局。刚才你们那么能吵，都觉得自己很牛吗？觉得自己牛x，就拿出实力比试比试！三十分钟后交卷，速度！”
温月拿到试卷后大致地浏览了下题型，三十分钟，根本就答不完。
这张物理卷子的难度和在学校学的完全是两码事，试卷上大多数都是竞赛题。
她放松呼吸收敛心神，沉下心专注在题目本身的时候，又觉得也没那么难，所有的题型她都能在记忆中找出深埋已久的公式和解答方法。
在周围响起焦虑地不断翻卷子的声音和叹气声，温月已经稳稳当当地提笔做完两道题了。
半小时过得飞快，莫老师在讲台上砰砰地敲打着桌面。
“时间到，收卷。不会就是不会，再给你一百个小时你也写不出来，别垂死挣扎了。”
温月还有一道大题没写，她不认同莫老师说的话，再给她二十分钟，她一定能把最后的大题做完。
虽然莫老师嘴上催促着，但是没人愿意交卷。
各校的带队老师直接从后面站起来收走卷子，毕恭毕敬地交给了莫老师。
所有人刚来的斗志昂扬在此刻荡然无存，众人像霜打的茄子，在莫老师面前抬不起头。
莫老师熟练地用遥控器打开了投屏设备，当投影幕布缓缓从黑板最上方降下来的时候，所有人都不想活了。
“这是什么骚操作？”
“当众羞辱吧。”
“我x，这哪是当众羞辱啊！这是集体鞭尸！”
莫老师把第一张试卷放在投影台上，卷子上的一切内容教室里的所有人都清晰可见。
“错，这种题也错？十道选择题错了四道，这种水平还敢来参加集训？”
“第一道大题不难吧，最后一个小问为什么空着？留着插秧吗？”
“再看这位同学的电路图，狗屎粘到草，知识从你们大脑中吹过，不留下一丝涟漪。”
莫老师一连串批评了二十几个学生，被点到名字的同学恨不得钻到桌子下面，臊得满脸通红。
大家在各自的学校都是天之骄子，谁也没被老师这样当众嘲讽过。
有些心眼小的同学被批评后马上垮下脸，敢怒不敢言。
莫老师骂人都骂累了，他端起茶缸子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后，摇着头直叹气。
“人生的痛苦有裂变，聚变，衰变，还有此刻的我，被你们气得形态要发生质变了。”
他拿着笔批改下一张卷子，铁青色的脸上终于看见了一丝喜悦。
“十道选择题只错了一道，不错。”莫老师抬起头朝着讲台下方望去，“宋嘉承，是谁？”
宋嘉承挺直了腰身站起来，冲着老师礼貌地点点头。
“哪个学校的？”
“莫老师好，我是海市实验二中的。”
莫老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挥挥手让他坐下，“只能说是矬子里拔大个，和之前那些卷子比是挺好的，但是水平很一般。后面大题空了两道，做出来的一道最后一个小问还没算出来。”
宋嘉承嘴角淡淡的笑意僵在了脸上，低下头死死地握住手中的圆珠笔。
莫老师又批改了几张卷子，再次发现一个还不错的。
“曾泽语是谁？不错，选择题全对了，后面大题空了两道，再给你多一点的时间能做出来吗？”
被点名的同学立马点头，“我可以的，老师。”
“你不可以。”
莫老师凝视着所有人，“竞赛要的就是准确率和速度，你们拿着现在的龟速怎么去和别的省的兔子去竞争？你们还有优势吗？”
下面的人开始不满了，“怎么着都不行，到底要我们怎么样啊？”
“就是的，刚来什么都不讲就开始考试，谁能马上就适应节奏？”
“对啊，太严厉了，昨晚没睡好，我现在脑子都是混沌的。”
莫老师完全不理会教室里的抗议声，他又从所剩不多的卷子里随意抽出一张放在投影台上。
一个个红色的对号出现在屏幕上，众人的议论声渐渐淡下去，目光都聚集在屏幕上。
“卧x，全对？”
“什么情况，这是谁的卷子？”
“绝了，是不是人啊？一个错的都没有，谁啊这是。”
莫老师抬起头，脸上终于绽放出满意的笑容。
“温月是哪位同学，站起来让大家认识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