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克罗德已经在牧师的治疗下基本上恢复,先前因为要躲避吉利万的攻击而导致的擦伤撞伤都已治疗妥当。吉利万本身年纪不大,没有斗气或是魔法的修为,手头又没有武器,所以即使发狂,也未能对克罗德造成多大的威胁。
而对克罗德真正有威胁的风刃,也被恰好赶到的切斯眀化解。小克罗德并没有受到什么身体或是心理上的大的创伤(大哥的突然发狂对于两世为人的他也不算什么),牧师一番详细的检查治疗后也证实了这一点。
“伯爵夫人,经过检查,克罗德少爷身体上并没有受到什么大的伤害,也没有受惊害怕的举动。我们已经用魔法检查过了,他的身上也没有受到什么诅咒的痕迹。接下来只要静养几天,应该就会没事。”负责治疗的牧师向伯爵夫人汇报了检查结果。
黛帕拉闻言,看向床上的小克罗德,然后缓缓地在床头坐下,伸出手抚摸着儿子的头,饱含慈爱地注视着自己的孩子:“克罗德,你真的没有哪儿感到不舒服吗?”
“是的,母亲,我很好。”克罗德仰起小脸,甜甜笑着答道。
“那就好。”黛帕拉点点头,又回过头朝着牧师说道:“谢谢您的治疗,辛苦您了。”
“伯爵夫人客气了。克罗德少爷这边已经治疗完毕,我还要去到吉利万少爷那边,听说他那边的情况有些不太顺利,就先告辞了。”
听到吉利万的情况不太好,黛帕拉的眼中闪过一丝阴翳,接着便略显担忧的朝牧师说道:“吉利万那孩子…唉…那还真是麻烦您了,您就快去吧。”
牧师告罪一声,便离开了。
黛帕拉目送着牧师关上门,回过头来静静地坐在床边,注视克罗德,眼神中情绪复杂难明。
就在克罗德奇怪母亲为何要这样看自己时,黛帕拉突然俯下身一把将克罗德抱住,紧紧地搂在怀里!
“母…母亲?”被搂得紧紧的克罗德有些懵,只得低低唤了一声。
黛帕拉仿佛没听到一般,满脸的惆怅,似乎是害怕克罗德被人夺走般,紧紧抱着儿子不松手,发疯般在克罗德的耳边喃喃:“你是妈妈的宝贝儿子,谁也不能把你从妈妈身边抢走,谁也不能!”
“我的小克罗德,你是神明赐予我的瑰宝,妈妈爱你,你别离开妈妈!”
“那些想要伤害你的人,妈妈一个都不会放过!”
“克罗德,我的孩子……”
听着母亲那有些癫狂有些语无伦次的话,克罗德紧张的心情渐渐被柔情所取代。刚才母亲情绪的宣泄,让他明白了,这一次的遇袭,对于这个一向以温婉示人的母亲来说,是一次很大的冲击。
同时,也验证了克罗德原先的猜想,母亲对于自己的真实身份,是有一些了解的。
也许母亲原先还在忧虑以后该以怎样的态度来面对自己,但是在这一次意外事件发生后,母亲发现,克罗德怎么说也是她怀胎十月所生,出生后母子也是相亲相爱,这一份生育养育之情摆在那里。
她是母亲,而克罗德是她的儿子,这就够了。
现在有人想要伤害她唯一的孩子,这让她怎么能淡定以对?
明白了母亲的心情后,克罗德待母亲情绪稍稍平定,努力挣开母亲的怀抱,对着眼角湿润的黛帕拉说道:
“母亲,我也爱您。您放心,我不会离开您的。您是我的母亲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
黛帕拉看着表情认真的儿子,又听到儿子这么说,脸上的表情由忧伤变为惊讶,又由惊讶变为欣慰,到最后,化作了满满的慈爱。
再一次,黛帕拉紧紧地抱住了克罗德,抱住了她的孩子。
两人都没说话,任由这份亲情流淌弥漫。
良久,克罗德小心翼翼地问道:“母亲,切斯眀大师怎么会出现在我们家的呢?”
黛帕拉听到儿子的疑问,答道:“这一次真是多亏了切斯眀大师的援手。本来你父亲把他找来,是想跟他商量,让他在新成立的税金管理使用组织里坐镇,毕竟这是和伊其萨尔大人合作的第一年。没想到正好碰到了有外敌潜入,所以大师才得以第一时间赶到。”
“算上你昏迷的那次,大师算是救了你两次了。你以后对大师可得格外尊重些,记住了吗?”黛帕拉教诲道。
“好的,妈妈,我记住了。我现在想去看看大哥,我有些担心他,可以吗?”
黛帕拉本来想说不行,但是又想到刚才牧师的话,便还是点点头:“穿好衣服,妈妈带你一起去。”
黛帕拉帮着克罗德收拾一番后,带着儿子往吉利万接受治疗的房间而去。
刚进门,便看到一群人围在吉利万的床边,而其母亲阿莉娜在一旁,不时看看丈夫,看看儿子,又看看治疗牧师,眼眶通红,捏着手帕,坐立不安。
“亲爱的,吉利万情况怎么样了?”黛帕拉拉过丈夫问道。
波罗斯伯爵看了眼带着克罗德前来的妻子,有些奇怪,不过也没多说什么,答道:“吉利万他似乎是被人诱发了第一次‘渴血症’的症状,然后发狂的原因应该也是那个神秘人搞的鬼。现在他还很虚弱,好在生命没有什么危险。”
“第一次‘渴血症’的症状?那是什么意思?”克罗德心中好奇,但也不好发问。
待到母亲黛帕拉安慰完阿莉娜,重新回到克罗德身边时,男孩才向母亲问出心中疑惑。
黛帕拉也向儿子解释了是怎么一回事。
其实,血族在“血月事件”后,虽然对于血液的渴望程度、依赖程度已经大幅消减,但是作为从人族族群中诞生而来的种族,其对于各种血液,尤其是人族血液依然有着发自内心的异样感觉。
举一些外在表现的例子:他族的血液能刺激血族人的感官,使其变得更为敏锐;血族人对于鲜血的气味,尤其是人族鲜血的气味很敏感,隔着很远都能闻到;血族在和人族长久的战斗中发现并优化了一种类似兴奋剂的“血酒”,能显着提高战士的作战能力。
等等等等,不一而足,这也是血族在一开始很长时间都被各种族所敌对的根本原因。
如果说血族的产生,就像是某种存在利用人族造物主在人族身上留下的“后门”,借“血月”之威,作出的恶意“涂鸦”。
那么,这伴随所有血族一生的“渴血症”,就是这“涂鸦”上,戏谑意味最浓的一笔。
这一病症你要说有多可怕,倒也未必,因为大部分血族人一生中体验过的病症爆发次数不到五指之数。
其中最为深刻最为危险的,自然是第一次“渴血症”的爆发。
从出生开始,每一个幼小的血族人便伴随着这一病症成长。一般来说,到他15岁前,便会体会到第一次“渴血症”。
具体症状…有点类似克罗德前世的重感冒,而且是毫无预兆的重感冒——头晕,看不清周围事物,难以集中注意力,四肢乏力,对于周围的声音很敏感,对于血液的渴求突然暴增,甚至会向着最近的露天血源无意识的前进。
这种情况,如果病发时没人在身边,无疑是极为危险的。
而只要身边有人,控制住发病者,把他安置到安静的地方,远离血源,照顾个两三天就会没事。
体验过“渴血症”第一次爆发的个体,其后的年岁里,虽然还有可能再次爆发“渴血症”,但是那都是有迹可循的了,各人体质、斗气与魔法修炼度、药物、事前准备等都会为之后的“劫难”提供有效的帮助,大大提高存活率。
“吉利万目前的情况就是,他被人不知道用什么手段诱发了第一次‘渴血症’,但是同时也被激发了身体潜力,使得本该乏力的身体爆发出了不该有的力量。而在魔法师安抚他让他昏睡之后,‘渴血症’带来的虚弱和爆发身体潜力的后遗症双重叠加,导致了他现在极为虚弱,需要牧师和医师一起守在他身边。”
“这样的情况,‘渴血症’甚至可能会给他留下病根。”
黛帕拉带着担忧与同情的眼光看向阿莉娜,这位可怜的母亲看来今晚是无法入睡了。
听到母亲这么说,克罗德也有些心焦,但是自己目前也只有些灵魂之力拿得出手,对于救治哥哥毫无作用,肉体上的亏空无法从灵魂上来填补。
“那有什么办法能帮到哥哥吗?”克罗德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