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幻境客厅中。
贝尔德靠突然袭击已经杀死了假克罗德,但是当他想要继续击杀假的大哥时,却遇到了很大的困难。
贝尔德原本就不是大哥的对手,现在处于这没有高大障碍物的客厅中,他一个连初级魔法学徒都还没达标的少年,自然更是难以招架。
但是此刻两位兄弟就躺在一旁,贝尔德是他们唯一可以依靠的对象。
他持剑的手早已麻痹,魔力几近干涸,但是一想到三弟刚才的表现,贝尔德心中的战斗意志就旺盛无比。
突然,在又一次狼狈招架后,地震再次传来。
这一次,地震只持续了几秒钟,便告停止。
从地上爬起来的贝尔德奇怪的发现,四周的物体如同掉色了一般,大部分变成了灰色的状态。
而那个假的吉利万,力道和速度更是下降了一半不止。
惊喜地贝尔德抓住机会,一剑刺穿了对方的头颅。
看着终于变成一块残破黑影的敌人,贝尔德心里松了口气,紧接着他便忙着去检查克罗德的伤势。
卸下防备的他丝毫没有注意到,一大团黑色影子碎屑在空中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缓缓在他身后形成了一个人影...
————
“海夜大人,您这是...!?”看着种子,克罗德满是不解。
居然还有神明盼着自己的“神子”死的?
就算海夜和自己的关系雇佣多过主仆,但是克罗德自问并没有做过什么要让女神大人“掀桌子”的事(送一个特定的灵魂过来想必不是轻松事)。
这把种子捏在手里,看着克罗德死亡算什么事?
“我之所以这样做,有两个原因。”海夜漫不经心地拍了拍身边的台子,克罗德会意,有些不大情愿的坐了过去。
“第一,如果不是你死亡,借着把你弄进‘夜之城’的 机会,我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现界。”
“按照我对于现在力量层级划分的判断,估计要等到你成为大魔导师或者斗气宗师才行,而且持续时间估计也不会长。”
“我不知道你能不能达到那个层级,我也不想等。”
海夜摩挲着手中的镰刀柄,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说道。
这个理由以两者的立场而言,克罗德倒是不好苛责,只得点点头。
“第二嘛,则是我对于你的个人考验。会被时间改变的东西有很多,你虽然是我的‘神子’,但是我知道你对我的崇拜敬仰远远没到‘神子’的程度。”
海夜伸手抚上克罗德的脸庞,碧绿的眼眸中少了些神明对于凡人的漠视,多了些长辈对于晚辈的期许与爱护。
“你还远没有到愿意为了‘神子’身份不顾一切的程度,所以我需要对你设立一些考验,来保证你不会偏离方向。”
“或者说是督促你,让你别忘了当初的承诺。”
“这一次死亡,就是我对你的第一个考验。”
克罗德望着少女略带歉意的脸,感觉到了——这位“低配版”,与原版比起来,让人似乎多了些亲近的可能。
“就考验结果而言,我还是挺满意的。就是你的年龄和我预想的出入有点大。”
海夜抚着男孩脸的手顺势在他脸上捏了一下。
“你的品性还是原先那个不讨喜但认真的家伙。不过我欣赏你。”
听着这不像是夸奖的话语,克罗德决定“反击”一下:“种子可是大地母神留给我的东西,您这样...不太好吧?”
“哼,这东西已经救过你一次,你忘了你被黑影吞噬的事了?”
“本来我都打算借着那时的机会把你带到这来了,结果这东西不一会就给你治好了,我差点没把它扔了。”
海夜语带不满地用两根手指捏着种子碾来碾去。
虽然克罗德很想说那是我的东西,你无权丢掉,不过他还是忍住了,这位真干得出来。
“别说我没提醒你,这玩意好是好,但是会让你产生依赖性,你一个灵魂女神的‘神子’,成天捧着大地母神的东西当底牌,也太不像话了。她的人情,你可没那么好还。”
这下克罗德忍不了了。
前半句话他认同,毕竟这种仙丹一样的东西,实在让人无法割舍,可后半句话就是有点不讲道理了。
我也不想欠别人人情啊,我也想有点灵魂系的底牌啊,您给过吗?
“您的意思是您准备给我点儿底牌,以振灵魂教派声威?”克罗德搓了搓手。
海夜的脸皮抽了抽,用看白痴的眼神看向克罗德。
“我给你灵魂神力,你现在能用吗?”
“呃...虽然不想承认,但是我觉得单凭我现在的实力,暴露拥有灵魂神力反倒是惹祸上身。”克罗德坦承道。
“喏,我这把用灵魂之海的魂力凝聚而成的魂镰,能勾万魂,你要用吗?”
“呃...女神大人说笑了,您也知道我不擅用镰刀。”克罗德讪笑。
“所以,你觉得一直待在你心脏里的我,是能给你什么底牌呢?”海夜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也是...神力、神器,现在于我都是怀璧其罪,除非能像种子一样,只有特殊情况,才会显现出来。”
克罗德摸了摸下巴。
“那有没有别的东西...等等,我想到了一点!”克罗德两眼放光的看向海夜,眼神满是渴望。
“人脉!”
“人脉?”海夜有些不解。
“对啊,您只要告诉我您从前有哪些好朋友,好姐妹什么的,我作为您的‘神子’,和祂们的教派、信徒、势力什么的不就是天然盟友吗?”
“这不就是底牌吗?这底牌操作好了可比种子厉害太多了!”
看着越说越兴奋地克罗德,海夜毫不客气地给他泼了盆冷水:“那只是最理想的状况而已。”
“啊?为什么啊?”克罗德脸上写满了疑问。
“我本体还在这个世界的时候,的确有一些朋友和盟友,但是现在都过去了那么多年,时过境迁,一切都变样了。”
“更别说我现在根本感知不到祂们的气息,祂们是否还存活我也不知道。”
“就好像现在我告诉你,我之前和人类造物主打过几次架,算不上死敌,但多少有点不对付,这样的‘人脉’对你目前来说有影响吗?”
海夜耐心的解释着。
克罗德恍然大悟,知道刚才是自己过于急切,有些想当然了。
“那也就是说,不仅需要先确定对方是否还活着,还得确认对方如今对您的态度如何,然后才能对这一份‘人脉’下个结论,对吧?”
海夜点了点头。
“唔...”克罗德在嗓子里闷了一声,表情有点郁闷。
看着自己的“神子”无奈的表情,海夜嘴角一勾。
“倒也不是没有别的东西可以给你~”
听到海夜语调突然一变,克罗德顿觉有诈,一脸戒备道:“您先说说看。”
海夜拿起镰刀,指着某个方向道:“这个方向大约五十步远,我记得有一家首饰店,有着各种精巧美观的饰物,其中大部分都兼有着保护灵魂的作用。”
“只要你能到达那里,并且仔细搜索一番,那么无论你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我都会帮你把它带出这里,作为你的底牌,你看怎么样?”
抛开这位“夜之城”的主人允许自己在她的地盘上展开“勇者行径”这怪异的感觉不谈,克罗德的直觉告诉他,这位女神大人好像是在给他下套。
“您该不会早就在这等着我吧?”
“怎么会?”海夜笑得像一只狐狸。
克罗德拿这位“上司”没什么办法,想了想,觉得可以一试,便答应了下来。
“行,不过现在我不会去。等我解决了幻境,再来跟您玩探索游戏。”
听到克罗德答应下来,海夜表情一下明媚了不少,美眸中多了些许满意。
“就你这态度,换做是我以前的下属,我早就叫人绑了拿去泡灵魂之海了。”
说着批评的话,灵魂女神站了起来,弯下腰,与克罗德四目相对,表情变得认真:
“我说过,这只是我对你的第一个考验,我以后依然会督促你,希望你能记得。别让我失望,我可爱的‘神子’。”
“女神大人,我想,至少目前来说,我并没有违背过我的承诺,不是吗?”克罗德坦然与之对视。
女神眼眸一弯,微微一笑,继而扬起头。
“因为你圆满地通过了第一次考验,所以我决定给你一些奖励。刚才已经提前给了你一部分,帮你修复了灵魂的创伤,现在我来补足余下的部分。”
说着,镰刀一引,喷泉中一道水柱腾空而起,来到两人面前。
“喝一小口。多了出事我可不负责。”女神向男孩示意道。
克罗德看着这特别的泉水,站起来将信将疑地就着水柱小小抿了一口。
瞬间,一股强大的灵魂之力漫过了他的全身,他感到了自己的灵魂仿佛是泡在了一片海水之中,接受着海水轻柔的抚摸。
那种舒爽酣畅受到滋养的感觉,如同回到母亲肚子里一样,让他的灵魂之力迅速暴涨。
好一会,克罗德才从那种“吃撑了”的感觉中缓过劲来。
“怎么样,灵魂之海过滤后的魂液,应该能极大地扩充你的灵魂力量吧?”
克罗德不满地瞪了女神一眼。
刚才的行为,就像给五岁孩子吃千年人参一样,差点没把克罗德给撑炸了,得亏克罗德有着前世的经验,才堪堪把多出来灵魂能量稳定住。
非要比喻的话,就好像来之前克罗德是个瘦子,这会可好,吃成了个胖子,不止如此,这胖子还穿着棉衣往水缸里一蹦。
等胖子出来的时候,能顺畅走路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面对克罗德这大不敬的眼神,女神毫不在意。
“想当初,无数灵魂来到这,都会想要来尝一口我这‘夜之城’的泉水。只要不是非常强大的灵魂,泉水都既可以帮助治愈伤势,又能增强饮用者的实力。”
“这可是一大特色哦,如今算是便宜你了。”
“现在你应该可以解决那个幻境中的问题了。至于这个...”女神抛了抛手中的黑色种子,“也一并还给你好了。丹妮丽思好歹原先与我关系不错。”
“对了,女神大人。”克罗德突然想到了什么,“幻境中的那只诡异的眼睛您认识吗?”
海夜眉头一蹙,想了想:“不认识,但似乎又有一些模糊的印象。”
“本体那边只是赋予了我一些神识,大部分记忆都没有复制过来,你一个凡人的心脏,怎么可能承载得了一位神明近万载的记忆。”
“你该不会想说你希望我出手帮你解决掉那只眼睛吧?”海夜虚着眼问道。
“那倒不是,我只是觉得那只眼睛并不像一只正常的生物。”克罗德摇了摇头。
“哈,伊斯德大陆上生物千千万万,你一个八岁的孩子不可能认得全。那东西是被什么人召唤过来的恶魔也说不定。”
一看女神又有要长篇大论的迹象,克罗德赶紧制止了她:“您还是快把我送回去吧,我二哥现在很可能处于危险之中。”
“好的,我会把你送回到幻境中。如果你想见我,用手按住左胸,口中默念三次
——伟大的灵魂女神海夜,您卑微的信徒祈求见您一面。”
“我就能把你的灵魂和意识接到这个地方来了。不过你得想办法保证你的肉体短时间内不会遭遇危险哦?”
听着这明显有着羞辱意味的祈祷词,克罗德皱了皱眉,知道女神的恶趣味又来了,不过他也没说什么,轻轻点了点头。
少女开心地笑了,拍了拍克罗德的肩膀,接着单手提起黑色的镰刀,轻松挽了个花,凑到他的耳边,轻声说道:“祝你顺利,这是预支的女神祝福哦。”
然后,在克罗德还未出声之时,一只手猛得按在了他的心脏上!
克罗德的灵魂瞬间如同鱼雷入水,迅速飞向了空中。
很快他就看不到海夜的所在,并感觉到了周围有如粘稠液体般的阻力。
在一段短暂的黑暗后,光亮重新映入了他的世界。
克罗德重获新生。
而映入他眼帘的是一个不该出现的男人的背影——
“弗兰克”,那位曾经的教堂宣教士。
现在,这位“福音”仪式的主持者,正单手掐住贝尔德的脖子,把他缓缓举到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