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研仪表不俗,身手过人,何以白身自居乎?”关银屏终于还是问出了那个疑问。
独孤彻心道:这才莫名其妙的到这鬼地方,人生地不熟的,连周围有啥都不知道呢,参军个屁!不过不能这么说,遂搪塞道:“岂不闻潜龙勿用乎,是值乱世,若无学成之术,无谈定国安邦,纵自保亦是不能。”
“若有识之士皆如此,则苍生如何,百姓如何?”关银屏自幼受父亲熏陶,耳濡目染,对隐士之道向来不认可。
独孤彻仰天而望,问曰:“何为苍生?何为百姓?”伴随着马鸣声,这一问十分突兀。
关银屏一愣,似乎没有弄明白他的意思,没有接话。
“昔曹孟德屠戮徐州,徐州百姓谓苍生否?昔三家战于赤壁,焚溺者谓苍生否?汉吴两家定荆南,交州之日,四境蛮夷谓苍生否?另有一说,你我所斩之山匪,谓苍生否?”
在独孤彻机关枪式的一连串发问下,关银屏哑口无言。
见状,其亦不再追问,道:“吾有一论,不知当讲不当讲?”
关银屏道:“请讲。”
“自光武中兴汉室,历二百载矣,今天下三分,若论苍生,则天下之人皆汉民,夷戎羌狄亦为人,若仅以治下百姓为重者,非王者之道也,曹孟德强军立威,虽治下百姓亦重税;汉中王携民渡江,纵襄樊之众亦不拒,是此也……”独孤彻引经据典,侃侃而谈道。
只见关银屏挠了挠头,一副你说的热闹归热闹,我一概懵圈的表情,想了半天,仅以一声“呃”回应。想了又想,决定转移话题:“却不知博研公胸怀天下事,却非赳赳武夫。”
“嗐,不过粗浅之见,贻笑大方耳。”独孤彻心道:开玩笑!咱可是经历过中式教育高考的人,写了那么多年议论文,那论据论证啥的还不是信手拈来?凭逻辑说事,我在行啊。
“今家父与曹仁对峙于樊城,却不知博研公愿投家父帐下否?依公之才,必为家父之良助,屏儿愿为引荐。”
“莫急莫急,不知前线战况如何?”
问到这,关银屏一下子开了话匣子:“嘿嘿,前日里线报传来,父亲与坦之(关平字坦之。)大哥大获全胜,曹军大将于禁被俘,庞德战死,士卒死伤不计其数……”她开始滔滔不绝的夸耀她的父亲。
二人骈行道间,独孤彻看着时不时露笑的关银屏,听着她自豪的话语,感觉其活脱脱一个有了好物什在炫耀中的小姑娘,着实可爱!
关银屏似乎察觉到对方好久没说话了,双手捂住嘴,又放下,尴尬的笑了笑。
独孤彻一笑还之,问道:“却不知孙权可有动作?”
关银屏又是一愣:“汝问东吴……却是作甚?”
独孤彻心道:呵呵,至少在没有改变历史前,咱可是拥有上帝视角,要是在街边搞个算卦的营生,吹个上知五百年,中知五百年,下知五百年,都是名副其实!这你都唠了这么久的水淹七军了,不出意外,吕蒙那边也该白衣渡江了,接下来就是公安,南郡接连投降,麦城断魂,夷陵烈火,白帝托孤……
但是这能说“吾方才一卦得之”吗?那必不可能!咱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讲求个以理服人。于是乎,回道:“今孙刘两家结盟,关将军接连大胜,水淹七军更是威震华夏,东吴应有表示。”
“哦,前日里有诸葛瑾来访,言道已见过家父,然却是求亲之事,家父已拒之矣。唉,今家父在前线,吾与安国二哥(关兴字安国)却不能相助,实是心焦。”
独孤彻大惊:卧槽!这么快了?按说诸葛瑾来访,吕蒙应该已经整装待发,就差一声令下了。遂不待其抱怨毕,即打断她,问道:“吕蒙可有消息?”
“无有,呃……亦不可言之无有。近日坊间多有吕蒙病重之传言,如今似已卸任,现东线守将乃是陆逊,亦是个青年书生。”
听到这里,独孤彻眉头紧皱,不再和她讨论。如今局势迫在眉睫,若是去襄樊前线找关羽,莫说来不及,纵使此马快如闪电,顷刻便到,关羽素来自傲,一时半会恐难说服他,要是凭本事让他重视,估计吕蒙早都高坐南郡城了。不行,必须当机立断!不多时,一个计划悄然成型。
“令尊危矣!”独孤彻突然发表暴论。既然已经给这位关郡主一些通古知今的震撼,那不如再给她来一些预知未来的震撼。
“啊,何出此言?”留下一个惊讶的表情。
“昔湘水之战,孙刘已生嫌隙,故而孙权遣其督掌荆州事;孙权非庸主也,既拔吕蒙于行伍之间,吕蒙亦必非庸碌之辈。试问:良将不以弱示人,今吕蒙已病,却不加遮掩,反令坊间相传,此可疑者一也;退一步讲,陆伯言(陆逊字伯言)虽年轻,然吕蒙久经沙场,岂能行此儿戏之举?此可疑者二也。吾料陆逊之才,只在其上,不在其下!”
独孤彻见关银屏并无反应,以为其欲求计策,遂继续说道:“先示敌以弱,又遣使示好,如此安排,必行偷袭之举!其用兵之地,南郡之东,长沙之西——必在湘江!”
关银屏想了半天,只觉得他说的好像好有道理,但是又似懂非懂,绞尽脑汁后问了一句:“如此,该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