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明无事否?”清晨,曹休带虎豹骑帮忙灭火后,问道。
“咳,文烈挂怀,某无恙。”徐晃似乎还受浓烟影响,有点咳嗽。
“是那小子纵火?”曹休很是庆幸自己没把虎豹骑带入城中。
“唉,徐某不查,误了大事。”徐晃看着这满地狼藉,十分自责。
“你我皆犯轻敌之误也。”
“此是?”徐晃看着曹休部下押着一个人,问道。
“带上来!”曹休转头喝令,接着说:“公明莫笑,说来也巧,吾昨夜休整,正在那座山上,听襄阳出事,却见山上有放火矢者,遂率兵卒前往查看,见五十人不知于山顶作何勾当,或是等那小子亦未可知。此女乃前日守城之人,昨日放火者,必此人也。”
“文烈莫要怠慢,此乃关云长之女也!”徐晃辨别身份后,赶忙提醒。
“这,吾道这丫头如此性烈,部从尽死,兀自死战不降,吾便打晕擒之,却不知是关公之女。依公明何意,难道纵之即去?”
徐晃想了许久,道:“这独孤彻射杀满伯宁,又毁我大军近万数,此仇不得不报。”等了一会,又叹口气说道:“唉,只是此计甚不光彩,也罢,徐某为国行事,无忌个人得失。”
曹休问道:“却是何计?”
徐晃道:“此人回见关公,关公知爱女被俘,岂能罢休?吾至书与之,令以独孤彻来换其女,彼若应之,则皆大欢喜;如若不应,那独孤彻却是个敢作敢当之人,如知此间事,必自来以求吾换人;纵彼胆薄德微,不来换人,亦必为关公所记恨,难当大事。”
“呵呵,公明好算计。”曹休说道。
“来人,押入牢房,好生看管,不得骚扰,不得怠慢,不得轻忽!”徐晃吩咐手下将昏迷中的关银屏带了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关银屏悠悠转醒,看着自己身上绑着的铁链,指头粗细的牢门,很是伤感:大哥临走前嘱咐自己不要停留,但一直看不见大哥从城中出来,又十分担心,于是想确认大哥无忧后再走。这一想,不但自己深陷囹圄,五十名士兵的性命也是丧在自己手中。想到此处,眼泪缓缓流下,不禁轻声哭泣。
又过了一会儿,关银屏感觉腿脚酸麻,想换个姿势,但刚一挪动,哐啷一声,地上的铁球通过脚上的铁链将她这个想法拉回现实。不知道时间,不知道地点,甚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出去。
阴暗的环境,孤独的等待,和未知的恐惧,彻底击倒了这个刚步入战争的小姑娘。
“犯人如何?”
“无甚动静。”
“好生看守,吾且看看。”
关银屏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正是徐晃。
徐晃走近道:“贤侄女莫要惊慌,徐某不杀故人之后,今只借汝一时,待那独孤彻来,便放汝还家。”说罢,交代了一下狱卒,转身离去。
关银屏闻之更郁闷了:看来自己不仅害了五十名士兵,还即将害死大哥。于是咬了咬牙,朝着徐晃的背影喊道:“败军之人,无言苟活于世,今求一死,还望成全。”
徐晃顿了顿,似乎有所动容。但也就那么一瞬间,这一瞬间过后,缓缓离开牢房。
门关上了,光线再次消失了。
此时,独孤彻边走边思虑着。只要是战争,就难免有牺牲,此理不仅自己清楚,关羽也清楚,刘备更是清楚,所以他们不会把自己怎么样的。说实话,从纯理性的角度来讲,直接回南郡是最好的选择。回身襄阳面对的就是想生吞活剥自己的曹魏军将。但这等事实在做不到!昔日在关府时,只论关银屏期待的眼神和那声大哥,就不能这么扔下她不管。
但独孤彻也不可能就随意把自己这么交代在这里。观察多时后,即绕到北门方向,找了一套魏军士兵的盔甲换上。又把灰尘抹在脸上,隐去自己一切典型相貌后,大摇大摆的走进襄阳城。
襄阳城里还是一片死寂,零零散散几个士兵在空无一物的街头瞎溜达。见状,我装作若无其事地凑过去。
“老杨,闻说将军新得一俘虏,还是女子。”
草!我心中怒道。
“老杨啊,闻说那女子被囚于牢中,不日将斩。”
“嘿,莫说老杨我见多识广,那小妞真俊,若能……,嘿嘿嘿。”
“老杨,那小妞即昨夜放火者,汝焉敢生此念头?”
“嘿嘿,说笑,说笑。”
……
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越传越邪的虚假消息,独孤彻忍着手刃几人的欲望,决定想办法先进牢里确认一番。
独孤彻毕竟在襄阳守了几日,好歹清楚城中布局。遂隐于暗处,仔细盘算了一阵,又找了一些可能用到的物品,待得太阳西偏,才走向牢房。
“徐将军有令,提那女子出牢。”独孤彻压低声调,假扮徐晃部下传令道。
“可有将军手令?”狱卒并不开门,而是询问。
“手令在此。”独孤彻将手伸入衣甲,装模作样的摸索。却突然拔出两支匕首,以极快的速度抹了两个看守的脖子,甚至都没让其叫出声。
偌大的襄阳城只有不到一万人,沉闷的黄昏让这一切发生的悄无声息。独孤彻简单藏好两具尸体,找到钥匙,打开大门,大大方方走了进去。
行不多时,又见到一个狱卒。独孤彻压低声调问道:“犯人何在?徐将军要人。”
“回大人,犯人在楼上西侧牢房。”
“嗯。”独孤彻怕言多必失,应一声后就自己上去。
越到里面,守卫肯定越谨慎,甚至可能徐晃吩咐过只许他亲自进入。独孤彻自知深入龙潭虎穴,不敢轻忽,已将一切都按最坏的打算考虑。
行至拐角处,蹑手蹑脚靠近后,独孤彻从视界死角看了一下状况:门口有两个士兵看守,他们虽不是高度警惕,但也绝对不是玩忽职守。
怎么才能不声不响的解决他俩呢?独孤彻再次观察四周,发现这层监牢是一个狭长的形状,遂向另一边扔了一小块石头,先行试探。
“谁!”一个狱卒警惕道。
“嗯?何事?”另一个狱卒似乎没有听到。
“有动静。”
“或为老鼠作祟?”
“吾去探查一番。”第一个狱卒说道。
窗外的残光照着狱卒的影子慢慢靠近,独孤彻紧握匕首,静静等待着一个时机。就在狱卒露头的一瞬间,独孤彻飞身一跃,直插其喉,又在另一个狱卒惊讶之际迅速扔出另一只匕首,在他叫出来之前将其了断。
见两个狱卒一并解决,独孤彻长出口气,把尸体拖到隔壁牢房,并又找到两把钥匙。
吱呀一声,沉重的铁门不合时宜的打开,昏暗的牢房在残光下越发渗人,独孤彻将牢门关上,牢房又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独孤彻尽量轻地走动,靠听觉辨别情况:房内还有一个呼吸声,时不时伴随着抽泣,大概在中间第二个房门位置。
“吾只求一死。”呼吸声的主人略带沙哑着说。
这绝望的声音让人心碎。
“嘘,屏儿,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