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终会慢慢退尽,太阳终会照常升起。
自蜀军中原一别,回到荆州,刘备一纸调令,改张飞为襄阳太守,又令赵云还督江州,其余人等一概不变。
关二爷把政务扔给马良,直接住到襄阳不走了。
南郡关府只剩一群后辈该干嘛干嘛。
至于独孤彻,好不容易得了空闲,自然抓紧时间摸鱼,啊不,休养生息。反正明面上还是参军,练兵督察之类的与自己无关,处理内务等文工更没我啥事儿。一天除了考察风俗民情,也就总结总结这几次战役,写写书。这万一以后打仗打出名了,能流传个什么“独孤彻兵法”也说不定。总之,乐得安生。
转眼间,已经是公元220年的尾声了。自第四次襄樊战役结束不过月余,时局就发生了巨大变化。
一个惊天消息传入南方,打破了这难得的宁静。
“汉献帝病危,自思才德不足以御天下,禅位魏王,不久病逝。”
改朝换代了。
关二爷听到这个消息,拍案而起怒骂:“曹贼如何敢行此逆天之举!”
当关羽骂人都带脏字了,说明这事情是真严重了。
张飞直接把酒碗摔得粉碎,更是不加节制的怒骂。
“二哥,汝道如何,我等岂能坐视?”张飞现在恨不得飞到许昌,把他曹丕戳成个马蜂窝。
关羽骂了会儿,倒也冷静下来,说道:“昔陛下封吾作汉寿亭侯,吾焉能坐看陛下蒙冤而亡,逆贼篡汉国祚乎?且待大哥将令。”
荆州文武听闻此等事件都是又惊又怒,有些极端的已经叫嚣着杀入许都,剿灭国贼。
呃,除了独孤彻。但他该装的还得装。
……
成都收到消息略迟一些。
刘备才从法正突然离去的影响下缓过劲儿来,正和文武吃着饭喝着酒讨论着曹操死后天下形势将如何变化呢。
听到此信,刘备大惊,酒盅脱手,当的一声,落于地上。
“主公?”“主公?”
刘备在文武官员一声声呼唤中回过神来。压抑着出离的愤怒,颤抖着说道:“孤与曹贼势不两立!”
此时会场上有一个人最为冷静。
诸葛亮。
改朝换代了,事情就大条了。现在更紧急的,是想清楚现在的情况。
首先,讨贼,需要一个至少是平等的身份,毕竟哪有王讨伐皇帝的说法?那叫叛乱,叫造反;再者,王能有的权限比皇帝差远了,想加官进爵部下难免生有二心;最关键的是刘备这个汉中王,是汉之汉中王,还是魏之汉中王?
刘备此时没心思想那么多,当即下令百官挂孝,遥望设祭,尊谥刘协作孝愍皇帝。
接连的打击,击垮了这位耳顺老人的身体。刘备忧虑成疾,不能理事,将政务托付诸葛亮。
诸葛亮脑中想法早已成型,一纸文书发往荆州,叫关羽张飞作速来成都议事。
关张二人丝毫不耽搁,交代完防务,就疾驰赶去益州。
都说事情越大,开会人数越少。
成都一间密室中,只坐了四个人:关羽,张飞,诸葛亮,以及德高望重的汉中王傅许靖。
关羽张飞见刘备不在,问道:“大哥如何不在?”
诸葛亮道:“主公忧虑成疾,正自卧床,此乃亮私请二位将军议事也。”
张飞暴脾气又犯了,道:“军师有何安排,杀奔许昌,斩杀逆贼,在所不辞!”
“三将军莫要心急,亮此番欲议者,请主公登大位者也。”
关羽张飞大惊。
关羽略带怒意道:“军师何故令大哥行此不义之举?”
诸葛亮早料到这个情况,轻摇羽扇说道:“关将军试言,何为义举,何为不义?”
关羽道:“自当讨伐叛逆,以正天威!”
诸葛亮道:“关将军思之,以荆益两州之兵,能敌百万曹军否?”
关羽哼了一声,道:“叫关某坐视汉祚遭窃,吾宁死!”
诸葛亮又道:“纵能逐之,皇室为曹丕屠戮殆尽,又当何人立位?”
关羽不吭声了,一切事情走向的答案都指向一个人:皇叔刘备。
至此,诸葛亮又把之前的顾虑说出,四人终于统一了意见。
剩下的,就是让刘备接受了。
刘备病刚好,就有以关羽张飞诸葛亮三人为首,其余大小官员联名上表,奏请汉中王即皇帝位。
刘备看完惊道:“卿等何故陷孤于不义邪?”
诸葛亮道:“曹丕篡汉,王器更易,主公乃汉室苗裔,合理继统,延续汉祀,上顺天意,下合民心,望主公深思。”
刘备看见关羽张飞竟也在堂下,问道:“二弟三弟亦是此意乎?”
关羽道:“还请大哥早正名位,以率三军讨伐叛贼!”
张飞跟道:“弟无所求也,只望大哥能尽诛国贼,还天下朗朗乾坤!”
刘备可能病还没好透,脑子不太清醒,被两人说地莫名其妙,问道:“讨贼自当讨贼耳,何必登大位乎?”
诸葛亮谨慎惯了,早有预案,赶忙接话道:“还请主公视此物。”说罢,递上一张密表。
刘备以为又是什么信息,打开看时,却是需要继位的原因,猛然清醒,心道:还是孔明想的周到。
诸葛亮当然想的周到了,这个原因,可以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但就是不能说出来。明面上的目的,必须纯粹!
但刘备心里还是迈不过这道坎,而且这事情不能在公堂上议论,遂佯装大怒,拂袖转身离场。
诸葛亮是谁?自然明白刘备的心思:不是不清楚利害关系,而是需要名正言顺。
简单来说:这个锅,他不能背。
那咋办?群臣背呗。
于是乎直接发动百官联名上表辞官:
“汉中王殿下在上,今逆贼篡位,王器更易,吾等世受汉禄,宁死不愿做魏臣。既王上无续汉祚之心,臣等请辞,归耕山野,以待时清。”
刘备览毕,叹气道:“卿等万万不可,既如此,孤从之便是。”
好了,一切名正言顺了。由光禄大夫谯周设坛,许靖许慈掌礼,刘备登坛继位,延续大汉。
刘备登基,改元章武。立妃吴氏为皇后,刘禅为太子,分别封义子刘封、次子刘永、三子刘理为豫王,鲁王,梁王;拜诸葛亮为丞相,许靖为司徒,关羽为大将军,张飞为车骑将军,其余卫将军马超,后将军黄忠,镇东将军赵云,镇北将军魏延等等,文武百官,尽数升赏,两州军民,无不欣悦。
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至此,神州大地再次陷入了分裂。
现在,汉魏两边都面临同一个问题:孙权怎么办?
【注:汉末武将是四方将军高于征镇将军,三国时期各自制式不同,比较混乱。
如曹魏征镇将军高于四方将军,安平位置不变,如邓艾是征西将军,钟会是镇西将军。而蜀汉虽基本延续汉制,但似乎镇在征之前,如赵云由征东将军提拔为镇东将军,陈到魏延都先后干过征西将军。
具体变更节点已不得考证,后续不同国家将军名号和提拔封赏都比较乱,为避免读者产生歧义,特此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