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蜀汉安定的边境相比,魏吴边境就显得有些剑拔弩张了。
孙权知道曹丕不会善罢甘休,所以早在长江沿岸布下警戒,防备魏军南下。而曹丕本就做了两手准备,两路大军亦是箭在弦上。
且看曹丕布置:
自赤壁落败以来,曹操知江南水网密布,非骑兵之所善也,急难卒定,当即加练水军。算上原刘表所部水军,至今已练得能战之师八万,虽然数量已足,但面对闻名天下的江东水师,曹丕没有选择全部梭哈。
魏国以张辽与东吴打交道最久,熟知江东兵卒习性,遂划水军五万归与之。再加四万步卒,一万骑兵,凑得大军十万,经蔡,颖入淮,至广陵渡江口,径取南徐。
又以曹休为主将,文聘副之,率兵五万,待张辽一线打响,当即直取皖城。
另有曹仁徐晃引兵五万驻守樊城,防备关羽北上;太尉贾诩率兵五万西出陇右,威胁汉中,防止蜀军救援。
曹丕抓住刘备诸葛亮南征的机会,二十五万大军,分工明确,四路进发。
早有细作报与东吴。
孙权对此很是不屑:“哼,曹丕孺子耳,胃口却是不小。”
张昭道:“呵呵,本道是刘备南征,蜀军无暇分忧也,今番如此,亦无需复请蜀军出兵矣。”
“嗯……陆伯言备战之事如何?”
陆逊道:“回主公,张辽所部,臣自当之,不足为虑,所忧者乃庐江耳。”
孙权又问道:“庐江乃吾兄早年起家之地,亦是吾等北上重镇,不可轻忽。依卿之意,何人能当之?”
班部中转出一人,请命道:“臣虽不才,愿为主公阻挡曹休。”
孙权视之,乃徐盛也,大喜道:“得卿镇之,孤无忧也。”
于是乎东吴也作两路应对:
陆逊率军八万,下属孙桓、韩当、全琮、留赞,并孙权亲卫周泰,太史亨等将领,自建业以上对垒张辽;又令徐盛为主将,丁奉副之,率兵三万,将侄孙韶等,防守皖城。另留两万人马作预备军,拱卫建业,支援二路,以备不测。
或许是因为面对的是张辽,所以孙权格外慎重,将大部分军力和名将都安排在广陵一带。
而这正是曹彰想要的结果。
为了应对东吴,曹操在江北是设有一片战略缓冲地带的。否则东吴可以随时过江劫掠,则疲于奔命,而魏军想过江,又是个大难题;如果陈兵防守,那庞大的战争开支会对财政造成极大的负担。还是那句话:只有千日做贼之理,没有千日防贼之说。
自古以来,都有守江必守淮一说。所谓守淮,并不是说守淮河,而是其到江南的重要交通点。在工业化开发之前,江淮一带水网密布,更有成片的沼泽地。那么其交通要地就显得十分重要,襄阳、合肥、淮阴、寿春便成了南下或北上的必争之地。
所以说正常情况下,吴军应该要在江北与魏军干一仗的。而面对张辽,陆逊采取了更谨慎的做法:在长江见胜负。
你张辽再能耐,在战船上总要受太多限制。而东吴水师虽在吕蒙手中伤了元气,但陆逊早就借助蜀魏之争的空隙填补了缺口。再怎么说也比在陆上作战占优。
……
四五月份的长江还不到汛期,水流平稳,如果不是一排排战船煞风景,这将是一幅不错的石头城外景图。
江北侧,斗舰在前,艨艟在后,如锋矢样。张辽高坐楼船,李典、臧霸各领锋矢左右翼,溯江而进。
江南侧,艨艟斗舰排作鹤翼,火船轻舟穿插其中。居中一座五牙楼船,正是陆逊,周泰护佑其侧,严阵以待。
没有东南季风的帮助,这是一场公平的较量。
陆逊张辽各自在旗舰指挥。魏军斗舰开道,水军于后翼以弓箭掩护,正如开弓利箭,射向南岸。而吴军则收拢鹤翼,成半包围状应对。一时间斗舰相撞,万箭齐发,好不热闹。
江东健儿各顶个都是划船高手,操控灵活的艨艟驱赶敌方舰船,再以斗舰舰首与以碰撞,忙里偷闲还能射出几箭,解决一二魏兵。加上陆逊指挥若定,虽然是防御作战,却打得很是主动。
但魏军长期训练后也没那么好欺负,掌舵总能借助江流,确保斗舰舰身不暴露,其余不善驾船的步卒则全心全意把弓箭往吴军身上招呼。
陆逊十分感慨:不过短短十数载,魏军早与赤壁之时不可同日而语,若再与其十数载,恐怕江东水师将不复优势。
张辽心急如焚,呼唤李典,喊道:“曼成(李典字曼成)助我!”
李典素来和张辽不睦,但自合肥大战合作无间后也算冰释前嫌。喉道:“文远将军只管吩咐!在下无有不从!”
张辽大喊:“陆逊在,吾等难胜也。公率斗舰助吾突入彼阵,吾自乱其部署。”
于是魏军迅速收缩“箭头”,张辽李典率领十数只斗舰靠拢南进,臧霸则将侧翼收拢,便于接应的同时转入防守。
鹤翼阵是两翼厚,中间防守不足。陆逊自是没想到张辽能胆大如此,水战也敢搞斩首行动,所以没设置多少中心守备力量。被斗舰群一冲,中门大开,五牙楼船暴露出来。
但陆逊非但不慌,还十分想笑:爱斩首是吧?那我就给你来个反包围!边想边令旗手摇旗调令大军对攻转防守,又令全琮、留赞引舰包围张辽。
生死时速,要么斩首成功,要么被包围。
待舰身抵近,张辽一跃而起,飞身跳入五牙楼船中,一刀斩断一根桅杆,又一刀砍倒离自己最近的旗帜,然后疯狂砍杀吴兵。
张辽大名,谁人不知?楼船上吴军被这天神下凡的打法吓的心惊胆战,纷纷避之不及。张辽周围五尺内竟无一人敢近,趁这个间隙,魏军铺设阔板,纷纷登船。
“都督且入船中暂避,吾等誓死拦阻张辽。”周泰见张辽已率魏军近前,劝道。
“幼平(周泰字幼平)去便去,吾自在此,且看他张辽能撑几何!”陆逊话说的霸气十足。毕竟斩首行动就是乱其军心,当年合肥之战,就是孙权面对斩首一下子被击溃,军不着将,将不着军,只能乱窜,哪能不败?如今也是,避战容易,但旗舰无旗,水军必乱。所以无论如何,陆逊都要坚守岗位。
“张辽且住,江东周泰在此!”一壮汉手持大刀,阻住张辽前进的路线。
这还不是最气人的,张辽抬头望去,却见陆逊向他招手示意……
由于船上不稳,张辽武艺发挥较陆地上大打折扣,与周泰交战三十余合,不能取之。魏军箭矢如雨,吴军死伤无数,但周泰身被数创,仍死战不退。
虽然周泰已撑不了多久,但陆逊是一点不着急,因为全琮留赞之军合围之势已成,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张辽连带闯进来十几艘斗舰上的魏军都得下长江喂鱼。
不过张辽也不是莽夫,叫李典来正为当他判断局势的眼睛。正杀至酣时,身后李典喝道:“张将军不可恋战,宜趁其围未紧,溃之而出!”
张辽充分相信李典,听罢,当即喝道:“撤!”
张辽亲自断后下,吴军莫敢近前,只能眼睁睁看张辽来去自如。而李典早已将战船掉头,待张辽登船,全速冲出包围圈,陆逊也只好叹气惋惜。
此役,双方各自损兵折将,谁都没能奈何对方。
而就在东线打得如火如荼的同时,徐盛所部亦与魏军接阵。
不待交战,忽一人慌慌张张跑回主报道:“禀将军!探子回报,敌军总帅非曹休也!”
“何人?”
“曹彰!”
“艹!”
【附注:本次长江战役不是正史的曹丕南征。那个是公元222年,时张辽已逝,无缘此战。而按本书时间线,没有孙权大魏吴王一段,这个报复战役自然会提前到来。张辽五十四岁病故,此时刚好五十三岁,故正好让两个武庙名将见上一见(手动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