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关银屏风尘仆仆,气喘吁吁,径直闯进平北府,直奔目标。
“屏儿?何止汝一人归,星儿何在?”
“此物……星彩姐教……带回……”
独孤彻看她如此匆忙,话都说不清楚,心道恐怕不是啥好事,也不再多问,赶忙拆封看信,留她自个儿在一边休息。
通常情况下,局部信息总能带给人各种干扰,但有的时候,某些局部信息却可能是解开连环锁的关键钥匙。
而这封信,正如同饥渴思梅果,久旱逢甘霖。仅看星彩在开头写“房陵突见匪患,其寨已成”,便是佐证,先前的诸多疑团也是迎刃而解。
之前四处猖獗的密探和后续的销声匿迹,不过是曹彰为夺取襄阳所附加的一系列阳谋:汉中是益州门户,襄阳是荆州门户,哪边都丢不得。两边都搞点动静,让你顾虑重重。至于哪边是迷魂汤,哪边是真家伙,嘿!慢慢猜去吧。
其实独孤彻和邓芝一开始也猜测这次的主要作战地点会是襄阳,但又不能完全确定。故而最多做到倾向性调整兵力,始终无法布置有效战术,只能保守对子。毕竟季汉各处守备力量都比较极限,如果不能掌握主动,就很容易顾此失彼,疲于奔命。
看完信,独孤彻心中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当即起身道:“屏儿,吾即刻往房陵一行,汝代吾知会伯苗公一二。”
“大哥,果是何事,以至紧张如此?”
“大事。”独孤彻没功夫详细解释,只是让她休息好后带着墨宵直接到上庸汇合。随后便火急火燎赶往房陵。
……
独孤彻身着便服,只身一人来到房陵,一路上谁也没惊动。但按星彩来信找到馆舍后,却见房门紧闭,狐疑之余,也只得先敲门试试。
“吾已屡次言明欲静养,何故复来叨扰?”
“星儿,是我。”
“大哥!”星彩这几天在馆舍度日如年,搞得是愁眉不展,提心吊胆,既怕申仪狗急跳墙,又不知道该从何下手。如今总算盼来了主心骨,心下一喜,忙开门迎入道:“大哥至此,事无忧也。”
“星儿辛苦,汝今番立得大功也!”独孤彻见其神色紧张,遂先出言宽慰。
星彩摇首道:“为国家计,在所不辞。”
星彩又详细介绍了那日见闻,并附上自己的分析,问道:“大哥,申仪果欲何为?”
“吾已有猜测,今特来确认耳。那贼寨何在?”
“立于北山之上。”
说干就干,二人乔装一番,偷偷潜出县城,前去探营。
借助黑科技的辅助,独孤彻很快就找到这寨中“山匪”的可疑之处:
首先,一般山匪平时不过是三五成群,寻欢作乐。而这些家伙居然在训练!
再看其身形,各个都是精壮大汉,而且居然都有甲胄在身!
这根本不是什么山贼草寇,这是一支精锐军!而且只可能是魏军!
所以这个山寨就是个容纳士兵,缩短距离的跳板。届时襄阳之战打响,他们就可以神兵天降,出其不意直取房陵。
那么申仪的目的也就昭然若揭了:这既不是什么养寇自重,也不是什么假名敛财。这tm是要叛国投敌!其任务便是在魏军近城时献门!
至于为什么会有此判断,这就要牵扯到房陵的地利所在了。
房陵县虽小,确是连接汉中和襄阳的要道。南北夹山,更有汉水穿行,也算是易守难攻之地。
而襄阳城坚,通常情况下不是一时半会能拿下的。如果不能阻断道路,则西南两面援军、物资可以源源不断的输送至城内。就算抓住时机能进行围困,包围部队也需面临前后夹击的窘境。
如今,江夏已经归曹家所有,魏军可以直接插入江陵以北,阻断南向援军。如果房陵再行易主,汉中方向的支援也将寸步难行。至此,襄阳将彻底孤立无援。
至此,独孤彻已能大致猜出曹彰的具体计划。
“申仪近日可有动作?”独孤彻问道。
“无有,府衙四周,城外要道,皆有眼线,未见其可疑之举也。”
还好,看来还有操作空间。
独孤彻心中狠道:曹彰既然拿出大手笔了,那我就给他来个针尖对麦芒。襄阳必不可能拱手相让!
总之,樊城保则中原无事,襄阳安则荆南无忧。这两座城池对于汉魏两家,都是必争之地。这片区域,注定要长期腥风血雨。(比较经典的是南宋,襄阳还在时,硬抗横扫欧洲的蒙古也不在话下,甚至蒙哥亲征都没用。但襄阳一丢,南宋再无抵抗之力,千里江山拱手送人。)
要说申仪申耽,就是俩墙头草!之前刘封孟达攻打上庸时,就是他俩临阵倒戈。如今形势有变,利益动心,再倒戈一回,也不是不可能。所以如果房陵投敌,武陵申耽也大概率一并降魏。(注:此武陵非江陵南部那个武陵。)
所以当务之急是先将二人控制住。
……
李严看到如此装扮的独孤彻还是十分吃惊的。说实话要不是对方自报家门,自己还真认不出来。
“独孤将军便衣来访,必有见教。”
“李将军既已看出,某亦不拐弯抹角。不知将军可知房陵近况?”
“惭愧,某近日忙于练兵,未尝出巡,亦未闻有何异变也。”
独孤彻遂将近日见闻与猜测悉数告之。
李严沉思半晌道:“荆州事急也,宁信其有,勿信其无。吾以为二人不可留也。”
“哈哈,李将军高见,吾亦是此意,今特来相请耳。”
计议已定,于是李严携百余士兵,假作去房陵常规巡视。
申仪见其一切如常,亦不生疑。加上李严是他顶头上司,不敢不见,只得备席接待。
席间,李严问及房陵匪患一事。
申仪本就心中有鬼,这一下好悬没给自己呛死,举止失措,言语不清。
李严也是个暴脾气,见申仪如此,心道独孤彻所言不虚。当场摔杯为号,一众士兵一拥而上,迅速控制住在场的所有人。然后也不分青红皂白,尽数押入大牢。
特殊时期,自要用雷霆手段。
处理完申仪,又如法炮制对付申耽,带回房陵,一并看押。同时封锁房陵县城,严加戒备,任何人不得出城。
整个过程我并没有参与。倒不是避嫌或者官场潜规则,单纯是因为时不我待,而此事要想圆满,还需成都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