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兵贵急,不贵缓。
曹彰兵起新野,沿淯水河东进,日行七八十里,不数日既已见汉军营垒
却说汉军前几道营垒之守乃是由原车骑将军副将吴班。见曹彰军至,当即下令依托壁垒驻守,木石箭矢更是毫不节制的招呼。
近三年来荆州一直无战事,所以不论后勤准备还是士兵训练与前次襄樊战争之时已是不可同日而语。遮天蔽日的箭矢直射的魏军惨叫连连。
魏军先锋王凌见士兵不得近前,遂暂令收军,以作调整。而后亲冒矢石,以重步兵当先,后军随进,对汉营进行全方位猛攻。
虽然汉军以逸待劳,又有充足的守备,但营中不过千把士兵,在魏军排山倒海的攻势下也很快就被打出缺口。吴班知道再守不了多久,遂即下令烧营,而后率部撤退至十里外的第二道营垒。魏军前锋追至,为乱箭射回。
曹彰得知前军顺利,心中大喜,亲与曹休等往前军查看。见汉营残破,魏军士气高昂,不住点头。又见王凌与重步兵敢死队尽皆带伤,亦对其赞不绝口。
但曹彰终究不愿让这些士兵拿命去填线,遂教拉来抛石机,冲车等物,稍作休整,便继续进攻。
相比王凌,曹彰的作战思路就有章法的多了。
待得见汉军营垒,曹彰即令以床弩,石炮等重火力与汉军对射。汉军虽有掩体,但投射物的威力远逊于魏军,士兵为重石,巨箭,营房塌陷所伤者甚多。不过魏军没有掩体,在汉军的万箭齐发下也只能当活靶子。
不过火力覆盖只是幌子,真正的杀手锏还在后面。曹彰趁着汉军忙于与魏军火力对射之际,又令重步兵持盾在前,冲车随后,多点压向汉营。
在火力掩护下,冲车轰轰隆隆缓缓前进,实如巨怪吞噬一切。面对连坚固的城门都能砸开的冲车,汉军集两营之兵也不过三千余人,又怎能拦住?
吴班战至天晚,深感魏军强大,怕士兵过于疲劳难以摆脱追兵,遂再次下令烧营撤退。
而曹彰害怕夜间作战为汉军所算,也见好就收。
其实吴班早得陈到军令:如魏军来,只许以木石,箭雨阻之。如营破则速退,不可死战。
故而第二天汉魏两军又是如法炮制的攻防演练,吴班不敌,被迫主动弃守。曹彰并没有耗费多大精力,便已连破三营。
虽然两日来魏军一切顺利,但是曹彰根本乐不起来。
看着如今阵前的一众将校,曹彰不由得感叹:“时也命也,莫只道蜀中再无大将,今吾中原大地,亦是人才凋零矣。”
能力很关键,但生对时候更关键。
开玩笑,当年武祖征战四方,随行除夏侯诸曹外,还有五子良将各司其职。其余张绣,文聘,李通,臧霸,昌霸,庞德等无数善战之将,连号都排不上。再看看如今这支队伍,除了王凌还打的像模像样,再者也只剩诸如张普,薛乔之流在两军阵前“生龙活虎”。
这要让那些已故的阎王们知道了,高低得来一句:什么水平啊,跟我当一个级别的将军?
正踌躇时,身后转出田豫,谏道:“事未明朗,王上宜省军力。”
曹彰笑道:“彼沿河设防,又无大将坐镇,是欲拖延也,战之何妨?”
“今未见陈到,辄轻进之,一恐军疲,二虑军骄也。”
“哈哈哈,如是赵云在此,吾尚疑虑一二,陈到何许人物,国让何重之如此?
“豫早先仕于公孙瓒麾下,瓒不能用,以至败亡。后随刘备于徐州,得识广陵陈元龙,彭城糜子仲,皆一方英豪也。而尽皆为其所用者,盖刘备极善用人也。今陈到之位常亚于赵云,豫以为王上不可轻之也。”
田豫和曹彰是十几年的故交了,说话自然没那么多顾忌,往往知无不言。而曹彰自幼洒脱豪爽,也讨厌那些弯弯绕,老战友能如常交流,自也乐意。故虽然如今二者地位已是天差地别,仍能相谈甚欢。
曹彰在漠北作战时就对其能力深信不疑,今闻其言有理,遂道:“国让之重,必有计较,便依此言罢。”遂下令士兵每破一营,亟须休整,不得轻进。
话分两头,前线战报频频传至主营,陈到览之大惊道:“原以各营矢石足备,须能阻其五七日,何只两日即破乎?”
独孤彻道:“吾军足备,魏军亦备,且曹彰深得其父真传,无怪吴班不力也。而今之势,若待曹彰攻至河岸,恐无及也。彻请启行。”
“博研一切当心。”
......
或许是脑中古怪的记忆作祟,独孤彻给这次计划起了个很不合时代的名字:黑鹰行动。
傅肜奉陈到命来当独孤彻的保镖,自然知道此番行动的危险性,也提前预想了众多可能的情况,但还是被这不可思议的穿插方式给弄蒙了。
墨霄的行动方式与以往见闻的任何一支军队都不同。按说要在敌军眼皮子底下搞穿插,怎么也得昼伏夜出,但独孤彻似乎胸有成竹,竟直接大白天的就快速行进,似乎没考虑晚上的事。更怪异的是墨霄行军“毫无章法”,竟是直接化整为零各自行动,仅仅三百人的队伍却已拉至五六里。但说是化整为零,这每三个“零”之间似乎又保持着一丝联系?
傅肜虽然疑惑,但极高的军人素养并不允许他对此发表质疑,只是默默的跟着,并随时警惕四周,以做好本职工作。
然而后续的发展更令其震惊:这支军队的奔行似乎没有止境。期间很少见士兵休息,更不见其埋锅造饭,都只吃随身携带的干粮,更有甚者还边跑边吃。五个时辰过去,其行军速度没有丝毫减缓。而且其隐蔽性极强,沿途遇到的汉军竟无一丝一毫地察觉。
傅肜直想问一句:这是什么鬼?
直到日落西边,独孤彻才下令士兵休息,而不远处的河东南岸边,已能见到魏军的前锋部队。
淯水河西杂木丛生,三百汉军就仅凭借这点隐蔽物和夜色的掩护,直挺挺的杵在魏军眼皮子底下。
不过两个时辰,墨霄又上路了。
现在两军只有一河之隔,傅肜对此看的心惊胆战,但作为这支军队主将的独孤彻似乎满不在意。
夜间是没有太阳辅助辨别时间的,又不知过了多久,墨霄终于结束了穿插。
魏军三日的行程,被墨霄一昼夜徒步走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