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陈到回到襄阳,见众将士皆疲惫不堪。清点人数,又发现经此月余大战,减员已近两万。不禁为即将到来的城防战役深深担忧。
不过陈到也不愧是百战老将,在以四万对十万的极大劣势,且对手又是曹彰的情况下,仍能凭借地利与主场优势做到接近一比一的交换比,着实不易。
而对于曹彰而言,现在正是部署围困襄阳的最佳时刻。
首先是汉军败走,士气低落;又因高强度连续作战,减员不少;卒回襄阳,又没法补充兵员,整体战力低下。此时围困,阻力最小。
再者关平江陵一部虽杀退文聘,但想支援襄阳还要一段时间。如不现在围困,等关平之军并入襄阳,那魏军的兵力优势将大幅缩小。
所以徐晃的这封告急书让曹彰分外头疼。
襄阳战役打了这么久,眼见唾手可得,现在放弃,着实心有不甘。而且未来随着荆州局势的稳定,如此良机不一定再能遇到。
但坐视徐晃部三万魏军被歼灭,曹彰着实做不出来。
莫道徐晃与自己私交不错,纵是寻常将领,在明知已身陷绝境的情况下,仍为了完成任务而死战不退,也值得自己拼尽全力将其救出来。
一城易得,良将难求。
曹彰心中已做出了选择,同时亦自嘲道:如果是自己爹老子用兵,定会抓住一切可能的战机挫败对手,纵使没有战机,也会放出一枚弃子以换得战机,哪怕作为弃子的,是其“至爱亲朋”。
但他终究不是曹操!他只学到了其用兵之术。这也是他注定不适合为帝王者的原因。至于继承了其御人手腕与狠辣心肠的,正是曹丕!
曹彰心意既定,遂下令众军士休整半日,随后急向西进,攻取房陵。至于襄阳,待救得徐晃还师时,能取则取之,不能,亦只好作罢。
至此,第五次襄樊战役的中心,由襄阳城的争夺,转向徐晃部的生死。
……
却说独孤彻收到陈到手书,紧赶慢赶,在曹彰西进的一日后到达襄阳。
“奇也怪哉!城外竟无一军驻扎?”独孤彻自言自语道。
身边傅肜道:“难道曹彰已破得城池?”
独孤彻摇首道:“必无此事,叔至将军又非溃退,焉能一二日间便破?”随即又道:“汝观此车辙,却似向西。向西……向西……”
傅肜作为一员偏将,自是不知晓房陵布局,不解道:“莫非曹彰之意,不在襄阳?”
独孤彻再次摇首,但不再说话,转而陷入沉思。
关银屏倏的从后面冒出头道:“今曹彰既去,襄阳无忧,大哥何故仍踌躇如此?吾等还兵襄阳乎?随进房陵乎?”
独孤彻叹道:“赵老将军尚不知曹彰之事,今彼卒至,房陵兵不过五千,焉能当之。呵呵,倒是汉围魏之徐晃乎?魏围汉之赵云乎?”
关银屏如梦方醒,惊呼道:“如此,赵世叔危矣!大哥可有良策?”
独孤彻心道:乖乖哟,你大哥要有计策,还至于杵到这里当旗杆吗?
其实独孤彻更希望徐晃来打襄阳,而其赶回来的目的就是劝说并协助陈到弃城的。一座襄阳城换徐晃并魏军三万,这个买卖怎么算都不亏。谁知道曹彰却是个有情有义之人,如此一来反倒是给房陵添了不确定因素。
此时墨宵正陆陆续续回到襄阳城前,却见主将立于路旁,不知所思何事。亦各自不发一言,归于队中。
独孤彻心知拖的越久于汉军越不利,决定索性先到房陵再说,如果能赶在曹彰前面,至少能报个信不是?
遂当机立断道:“吾与屏儿率此地战士当即赶往房陵助战,星儿可留于此地,侯余下墨宵齐至,于房陵汇合。切记如遇曹彰军马,务必走山道,绳降回房陵。”
星彩银屏齐声应道:“得令!”
独孤彻又谓傅肜道:“傅将军一路辛苦,还请为陈将军言明情况,就道独孤彻自往房陵去矣。今日事急,尚容日后再叙。”
傅肜应道:“肜谨遵将军所嘱,愿将军马到成功。”
主将都拼命了,墨宵战士自也顾不得奔波之疲惫。加上独孤彻平日里没少给他们训练耐力,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倒也不算空穴来风。而且独孤彻这回比较“人道”,知道大家已十分疲惫了,就没搞那种昼夜不停点的奔袭。
终于,一众人等在离房陵不足百里时追上了曹彰的大部队。
原来曹彰为了一战克城,势必要保证士兵的战力,故也没有令士兵强行军。故虽先行一日,仍旧被汉军赶上。
独孤彻迅速止住后续部队,向山上转移。又悄悄尾随了半日,静候至深夜,才与其擦肩而过。
……
辰时,赵云正在巡城呢,忽见独孤彻及一众墨宵缘绳入城,大惊道:“博研身在襄阳,何又至此?且又何故废此周章而不走?”
独孤彻也不待气喘匀,谓赵云道:“曹彰将至,子龙公宜早做准备。”
“啊?曹彰?魏军已至何处?”
“少则一日,至多不过两日路程。”
曹彰突然的变化也打乱了整个上庸会战的部署。赵云面色凝重,下意识向东望去。不过此时天尚未明,视界极差,房陵道路又曲曲折折,结果自是啥也看不见。遂自言自语道:“吾日夜警惕,纵飞禽亦不得过,曹彰何以知之?”但也清楚此信非虚,只得一边先调兵遣将做应对部署,一边差人送信告知诸葛亮情况。
不一时,独孤彻稍定,问赵云道:“此间战事如何?”
“丞相已做歼灭部署,今文长,正方击其西,吾阻其东,魏军已断粮十余日矣,如无曹彰作梗,徐晃断无生理。”
“子龙公尝接战否?”
“无有。”
独孤彻听罢,踱步思考:曹彰如果豁出老本来救徐晃,就凭房陵这五千守军,实在还不够给人家填牙缝的。但如果就如此作罢,自己苦心设计的这一步大棋也将化作泡影。如今之计,也只得先打打看。
见赵云尚自交代文书内容,亦来观之,不时道:“时不我待,此至上庸还有路程,如候丞相批示,恐房陵已陷矣,不如……”
正是:节外生枝事多变,锅中熟鸭将待飞。不知独孤彻又欲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