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欲静而风不止。如今魏国的边境,西南风和东南风正在伺机而动。
却说孙权陆逊欲鼓捣季汉北伐,遂遣诸葛瑾携书出使。只要诸葛亮同意,不论他兵出哪一路,东吴渡过长江,再取皖城之计,都将是唾手可得。
但诸葛瑾才走到九江,就被急报拉回去了。
原因无他,马良来武昌了。
原来诸葛亮自定下北伐大计之后,就迅速致书马良,亦令其携亲笔信访吴。
这下好了,两边想一块去了。
陆逊闻马良至,便猜得诸葛亮亦有联合心思,大喜过望。遂直接率部下大小将领出城迎接。
“闻得诸葛丞相大胜魏军,吴侯正欲遣使做贺,不期季常公先至,快请快请。”陆逊边说客套话边招手致意,迎马良入城。
马良道:“多谢陆都督厚意,某自恭敬不如从命。”
陆逊作为东道主,加上有事相求,此次宴席规格高的非同往常。
酒过三巡,陆逊明知顾问道:“不知季常公来此有何见教?”
马良倒是毫不含糊,说道:“吾今来为致丞相之意耳。丞相有书在此,另有书致吴侯,还请陆都督阅之。”
陆逊另遣手下去送给孙权的那封信,同时拆开自己那封,只见书曰:
汉丞相武乡侯诸葛亮致书吴都督陆伯言阁下。前汉魏大战,伯言公其知乎?今徐晃授首,曹彰已退,损兵折将而无能为也。而今曹贼边防空虚,伯言公高士也,岂无动于衷乎?今益州尚有余力,亮欲趁热打铁,以继大汉之威。亦请伯言公起江东之军,以进淮水。东西合进,令曹贼不得兼顾。此互惠互利之事也,不知东吴其有意乎?
“哈哈哈,天下智谋之士,所见略同。好个互惠互利,诸葛丞相不愧当今翘楚也。实不相瞒,吴侯有此意久矣。遣使相贺,亦为此耳。却诸葛丞相何时出兵?”
诸葛亮这封信写的水准很高,没有任何高高在上的架子,只是诚心相邀,以坚其意;言辞得体,书之“进淮泗”而非再夺庐江。既点明目标,又不伤东吴面子。陆逊览之,自然舒心。
马良反问道:“不知陆都督何时动身?”
陆逊道:“待秋雨大至,江水暴涨,即可大举进军。”
马良道:“襄阳一役,季汉虽三军尽出,然益州尚有可用之兵,粮秣军械亦有盈余,休整半月,即可北伐。”
陆逊大笑道:“如此,愿我等皆得各取所需,旗开得胜。”
又商榷了一些其他细节后,陆逊亦作书一封,请马良转交诸葛亮,马良亦便起身告辞。
送走马良,陆逊喜上眉梢,独自出城,饮马长江。
时过境迁,昔日英俊潇洒的陆郎,如今也是年过不惑了。江东同僚们老喜欢拿自己和周瑜比,而自己也往往一笑而过。只是有识之士都清楚,自己数场大战积累的经验阅历,其治军、用军的能力,早已非当时的周瑜吕蒙能比。而这决定了多少代王朝兴衰去留的中原古战场,正是留下自己浓墨重彩的一笔的试金石。
如今曹魏视季汉为大敌,所以不论诸葛亮出兵多少,都能牵制住曹魏中原各部,至少能令曹彰大部人马不敢轻举妄动。那么仅凭青徐之众,根本不是吴军的对手。至于小小臧霸,自己还真没放在眼里。虽然叱咤风云的江左十二虎臣也基本凋亡殆尽了。但你曹魏又还剩多少大将呢?
望着滚滚东去的江水,陆逊踌躇满志。如今万事俱备,只待汛期至,便是万千江东子弟踏浪行。
……
陆逊对于此次出征还是信心十足的。
原因有二:一者,经过军改后的东吴士兵已是面目一新。不说战力能提升多少,至少能做到统一调度,不会再出现之前将校部曲各自为战的问题;二者,在陆逊的强烈要求下,孙权最终放弃了御驾亲征的打算。一般情况下,只要没有孙权的微操,那胜率起码能增加三成。
呃......你总不能空投手谕吧?
武昌大营中,陆逊召集各军将领开会。
“今战皖城,合肥臧霸必出救之。淮汜水网密布,魏骑难行,吾料其必走潜山,石亭。还请孙安东率兵一万,以阻其行。”
孙桓自下卞大战后就对陆逊佩服的五体投地,此时亦是毫无异议,应道:“但得吾一日在此,必不放过臧霸一人一骑。”
陆逊又道:“叔武虽善战,然兵少将寡,且石亭无险可守,臧霸如全力击之,恐势难阻也。休穆(朱桓字休穆),义封(朱然字义封)谋勇兼备,水陆皆熟。可各领兵两万,暗藏巢湖、濡须。如臧霸以偏师而来,则汝二人可出其后,取之。如其势大,则合肥必空虚,汝等自此而出,奇袭合肥可也。臧霸如知合肥有失,必还而救之,汝等逢之即走,莫要恋战。”
朱桓,朱然作为东吴较为年轻一代将领,颇受孙权赏识,今得陆逊重用,甚是欣喜,亦各自领命而去。
后又谓吕岱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今吾渡江而战,粮草转运不易,还请吕公驻守虎林,确保我军粮草无忧。”吕岱也算是从孙权坐领江东之时就入股的东吴旧臣了,比自己大两轮,说话自然得恭敬些。
吕岱道:“都督勿忧,吾必不辱使命。”
最后又留周泰并无难军驻防建业,以保万全。
诸事定毕,陆逊即亲率徐盛、丁奉、全琮、留赞、贺齐、太史亨等一众新老将领,算上之前三路人马,共点起十万大军,浩浩荡荡渡江而去。
至于江夏,就没必要再费心思了,不如留着给曹魏当进攻襄阳的跳板。这样还能给季汉一定压力,不至于令其发展环境过于安逸。
反正有武昌作为屏障,抵御魏军绰绰有余。就算曹彰想在此屯兵,于陆路东进。只要东吴反应迅速,进而围之,那么魏军屯兵于孤城之下,背靠长江,其死路一条也。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自赤壁之战以来,东吴对阵汉魏两国,连战连败,此刻最需要的是提振信心。故而此战不容半点贪心,必须要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