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亭,潜山一线。王凌大军到达后,已对石亭吴军产生碾压态势。孙桓自知魏吴士兵的战力差距。之前的正面战斗,只文钦这两千魏军尚且不敌,又如何当得两万魏军之锋锐乎?
故此为保存有生力量,孙桓选择了暂时避战。遂率部退回潜山,集中兵力,再做打算。史迹、夏恂二将孙桓迎入,即关闭寨门,排布弓弩,以待魏军进攻。
但出乎孙桓意料的是:王凌、文钦夺取石亭后亦不再前进,只是各居一县,构筑坚寨。
孙桓不明所以,只得将此间情报报与陆逊。
其实不止孙桓,现在就连陆逊都给整不会了。
这些天陆逊一直在密切关注魏军在巢湖,淝水一带的状况。但朱桓、朱然汇报的消息也是:魏军驻防沿岸,并无调动。
臧霸是性情大变的属乌龟了吗?还是说魏军中另有高人?陆逊心中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虽然轻而易举的夺回了庐江,但整个战役的进展并没有按其预定计划展开。
按陆逊之前的想法,如果臧霸以偏师救援,那么孙桓挡住石亭,潜山,和魏军缠斗,朱桓、朱然率军夹击包围此部魏军。如果臧霸全力救援,那孙桓固然难敌,但巢湖走淝水到合肥不过一二日路程,以四万军夺一半空之城,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但现在,王凌、文钦见好就收,据住石亭、夹石,似是只欲阻挡吴军北上之道。而巢湖这边更不得了,稀松平常的防线不可能阻挡吴军的突袭,但全方位的监视又使这种偷袭丧失了意义。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显然魏军中有人预判到了这步棋。
从早期随吕布,破昌豨,到战袁绍,争汉川。陆逊对臧霸历来征战的习性是做过深入研究了的。是故为其量身定做了此次行动计划,但结果却大相径庭。
如今魏军的行动比自己还要求稳,这根本不是臧霸的作风!
如果这个时候选择撤兵,那此番十万大军出动,确实有点打炮打蚊子了。但要是选择继续扩大战果,确实又太冒险。
陆逊决定先佯装退兵看看。
如果魏军追击,或者调动,那么此战还有的打,否则还是不宜冒险为妙。
……
前线孙桓部及皖城陆逊部吴军退兵的消息传至合肥,臧霸得知,遂问田豫道:“今吴军已退,逐而战否?”
田豫道:“陆逊未尝败阵,今不战而退,恐为欲擒故纵之计也。豫以为任其游走四方,吾自岿然不动可也。且其彼巢湖之军未出,吾等亦不可擅离合肥。”
臧霸道:“大军昼夜巡视,未见巢湖吴军,或陆逊无此意也。公其过虑乎?”
“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陆逊极善用兵,如彼欲于舒、巢大战,必于他出多布疑兵。如巢湖者,必大肆活动以乱吾计也。今此间悄无声息,是利害之处在此也。
臧霸虽半信半疑,但如今田豫在此就如同曹彰亲至,自然得听其部署,遂亦不做追击命令。
陆逊等待多时,终不得计,越发确定魏军首脑不止臧霸一人,遂自安排朱桓兵驻庐江。余者陆续过江,还师不题。不多时,有魏军报巢湖东岸有东吴船只无数,臧霸闻之,庆幸没有轻出的同时,亦暗叹田豫先见之明。
……
话分两头,却说诸葛亮亲率十万汉军直出祁山,奔南安而去。
自司马懿远征汉中失败后,郭淮等自退回陇西休整。不论官兵,谁都没有料想到诸葛亮的动作竟会如此之快。故而诸葛亮都已兵过铁笼山了,边哨方才后知后觉上报。
郭淮闻之大惊道:“汉中方经大战,蜀军竟还起得十万生力军?”
其副将孙礼道:“凉州少兵寡民,恐难以独据蜀贼。还请将军早做打算。”
从跟着夏侯渊,到张合,再到曹真司马懿,郭淮几次三番着过季汉的道,自是知道对手的厉害。而此时雍凉两州能战之兵只各不过三万,任谁都不可能独揽此责。尤其是凉州,部分兵力还在敦煌、武威二郡戍边,还军时大部分兵力也在天水,调兵遣将都需要时间。遂当即向郝昭发书求援,同时又分别发书至羌王轲比能,氐王苻健处,请其出兵,以分蜀势。
郝昭得书,亦是丝毫不敢怠慢。遂与陈泰、邓艾起兵两万,屯于郿县,欲以威胁汉军东侧。
陈泰建议道:“今蜀军势大,虽有羌氐助阵,然其兵卒乱而不整,极易败亡,恐亦只拖得一时。吾以为还当禀明圣上,以备完全。”
郝昭从之,遂发书洛阳求援。
……
羌王轲比能得郭淮信,并不犹豫,即便点兵欲战。
西羌有丞相名雅丹者,自诩为当今智士,劝道:“昔司马懿游说吾等南下汉中,许以钱粮土地,然吾等从之,却遇马超作梗,无功而返不说,还害死无数儿郎。今日郭淮有求,不可轻往,还宜坐山观虎斗。”
轲比能道:“汉有段颎打草谷,魏之夏侯渊、郭淮尝为此否?恩仇之别,不容有疑也。”
雅丹又道:“前日魏军两次犯汉,皆损兵折将,是汉之势非昔日可比也。如吾等助魏而魏败,汉迁怒于我,亦非好事。”
轲比能道:“彼马超已死,又何惧之乎?”遂不听雅丹之计,大起五万族丁,出抱罕寻郭淮而去。
与之不同的是苻健的态度:含糊应对,两不相帮。
不仅如此,苻健还派遣细作去陇南一带找寻汉军,意图将此事告知之。
汉魏两家都不是好惹的。但氐族的聚落在武都一带,离季汉较近,却离曹魏的核心地区较远。尤其如今汉魏之间,鹿死谁手还是未知数。与人口相对较多的羌族待遇不同,万一季汉事后报复,曹魏是不可能照顾一个偏远地区的小族群的。
苻健无论如何都忘不掉阳平关前惨烈的一幕:汉军如天神下凡,本族之人几乎是被单方面屠杀,仅此一战,即使男丁丧之近半。
他是真的不愿意再碰这等瘟神了。
虽然现在明面上的局势是十万对十万,但曹魏三路大军良莠不齐,并非铁板一块。且援军各有远近,赶路都是需要时间的。能否抓住时间差决定了汉军此行的成败。
不过独孤彻此时考虑的,却是另外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