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当今季汉唯一的假节钺,拥有独立掌管生杀任免大权之人。此次北伐取得如此战果,诸葛亮不搞点庆祝活动,顺带处理一些人事问题,怎么也说不过去。
庆功宴起,三巡酒毕。诸葛亮朗声道:“此番北伐:郭淮龟缩,西羌丧胆。郝昭受挫于陇右,司马无功于街亭。而能大破魏军,得民十万者,皆诸君恪尽职守,将士舍生忘命之故也。孤感念诸君劳苦功高,特此设宴相庆。愿与诸君共勉,再接再厉,攘除国贼,兴复汉室。”
在座诸将幕僚自需客套一二,所言皆是诸如“皇恩浩荡,洪福齐天”,“丞相指挥有方”,“三军用命”,等常规说辞。
待众人吃饱喝足后,诸葛亮开始论功行赏。
“魏延何在!”
“末将在!”魏延对自己丝毫不感到意外,自己一打南安斩三将,二打天水收姜维,三打街亭挫司马,自己不首功谁首功?遂大大方方出列,豪爽应道。
不出意外的,诸葛亮将其功绩大肆表彰,并赏赐金银织锦之物,又将其提为前部督,基本算是常驻北伐先锋。
魏延闻之,大喜拜谢。
“子龙将军何在?”
“末将在!”赵云声音虽显苍老,却仍雄劲非常。
“老将军以偏师抗大敌,使郝昭不敢正觑吾军。又力战王双、邓艾,大展雄风,军士无恙,辎重无遗,亦北伐之大功也。”诸葛亮言毕,乃取金三十斤相赠,复取绢万匹以赏士卒。
赵云道:“云上为报先帝知遇恩,下为除窃神器之奸贼,破军杀敌,在所不辞。绢帛之赏,云替麾下将士谢过丞相。然今北伐所需,四季征战,钱财之用,四方所急也。且云屡受赏赐,资有盈余,何不留此金以练兵乎?”
诸葛亮硬是要给,然赵云固辞不受,无奈,乃叹道:“真将军也。”
遂应赵云之说,将绢帛赏赐,又令将黄金兑为汉直百钱,分发其部下将士。
搞定两个元老级的大功臣后,诸葛亮又道:“姜维出列!”
姜维正乐呵呵看戏呢,根本没想到下一个是自己,被诸葛亮一声吓个哆嗦,快步出列道:“末将在。”
“伯约有志之士,今行归降大汉,弃暗投明之举,理应表彰。复又相助马岱,大破西羌之兵,才德功绩,尽皆昭然。今特拜为奉义将军,望伯约心奉大义,以讨国贼也。”
姜维受宠若惊,未经思考,条件反射道:“维今新降,无尺寸之功。为丞相执笔左右,得愿以偿,不敢复奢望也。”
诸葛亮眼神一凛,佯装不满道:“伯约莫非不愿效力乎?”
姜维被这一出给整不会了,连忙否认。叩首拜谢后回座。
独孤彻亦曾享受过相似待遇,倒是习以为常。遂附耳低语道:“汉室之推举也,才德为先,伯约惊才绝艳,又孝名远扬,当之无愧也。”
姜维表示还没缓过来呢,乃道:“博研兄休要取笑,维一降将耳,骤入将列,恐遭人妒忌,惹人非议,是故惊疑不敢受之也。”
作为降将,跳过部曲屯长,一步跨至杂号将军,着实让之前事魏之时,在中郎之位待了数载之久的姜维惊讶不已。
对此,独孤彻表示你这算啥,遂将自己直接被老刘点名,以及见面后被拉到内室的各种事件一一讲述。
姜维闻之,方才放心。欣喜之余,亦对诸葛亮感激不已。
诸葛亮瞟了一眼,见独孤彻姜维正自有说有笑,遂有心戏之。又见其拾箸欲食,忽高声道:“独孤彻出列!”
独孤彻筷子还没拿稳呢,也让诸葛亮一嗓子下个激灵。一时手忙脚乱,手中筷子“啪叽”掉地,众皆欢笑。姜维亦于背后窃笑不已。
独孤彻一脸黑线,也不及拾箸,出座应道:“末将在。”
早在北伐凯旋,行军道途之时,诸葛亮即对独孤彻的职务该如何定位头疼不已。平心而论,若以其才能,潜力量之,莫说当今季汉的新生代,就是众多老将也难有企及者。就算仅以其当下功绩衡量,其于右将军之位也还能更进一步。
但坏就坏在前老板给他提拔的太快了。短短三年就将其提至平北将军,之前南郑——上庸——襄阳大战,着实劳苦功高,晋升右将军又是水到渠成之事。导致不过六年光景,即已官平魏延,并超越一众从荆州就跟随刘备的老将。如此晋升速度,如再要拔为征镇级别,未免显得朝廷过于独宠一人了。
幸好先帝还留了一手,未与其封侯,不然此次还真没有窟窿可填。
乃道:“博研夜袭天水俘马遵,据守街亭败夏侯,出谋划策,克敌制胜,功冠三军!以故,封汉兴亭侯。”
(附注:此“汉兴”不是东吴会稽那个“汉兴”,是早先汉灵帝于中平六年,分右扶风所置,命名“汉安”。后汉献帝时废弃,又于建安十六年复置,改名汉兴。具体位置在扶风郡府以西北,陈仓以东北处。)
独孤彻闻言,心知诸葛亮是专门找了个吉利的地名给自己,感其器重之意,郑重拜谢回座。
其余李严、马岱、黄权、马谡等,亦按功劳大小,或赏钱财,或迁官爵,众皆欢悦。
论功行赏毕,诸葛亮自领跟班们回成都复命,幕僚将领们亦各自还任,各处士兵亦陆续换班屯垦。
至于姜维嘛,自然是被诸葛亮拉去成都面圣了。
……
与此同时,曹魏集团虽然东西皆亏,但为安抚诸多门阀故,洛阳那边仍上演了一出“魏军八方支援,寸土未丧。陆伯言仅复失地,诸葛亮无奈铩羽”的相似的戏码。
不过对于曹丕而言,失败归失败,该表彰的功绩还得表彰:
郭淮力挽狂澜,仅以万余残兵扼守陇右咽喉之地,最终撑至援兵赶到,天水南安,失而复得,以功封射阳亭侯。
司马懿兵走街亭,虽蒙受不小损失,但直插汉军归路,迫使诸葛亮迅速遁回,也算达成最终目的,加上曹丕的私人情感,遂加封安国乡侯。
郝昭又上述邓艾领军及力战赵云故事,力荐其才。
曹丕惊异不已,问诸随行之将,知其言非虚,大喜过望。乃破格提拔,加其讨寇将军,封关内侯。
参与陇右之争的将领们大多都沉浸在二郡复还,领土无失的喜悦中,惟司马懿愁眉不展。
百姓南迁,南安城空之事仍历历在目。
当下的局势是群山之险,尽在蜀中,雍凉之地,兵少民稀。是汉寇魏之雍凉易,魏入汉之益州难也。诸葛亮打完就跑,魏军只能疲于奔命,还真拿他没办法。
遂候至群臣散朝,方私报曹丕道:“请陛下稍待,臣有一事相禀。”
曹丕疑道:“卿所言何事,何不教众臣得知?”
司马懿叩首道:“方群臣皆贺退蜀军故,臣不愿扫其兴耳。臣所忧者,天水、南安事也。蜀道惟艰,而两郡之民,尽数南迁。臣素知诸葛亮之能,纵善治如彼,为此事也,非用兵数万,历时逾月不得为也。是故彼非知吾等军援至而胁民南迁,乃早有预谋之为也。”
曹丕笑容凝固,于大殿来回踱步。久之,乃道:“依卿之见,还当如何?”
“今蜀据荆、益二州,已成气候,然吾铁骑尚在,彼必不敢会战中原。是故其欲寇吾,惟扰吾边境,出西陲之地也。今雍凉兵寡,不堪其扰,臣请陛下西迁河北之众,实雍凉之力。否则,其今取一城,明寇一地,吾等劳师远征,彼又遁归,假以时日,陇西诸地,为其蚕食殆尽矣。”
正是:老狐狸出山,四方难安。不知司马懿之言采纳与否,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