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今天早上起来都没洗脸是吧？那两辆马车旁边，骑马的人身上穿着明晃晃的官差衣服，你们是一点也看不见啊！”
一众人低着头不吱声了。
吴叔目光一转，又落在刘春荷身上，“刘春荷，你也别说顾清莞怎么怎么样，你那女儿也不是啥好样。”
“现在顾清莞是有了变化，倒是你那闺女…”
吴叔话说到一半又停住，盯着刘春荷看了又看，最后丢下两字，转身离开，“难说。”
刘春荷听到平日里不喜说话的吴叔也出来替顾清莞说话，气得她肺都快要炸了，却又不敢跟吴叔对着干。
毕竟去州城只能坐吴叔的驴车，闹崩了就只能走路了。
她可不想走路，又在心里咒上了顾清莞几句。
吴叔回去坐好，又回头看了一眼，，“都坐稳了，走了。”
其他人赶忙坐好，扶稳。
吴叔手中鞭子一甩，驴拉着车出发去州城。
顾清莞这边，马车摇摇晃晃行驶近半个时辰，停了下来。
外面传来说话声，顾清莞刚准备掀开窗帘，看看外面的情况。
外面却传来了元七让她下车的声音。
顾清莞抱着水壶下车，站直身躯，抬头一看，正好对上沈韫看过来的目光。
顾清莞对上那双清幽眸子。
她心头一跳，赶忙垂眸行礼，“民女见过大人。”
沈韫薄唇紧抿，迈步朝顾清莞走了过去。
顾清莞迟迟没等到回应，准备抬头偷偷看一眼，视线里却进入了一双靴子。
头顶上传来了那熟悉的淡漠声音，“你喜欢行礼？”
“啊？”顾清莞没明白沈韫话中意思，下意识抬头，一脸懵的看着沈韫。
那双清澄的双眸里皆是迷茫，再配上那白净的小脸，有点傻呼呼的。
不过…她可不傻，脑袋灵光着。
沈韫眼中冷漠淡去了些，“以后见到我不必行礼。”
“也不用自称民女。”
顾清莞心中更为疑惑，不自称民女，那自称什么？
她张口询问，“大人，那…”
才吐出三字，话被沈韫打断，“你平日里如何与他人交谈，就怎与我交谈。”
顾清莞拧眉，“这样会不会逾越规矩？”
沈韫居高临下，“我说的话，就是规矩。”
“别人要是因此敢说你的不是，你同我讲，我来处理。”
顾清莞眨巴眨巴眼，点头如捣蒜，“好。”
沈韫深看了顾清莞一眼，抿着唇，转身，大步离开。
顾清莞赶紧跟了上去，“那沈大人，我们今天去做什么？”
沈韫头也没回，“下田。”
“试一试你的种植法子，若法子极好，将在江州推行这新的种植法子。”
顾清莞道，“现在来不及了。”
“该种的田地基本上都已经种上了，不种的田地从时间上面来说也有些迟了。”
沈韫声音淡淡，“能提高收成，帮助百姓，什么时候都不迟。”
“问题在于你的法子行不行。”
哼！
居然敢质疑她的能力！也不看看她是谁，她可是农学博士，还是拥有系统子的顾清莞！
她的法子…肯！定！行！
顾清莞刚要出声，前面又传来沈韫声音，“不过…我相信你的能力。”
你很有眼光！
顾清莞眉头一挑，“承蒙大人厚爱，我尽力而为，一定不让大人失望。”
沈韫听到大人二字，脚步一顿，回过了身。
顾清莞见沈韫突然停下，还转过了身，也赶紧停下脚步，赶紧问，“怎么了大人？”
沈韫目光落在她面上。
顾清莞有些不适，避开沈韫目光，却注意到今天的沈韫没有穿锦服，而是穿了一件很普通布料所制的蓝色衣服。
身为一州之长，能穿这等朴素衣物，还是挺罕见的。
沈韫盯着顾清莞看了一会儿，吐出二字，“没事。”
沈韫转身继续往前。
顾清莞：“……”
她抬步继续跟上，抬头看向四周。
周围都是田地，人家也就只看到三户。
有些田地耕种了，有些田地还空留着。
顾清莞跟着沈韫穿过田地，走上田埂，一路往前，又拐了个弯。
拐了弯过去。
她注意到前方不远处的田埂上站着好几个人，距离有些远，看不清有多少人。
但直觉告诉她，那几人所站的地方应该就是她此行的目的地。
果不其然。
快到那几人跟前时，顾清莞注意到，周围的水田都是犁过的。
从痕迹上面来看，应该是昨晚犁的。
还有前面田埂上，一共有六人，都是男的，两个年轻的，剩下四个都是中年人。
顾清莞跟着沈韫走过去，那六人立马下跪行礼。
沈韫扫了六人一眼，让其起身。
六人起身，低着头站在那儿。
沈韫回头看了一眼顾清莞，抬手点了几块田地，“这几块田是昨日何郡守租下，连夜犁出来，方便你今日做苗床。”
顾清莞顺着沈韫手点方向看了一圈。
沈韫又扫了一眼那六人，“那六人是要跟着你学习的。”
顾清莞目光落在那六人身上。
元七看着那六人，出声介绍顾清莞，“这位是顾姑娘，一会儿你们要跟着她学习。”
六人目光抬头看着顾清莞，看着顾清莞生的白白嫩嫩，模样也俏，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出来的。
他们心中腹诽，就这么模样一看也不像种田的，还教他们？能教什么？
想归想，州牧大人人还在这儿呢，只能应着头皮道，“是。”
顾清莞把水壶往旁边一放，拿出攀膊带上，至于帽子…
今天是阴天，倒不用戴帽子。
带上攀膊，顾清莞看了一眼六人，“那就直接开始吧。”
不等六人说话，顾清莞直接下了田。
六人：“？”
沈韫见顾清莞小腿都没入了泥水中，鞋子，裤子那些直接被泥水…眉头拧起。
元七：“……”
顾姑娘，大人是让你站田埂上指使，没让你直接下田啊！
顾清莞仿若没看到几人目光，直接拿过锄头，开挖。
六人也没想到顾清莞说下田就下田了，说挖就挖。
有人出了声，“顾姑娘，这…”
顾清莞直接打断了话，“我亲自示范一下，你们也学得快。”
六人见状，也赶紧下了田。
“其实这个挺简单的。”顾清莞直接开始教学，“这里没其他工具，我就拿这个锄头做尺，这样子…”
沈韫立在田埂上，看着顾清莞认真模样，有一瞬的愣神。
他回神过来，听到顾清莞话，问，“除了锄头之外还需要什么其它的？我让人去准备。”
顾清莞抬头看着沈韫，“谷种泡了吗？”
沈韫看向元七。
元七摇头，“没有。”
顾清莞道，“那就先不急，今天先把秧田弄好再说。”
沈韫：“好。”
顾清莞继续教那六人如何做秧田。
沈韫盯着顾清莞的一举一动，唤了一声，“元七。”
元七挪步到沈韫身边。
沈韫：“去一趟大荡村，取一套衣服回来。”
“还有鞋。”
元七：“是。”
元七离开。
沈韫看了眼水田，抬步，踩入水田。
一中年男人见沈韫下了田，双眼瞪大如铜铃，惊呼，“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