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史后背发冷，心中陡然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下一刻，他不好的预感得到了验证，“闲的话，户县与周郡一带的河道就由你李大人负责……”
户县，周郡…年年发大水受灾的地儿！
就算现在着手治理河道，也不能保证在雨季来临之前处理好！
况且，治水本就是长久工程，不是一下子就能解决的。
烫手芋头，接不得！
长史赶紧扯开嗓子诉苦，“大人，下官那里还压着这么厚一叠公文没办呢！还有大人您交代下官的整肃，下官都还没来得及…”
长史声音一顿，直直跪下，“户县，周郡一带的河道，下官真的有心无力，还请大人另请高明！”
沈韫冷眼看着长史，没说话。
长史跪在那里。
时间流逝。
四周静悄悄的。
清风拂过，吹得两边的树叶哗哗作响。
长史跪在那里，迟迟没听到大人的声音，跪在这儿，膝盖被地上石子咯得疼。
他实在忍不住了，抬起头，对上那双阴沉眸子，后背发凉，却还是硬着头皮出声，“大人…”
沈韫冷扔下话，“下不为例。”
拨开车帘的手收回，车帘放下，隔绝外面。
长史长松了一口气，赶紧道，“谢大人。”
没回应。
他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赶紧上马，离开。
……
顾清莞晃晃悠悠回了村子，快到家门口时，她又想到之前撒播下去的辣椒，又去辣椒地里面转悠了一圈。
辣椒地里像之前育种一样，用竹片把之前铺在上面的稻草给支撑了起来。
她掀开看了一下，撒下去了，辣椒种子已经有破种发芽的迹象。
她又围着辣椒地转悠了一圈，确定没有其他问题之后，又去玉米地，稻田里面转了一圈。
玉米苗，秧苗长势好。
要说问题的话那就是她家苗长势太好，太猛，对比旁边村里那一众参差不齐的秧苗，反倒显得她家的苗像个异类。
顾清莞还去张正张叔田里转悠了一圈，张叔几块田里，有一块按她法子插的秧，结果就那块田的长势好。
其他田里秧苗长势跟村上其他人种的没什么区别。
顾清莞在村里转上了一圈后，才回了家。
院门敞开。
说明爹，三哥都在家里。
顾清完前脚进院，后脚就扯开嗓子道，“爹，三哥，辣椒地里是你们撑起来的？”
声音落下。
亲爹顾轻舟从屋里跑了出来，看到回来的顾清莞愣了下，“菀菀？”
“这么早就回来了？”
顾清莞把手上的东西放下，“嗯，沈大人有其他事就先把我给送回来了。”
顾清莞没听到三哥顾清风声音，也没看到三哥身影，眼露疑惑，“爹，三哥不在？”
“嗯。”顾轻舟点头，“他去江州城了。”
顾轻舟：“地里的辣椒苗是我撑起来的，之前菀菀你不是说苗发起来就得把盖上面的稻草给支起来，怕稻草压到苗。”
顾清莞没想到自己的自言自语，竟被爹记在了心中，“我是自个儿在那儿念叨，没想到爹你给记住了。”
顾轻舟笑道，“菀菀说的话，爹都记在心里。”
顾清莞心头一震，看着亲爹，见爹满眼笑意的看着她，面上皆是宠溺。
之前从未体验过亲情的她，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迅速翻涌了上来，她比较泛酸，眼眶也有些泛红。
顾清莞硬生生把想哭的感觉给憋了回去，又怕被爹发现异样，假装低头去挪凳子，笑道，“爹你真好。”
顾轻舟闻言，心中一下子乐开了花，“是不是比你大哥好了？”
顾清莞：“……”
她眼露无奈，“爹，你还记得早上的事啊。”
顾轻舟怎么可能承认自己还惦记着早上的事，张口否认，“没有，我只是随口那么一问。”
“爹。”顾清莞一眼看穿爹心中所想，笑道，“在我心里面你跟哥哥们都是最好的。”
顾轻舟双眼一亮，“那我是不是排在他们最前面？”
顾清莞：“……”
她本想继续说都好的，可见爹那副盼切的样，又不忍心出声打击。
然后…
她违背良心点了点头，“是。”
得了肯定答复的顾轻舟乐得直接蹦了起来，“好菀菀！乖菀菀！爹的宝贝女儿！”
顾清莞见爹高兴成那样，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随后又是想到了什么，出声提醒，“爹，不过前提是这件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
顾轻舟露出一副我懂的模样，重重点了点头，“爹明白。”
“放心，爹一定会保守秘密。”
“菀菀，你想吃什么？爹给你做。”
顾清莞笑道，“爹做什么我吃什么，不挑。”
“行。”
顾轻舟点了点头，然后屁颠屁颠的跑去厨房做饭去了。
…
晚上。
顾轻舟，顾清风睡在一个屋子里。
顾清风刚要睡着了，亲爹声音响起，“老三。”
顾清风倏地睁开了眼，偏头看向爹那边，“怎么了？”
顾轻舟从床上坐了起来，，“你知道在菀菀心里，咱们谁最好吗？”
顾清风：“……”
屋里静谧了一瞬。
顾清风，顾轻舟声音同时响起，“是你。”
“是我。”
“？”顾轻舟见老三居然猜对了，有些震惊，“你小子怎么知道？”
顾清风撇嘴，“爹，你脸都快笑烂了，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猜出来。”
“不过大晚上的说这个，你挺无趣的。”
“无趣？”顾轻舟哼了一声，“我看你小子就是嫉妒。”
顾清风：“……”
他本不想搭理，直接背过了身，背对着亲爹。
没想到，亲爹又来了一句。
“嫉妒你爹我在菀菀心中排的是第一。”
顾清风抿了抿唇，也直接坐起了身。
昏黄灯火下，两人四目相对。
顾清风盯着亲爹开了口，“爹，你想听实话吗？”
顾轻舟沉默：“……”
十几息后。
顾轻舟直挺挺的躺着回去，拉过被子，将脑袋全部蒙在被子里，闷声闷气的声音从被子里面传来，“不想听，睡觉吧。”
顾清风却不理会，“实话…”
顾轻舟打断了话，“我说了我不想听。”
顾清风继续，“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