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一刀得到擢升,其他斥候的眼睛顿时热了,一个个眼神变得极为复杂,羡慕妒忌恨全齐了。
戈林眼神里的那抹妒忌最为突出,因为他自诩是边军中最出色的斥候,猝不及防的好事却与他无缘,他那个恨啊!
“诸位同僚,你们提供的消息对本王子非常有帮助,本王子谢谢诸位了,大家都散去吧,回去该忙什么忙什么。”
萧云邈礼节性对众人拱了拱手,算是谢过了,众人给萧云灏与萧云邈哥俩施礼,缓慢而陆续地退出中军大帐。
“胡一刀,你怎么还不走?”
萧云灏声音里像是带着一丝粗暴,仿佛这个刚刚提升的斥候,看不出火候,妨碍了兄弟两人交谈。
“少帅、二王子,小卒蒙受两位提擢,深感愧疚。”胡一刀谦恭地施礼,“小卒愿意给二王子当向导,深入野狼峰腹地。”
萧云邈没有应答,而是反问道:“胡校尉,你刀技乃边军一绝,但不知你还有什么本事想给本王子展示?”
萧云邈的暗示非常明确,仅仅刀技超群,还不符合他选择向导的标准。他与狄利昂可能会利用滑沙板在沙丘上行走,这个向导必须身形如燕,才能符合他的标准。
胡一刀微微一笑,突然眼神一凝,只见他身形扭动,忽地移到了飞刀扎的那根木柱旁边,十步距离,转瞬即至,可见其轻功之快,犹如电闪,又是一个傲立于边军之上的绝技。
胡一刀飞快地抽出楔进木柱上的飞刀,转头,眼睛眯缝着望着萧云邈,笑而不语,一切让事实说话。
萧云邈看着胡一刀点点头:“胡校尉,你可要斟酌好了,我此番前去,是擒敌,是玩命去了,可不是游览山水。”
“女为悦己者容,士为知己者死。”胡一刀把目光转向萧云灏,慷慨陈词,“请少帅允许小卒离开边军。我胡一刀并非贪生怕死之辈,只是我不想如此埋没一生,我要追随二王子,顶天立地,干出一番辉煌伟业。”
刚刚破格提拔,就提出辞职,这也太打脸了,萧云灏面带不悦地看看弟弟,心道:“你在撬行,知不知道?”
“啊哈,好一个有性格的男人!本王子喜欢。”
转而,萧云灏又忍不住把目光投向胡一刀,迫使自己的眼睛仔细打量起这个抛弃了边军正九品军衔的校尉。
身材又高又直,比自己矮不了多少,四肢颀长,脊梁直得像长矛,面容坚毅而消瘦,窄窗透进的彩色光线在他平坦而倔强的脸颊上舞蹈,他却毫无感觉。算了,这样的男人的确应该出去闯荡,弟弟身边有如此好身手的护卫,他这个当哥哥的也放心。
“胡一刀,你刚才说过二王子身子金贵着呢!本世子希望你刻骨铭心地要牢记这一点,不要食言。”
萧云灏棱角分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有的只是凌厉的逼视。
“请少帅放心,小卒就算搭上自己的命,也不会让二王子出意外。”
胡一刀一副坦然淡定的姿态,早没了被萧云灏吓得骇然的神色。
“本世子记住了你的誓言,如若食言绝不轻饶!”
萧云灏怒哼一声,不再理会胡一刀。
“哥,你安排人让伙房准备三人三天的食物和水,给胡一刀准备一匹良马。我今天什么也不做,就想休息,明早我们三人早早动身。”
“那胡一刀你就带走吧。”萧云灏把目光从弟弟脸上,移到王子思身上,“王校尉,通知伙房明早卯时给二王子准备早食,并把二王子的吩咐告诉他们,让胡一刀自己去选匹良马。”
王子思应答后,退出大帐,去了伙房。
“哥,那你与众将军研究军务吧,我和胡一刀撤了。”
萧云灏伸手拦住萧云邈,眼神落到他腰间挎着的手弩上:“弟弟,我昨晚回寝帐后,脑子里一直在琢磨着狄利昂用手弩击落灯笼那一幕,简直太震撼了,等杨将军回来,我与他商量一下,挑选像胡一刀这样的边军组成手弩营,可这手弩……”
萧云灏说的话留了半截,他想由弟弟接上。
“哥,如果杨将军也认可手弩在作战中有大用途,你可飞鸽传书,让父王责成幽州城工匠尽快制作。王府工匠坊,我留有样品和图纸。等我从漠北返回,再教授手弩营使用技巧,你让他们先选熟悉和会玩手弩,就像胡一刀会玩飞刀那样。”
无论是署理边关统帅的世子,还是二王子,无形中都把胡一刀当成了边军典范,胡一刀心里那个乐啊,根本就压抑不住心中那兴奋的情绪,激动得心就像欢快的鸟儿那样蹦蹦跳跳。
萧云邈原本说完就要离开,像是又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抬眼看着萧云灏:“哥,可能你真的不了解我,但我知道我自己的能耐。如果你们想到了什么,需要什么,当然,我是指你们需要使用的一切东西,或者工具、武器什么的,我几乎都能给你们造出来,等我从漠北返回,闲暇之余,我给你们造几只真正的枪,让你们开开眼界。”
“真正的枪!什么是真正的枪?”
尽管萧云灏一脸困惑和迷茫,但他对自己的弟弟坚信不移。
应该说从弟弟苏醒后一切都变了,当然变的是他这个人,本事大得仿佛无所不能,竟然用一根树棍轻而易举地打败了神来嗡?如若不是弟弟亲口告诉他和众将军,外面传进来的消息,他真的不敢想象是真的。
他虽然一直闭口不谈,但就是有那种感觉,总觉得眼前的弟弟是世外高人冒充的,他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除了相貌和身体是弟弟的之外,脑子里的东西许多都与他们格格不入,他们太落伍了。
“那好,弟。等我和众将军这些天就琢磨一下,看看我们边军在哪些方面需要改进,等你回来,我们俩兄弟再细谈。”
“哥,那我出去了。”
萧云邈给哥哥施礼,哥哥还礼。
胡一刀给少帅施礼后,退出去了。
萧云邈与胡一刀退出中军大帐后,萧云邈让他跟自己走。两人走进寝帐后,狄利昂只是翻了一个身,接着又呼呼大睡上了。
萧云邈捡起放在地上一角的滑沙板,递给了胡一刀。胡一刀不知所措地接过,却是一脸的茫然不解之色。
脚掌宽的三尺长的薄木片,前端弯曲向上,有个弧度,底面滑滑的,上面粗糙,有不少棱棱,固定着绳索,像是系什么东西用的。
胡一刀仔细端详,也没有看明白,这玩意儿到底干什么用?
“胡一刀,我说了,你也不一定能明白。这样,你拿给军中木匠师傅,就让他照葫芦画瓢,给你做一个,我们穿越沙漠,或许能用上它。”
“二王子,我这就找木匠师傅。”
“胡一刀,告诉木匠师傅,明早你离开时要带上它,所以嘛,最好今天务必做好它。”
胡一刀举起滑沙板:“二王子,放心吧,这又不是什么极复杂的东西,或许半个时辰都用不上。”
其实,萧云邈也知道它做起来非常简单,他是担心木匠师傅拖沓,耽误事。
“叮嘱木匠师傅,最重要的是把绳索固定得牢靠一些,别一用劲扯断了。还有,把远行的物品都准备好,把马匹鞍辔检查一下,别出问题。”
真够啰嗦的了!有点像老女人似的婆婆妈妈的,仿佛不叮嘱一遍总是放心不下。
“二王子,我是斥候,先前常年出外勤,风餐露宿是家常便饭,我会面面俱到的。我走了。”
胡一刀想,再不离开,谁知道这个二王子还会叮嘱些什么话?
胡一刀出了二王子寝帐,往军中木匠坊跑去。
看着胡一刀跑走了,萧云邈返回到自己草铺上,重新倒了下来,双手枕着头,闭上眼睛,开始默想着能遇到的一切困难和问题,以及如何解决这些困难和问题……
可想着想着,他想到了曹承玉将军和那个叫曹风海的边军身上,想到了那个没有跟随曹风海去绑架父亲的边军身上,他就像受到惊吓似的,扑棱一下做起。
不行,我不能这么浪费时间,我必须要为曹叔叔做点什么,他遭的罪不能白遭,必须有人要为此承担责任,萧云邈心中暗暗地想。
萧云邈立起身,走出寝帐,左右看看,挥手招呼过来一个在大帐上值的哨兵。哨兵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什么地方不对劲,让二王子看不顺眼了,他过来就给萧云邈施礼,神情看上去有点忐忑不安,眼神开始游离不定,不敢正视二王子。
“你叫什么?”
语气不冷不热,脸上没有笑意,更加地让哨兵摸不着头脑。
其实,萧云邈很少对人笑,像昨晚那样开怀大笑,是他有生以来头一次。如若不是为了让哥哥与众将军相处和谐,他不会那么放肆。
“王子峰。”
声音里透出几分惧意,脸上出现了一种无法掩饰的紧张感。
“王子峰,你知道曹将军出事那晚,那个唯一没有跟随曹风海去绑架幽州王的亲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