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行了行了。方医生啊,你该干啥干啥去吧~”
“我带着小姜同志到许主任那去报道了。”
简医生给姜绾打了个眼色,随后就走出办公室。
姜绾也瞬间领会了。
对方朝阳微微颔首,算是告别,而后就跟着简医生离开了。
出门以后,简宁仍然控制着脸上的表情,直到带着姜绾一直走到三楼,才长长地舒了口气。
她单手叉腰,竟直接对着姜绾竖起了大拇指:“我的妈耶,小姜同志。”
“你也太牛了!真的!”
“方医生来我们院儿这么多年了,我是真没见过谁敢说这些实话... ...不过也是,他那个人啊圆滑的很,而且又很招女同志们的喜欢。”
“那可真是下到一两岁,上到六七十,全都得拜倒在他的那张笑脸之下啊。”
“啧啧啧。”
简宁摇头晃脑地感慨,说到这儿却突然一拍大腿道:“不过!”
“我们院儿唯一一个特别讨厌方医生的,就是你未来的老师许主任了!哈哈哈哈哈,诶呦这么看来你还真的非常适合做她的助手呀!”
“快快快,我带你去见... ...”
“在我门口儿嘚啵什么呢?吵的我连个报告都写不好。”
简宁话音还未落,斜对面的办公室便被人推开了。
一位眼神犀利,头发很短的中年妇女鼻梁子上架着副十分厚重的黑色大框眼镜,满脸写满了不耐烦。
“... ...许,许主任。”
简宁虽然是副会长,可在许主任面前那也就是个小辈儿。
况且经验能力及专业水平都没人家许主任厉害,每次见了她都得乖乖低头。
她是真怵的慌,自己怎么也是个已经当妈的人了,但是站在许主任面前总感觉像个随时随刻都要准备好挨训的学生。
“那个,这是我给您安排的助理,新来的,叫姜绾。”
简宁讪讪一笑,把姜绾往前推了推。
“这个小同志对自闭症儿童有些了解,而且性格特别好,善良有爱心。”
“我跟她是在商场认识的,当时我儿子就是多亏了她的帮助才及时控制住了情绪,我记得... ...我应该跟您提起过的。”
“哦。”
许云硬邦邦地应了一声,非常随意地睨了姜绾一眼。
可眼神中的轻视却很明显。
这么个娇娇弱弱的姑娘,看着就跟个棉花团儿似的。
而且十指素白娇嫩,一看就没吃过什么辛苦受过什么累,极大概率是在富裕家庭长大的。
这么个人给了她,估计也就坚持个半天了不得了。
不过,她的岗位职责在这儿了,院里的安排她还是要服从的。
许主任推了推眼镜,语气漠然而干脆:“行,我知道了,你把她放这儿别管了。”
“... ...啊??”
简宁心想不用交代一下,介绍一下嘛?
可许主任轻飘飘的一个眼神过来,她就不敢吭声了。
“啊,行。那个,小姜同志啊,那接下来你就听从许主任的安排吧,要是有什么... ...不懂的,或者是不适应的,再去找我哈!”
“许主任,那我就先去忙了。”
简宁临走的时候还偷偷地给姜绾比划了一个加油的姿势,随后就着急忙慌地跑了。
剩下姜绾垂着涟漪双眸,乖巧而安静地站在原地,看上去就是一副:等候发落的模样。
许主任蹙了蹙眉,转身进屋了。
“进来。”
姜绾点头,跟着进了屋,可脚还没站住呢,怀里就被塞进来老厚一沓子的草稿纸。
“上面是我打的草稿。类别不同。”
“你根据分类把它们都整齐清晰地抄录下来,用这个本子。”
许主任又递过来一个厚厚的牛皮本子,姜绾赶忙伸手接过。
这... ...倒是个枯燥又简单的工作,没啥难度。
“好的许主任。请问,我坐在哪儿抄呢?”
“那边!”
许主任已经在办公桌前坐下了,遥遥一指。
姜绾扭头去看,却见角落放着一张无比陈旧的办公桌,正守着窗户,桌面上积了老厚一层尘土。
许主任已经重新开始自己的工作,随口道了句:“窗台上有盆和抹布,你去水房打水把桌子擦擦,别把资料弄脏了。”
“... ...好的许主任。”
姜绾笑了笑,抱着一大堆的东西先走到自己未来的工位前,把它们放在了还算干净的椅子上。
随后便去拿窗台上的搪瓷盆,走出办公室准备去水房打水。
水房也不难找,每个房间门口都挂着指示牌。
就在这一层尽头的那个大房间。
绿意盎然的树木挡下多数阳光,在走廊上投下细碎光影,又洒在了她的裙摆之上。
姜绾端着盆,步伐忽然滞下,心中突然生出些无比微妙的感受。
命运真的... ...好奇妙啊。
上辈子的自己苦哈哈地拼搏了那么多年,怎么能想到突然就加班猝死了?
又怎么能想到,自己竟然会做一个与从前完全没有半点关系的职业呢。
姜绾无声地叹了口气,重新整理好心情走进水房去水槽边打水。
清澈的水流哗啦啦地流进搪瓷盆里,直到大约六分满的时候,门口却忽而传来一声轻笑。
“怎么样?后悔了吗?”
“... ...”
姜绾动作一滞,而后抬手把水龙头关上了。
就。
真烦人啊。
这个方医生。
方朝阳自然不知道姜绾其实很烦他,他觉得刚才两个人都已经握手言和了,凭着自己的处事圆滑这个小姑娘肯定不会讨厌他。
方朝阳单手揣兜儿,自顾自地走进来,又在她身侧大约半米的位置停下了。
“你看看,刚一到这儿就被许主任塞了这么无聊的杂活儿。”
“咋?她还让你做卫生啊?”
“做卫生怎么了?”
姜绾是真有点忍不住了。
但仍然为了保持同事之间表面友好的关系淡淡地笑着。
她端起水盆,语气坚定而清甜地道:“我们这里是红十字会,从严格意义上来讲,我们要做的事情和医生没什么差别。”
“今后,我们或许还要做很多辛苦又琐碎的事情。”
“既然如此,只是简单地做个卫生而已,顺手的事儿,又何来无聊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