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收容单元内。
安吉尔紧皱着眉,看着眼前越发接近的粉红色大型人形粘液。
就算是他有着丰富的应对异想体的经验,也感到了无所适从和厌恶慌乱。
到底是为什么要对异想体进行重复的高失败率工作?
他不免怀疑起主管下达的指令是否含有公报私仇的恶趣味。
但又逼着自己把这个想法抛之脑外。
溶解之爱像是失了忆。
不对,这应该是开始犯起了病。
刚进入收容单元,他还未来得及开始照例的开场介绍,对方就迫不及待地招呼着黏液往他身上扒拉,亲昵地呼唤他为玛丽,还没记录观察报告,就被捆得严严实实。
真是叫不醒的疯子!
他愤愤地挣扎了会儿,但可惜效果甚微。
压迫工作的内容有包括这些吗?
而且他已经逐渐从溶解之爱的言行中发现了一个很不妙的事实:
这团黏液并没有把玛丽当成姐姐之类的亲人,而是恋人。
看来溶解之爱的背景故事还需要进行进一步的补充。
他自暴自弃地想着。
“请你住手!”他费劲地撇开想钻进自己衣袖间的黏液,又委婉地推开对方贴过来的脸颊,“我想我已经强调过好几遍了,我并不是玛丽。”
溶解之爱并不在意他说了什么,边自顾自地嘟囔着玛丽的名字,边试图与身陷囹圄的安吉尔贴贴。
像是在摆弄木偶玩具的看似轻柔实际上粗鲁得很的动作让他感到不适之余,还有关节被强硬扭动而带来的阵阵钝痛。
他可不是木偶那样的死物,他拥有着知觉和痛觉。
莫不是因为头上的新饰品?
它才会执着地把自己认作为玛丽?
但很明显现在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安吉尔感觉自己迟早会死在这里,他尝试通过基本的沟通,来缓解溶解之爱此刻近乎癫狂的状态。
这也是无奈之举,虽说是压迫工作,但根据情况来紧急改变工作的某项内容来保全性命也不算过分。
“你或许需要冷静,冷静下来好好想想,玛丽的具体样貌,而不是如发情的猫狗般意图与陌生人行僭越之事......”讲到最后颇有些咬牙切齿,怨恨都快溢了出来。
“玛丽...玛丽...你在,说什么?你就是...我的玛丽......”它有一搭没一搭的、牛头不对马嘴的、敷衍的回应对方的控诉。
它的确是忘了什么。
但对于它来说,除了玛丽,其他东西都不重要,那就更没有想起来的必要性。
虽然它的身体结构不足以回忆起被研究的日子。
拜托!它只是一个粉红色的黏糊糊的单纯的史莱姆!
就连最基本的器官都不存在,你能指望它记住些什么?
它只知道玛丽给予它那满怀的爱意,它定要回报。
玛丽是被红色臂章的人抓走了,但是她现在又回来了啊!
安吉尔全然不知溶解之爱在心里开起了独角戏,他只知道这玩意儿的精神情况比第一次进入工作时的状态要更加疯癫。
压迫出毛病了??
他不得不反思自己之前的言语是不是有些恶毒。
也许大概...可能是有点过分。
但是压迫工作规定的内容就是这样,他也不能擅自主张更改内容——除非是像现在的紧急情况。
天知道为什么不允许员工在收容单元内拔出EGo。
他不止一次地尝试唤出EGo,好使用物理手段唤醒这滩黏液。
可每次都会被某种力量限制,从而导致唤出失败。
都这样了还不算被异想体袭击吗?
好在工作时间已经到了,结果为差的提示声刺耳得很,像是在警告内里负责工作的员工。
他本以为自己还需花点时间才能脱身,没想到溶解之爱像想开了一样,突然松开了束缚他的黏液,而脑袋像是不受控了似的一百八十度调转,直勾勾看向监控。
若不是因为它本身软趴趴的没有骨头支撑,不然它的颈椎可能会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声。
他也趁着这个机会脱身而出,重重地关上收容单元的门,暂时结束了这场折磨。
安吉尔疲惫地靠在墙边,他可以肯定自己受到了侵蚀伤害。
微不可察的“啪嗒”声忽然响起,对于枪声格外敏感的他下意识躲开。
不幸的是,未恢复的身体拖慢了他的动作,而且子弹的速度明显要快得多。
预料之中的疼痛感并没有传来,而是从头到脚都有种冰冰凉凉的感觉,精神上的疲惫和身体上的疼痛蓦然消失。
他也总算是有了力气来思考这突如其来的意外。
走廊中再生反应堆的治疗效果并没有那么好。
那么,刚刚也许是被某种拥有治疗效果的子弹给击中了。
他很快就想到了那个身在暗处掌控全局的人,并抬头望向监控。
“主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