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无所有”的离去正是二人分开行动的契机。
虽说斯图尔特不太乐意,但在秋葵一番连哄带骗的威逼利诱之下还是乖乖离开了。
只是在对方看不见的地方,他随手抛下一块被捏得看不出原本形体的金属块。
被丢弃在地的金属很快就被附着其上的黑色物质腐蚀干净。
既然加西亚欺骗自己的次数数不胜数,自己这突发奇想的任性举动也不算过分吧。
抱着这般自我安慰的心态,就如同一向循规蹈矩的孩子故意触犯权威,只为体验那一瞬不计后果的报复快感。
他的嘴角不自觉地勾起,闪着一丝雀跃,那不会出现在之前的“斯图尔特”身上的晦暗情感也在他带笑的眸子里展露无遗。
不对呀,这样才是他自己——才是斯图尔特最真实的模样。
这么一想,自己岂不是挺可怜的——那应当是最熟悉自己的人却对此浑然不觉。
斯图尔特用指尖轻轻抚过左眼底下早已留下却在此时才暴露在外的漆黑伤疤,而后咯咯地笑出声来。
“加西亚,居然还没发现吗...不光忘了我是什么德性,就连自己姓什么都忘得一清二楚了呢。”
他有些伤感地嘟囔着,步子却越发轻快。
没关系,没关系...葵一直都是这般迟钝——虽说少了八个年头的记忆后更迟钝了。
情感迟钝是大多天资聪慧者的通病,所以他可以理解。
借“一无所有”的刀破坏抑制器后,那些自己该想起来的事、不该想起来的事、被秋葵所遗忘的事便尽数涌进脑海,可能还混进了什么半成品的本能的奇怪东西。
不过这无伤大雅,他本就不在乎自己现在是怎样的存在,只要他乐意,他就是斯图尔特。
反正秋葵总爱念叨的“真正的斯图尔特”早就死了,不存在什么正主与复制体的伦理问题。
记忆完整后,他自然就明白了秋葵对他的防备顾虑与那深不见底的内疚。
内疚之情他虽不理解但欣然接受,只不过他不能接受对方的防备,这恰恰说明对方对自己仍有着恐惧疏离。
难得抱一下,那疑心重的家伙居然还趁机检查抑制器是否正常运转。
幸好构成他本体的黑色物质能够模拟抑制器的形状、声音,这才得以蒙混过关。
真是怪伤人心的。
斯图尔特不会再让这种情景出现了,他有把握占据主导位置,让这位精神日渐崩溃的年长者为自己的自以为是付出代价。
拥有都市人身上少见的道德感的秋葵会对错误进行反思,随后开始没有意义且无止境的弥补,只求压下心里翻涌作怪的愧疚之感。
现在亦是如此,而自己恰恰可以利用这一点。
思绪发散后的斯图尔特越发愉快,也就选择性忽略了一个差点与自己擦肩而过的熟人。
*
那道一闪而过的黑影动作极快,但有着大鸟眼睛的沙利叶依然可以看清那是谁。
“斯图尔特。”
他无感情地以一种不大不小的音量念出名字来,见对方没有停下,便不做多余的社交准备,转身就走,快速赶往工作地点。
他根据安吉尔的话,暂时歇了实践情侣之事的心思,安分守己地投入到工作中。
听从对方的要求,这算履行伴侣的职责吗?
沙利叶边回忆着罗哌卡因提供资料上的内容,边尝试呼唤那自从他摆脱黑森林幻觉、恢复记忆后就再没出现过的异想体分身。
倒不是因为他想亡蝶葬仪了,况且他也没有思念这一情感。
单纯是因为魔弹射手给予的子弹正在发烫。
而不明缘由的他想知道为何如此——没有主管的指令,他不能随便进入魔弹射手的收容单元进行询问。
只好就近咨询这位与魔弹射手关系较为密切的熟人。
轻声呼唤几声都没有得到回应,他以为是对方玩腻了与员工当朋友的过家家于是跑路了。
便放弃了这个快捷的方法,努力思考起该以什么理由自荐去魔弹射手的收容单元进行工作。
他最近的工作大多与w级A级异想体有关,以及部分主管还未得到确切管理信息的异想体,极少接触w级以下的异想体。
看来EGo装备等级过高也不是什么好事,连个进入h级异想体收容单元的理由都难找。
不是他自夸,信奉效率至上原则的主管大概会认为这是杀鸡用牛刀,然后果断否决他的工作申请。
正当他为此进行头脑风暴之时,一个熟悉的优雅声音款款跃入脑海:
“你需要我,而我,自然会对此做出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