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阴魔都阎罗殿。
对面具恶鬼——包子的审判在此召开,此次审判有超过一千名阴魔都市民参与,法官是九殿阎罗平等王,被告包子,被告辩护律师是南芸,证人为齐天和桃花。
阎罗殿侧门打开,包子被押上被告席,她穿着牛仔吊带裤、梳包包头,尽管一张扑克脸,仍是相当可爱,第一次见到面具恶鬼真面目的阴魔都市民们顿时一片哗然,有的鬼族,甚至把眼珠子或者脑袋扔过来,想看个仔细。
“咚!咚咚!”戴着丝网假发的胖子平等王,立刻用力敲打小锤,“肃静!肃静!法庭阴差维护秩序!”
一个拿着扫帚的阴差马上过来,把地上滚动的眼珠子和脑袋都扫到一边去。
“被告有什么话说?”平等王问辩护律师。
于是南芸站起来,“我方有证据证明,包子其实是上一代阴魔都灵官马王爷的女儿,马王爷在二十年前被钟馗阴谋陷害而死,这一事件导致包子失忆且变成面具恶鬼,不可否认,包子是杀了很多人,但是辩方认为,情有可原。”
“哦~~”听到包子的身世,顿时所有鬼族都交头接耳起来。
面具恶鬼其实是马王爷的女儿?
这真是个大新闻,想必在明天的阴间日报上会是个精彩头条。
另外让鬼族所震惊的一件事是,竟然是阴阳魔都协调者,千年殭尸王南芸替面具恶鬼辩护。
“证据何在?”平等王擦了一把汗,他很胖,所以很容易流汗。
“这是鬼医开立的dNA证明。”南芸递上一份资料,“鬼医取了包子的怨念dNA,证明包子是鬼仙后裔。”
“马王爷之死是钟馗所为,又有何物可以证明?”平等王再问。
“证据在此。”南芸指了一下齐天。
他无可奈何的点点头。
这是证据?一个人类?一个法师?
鬼族们议论纷纷。
“我是封魔齐家传人齐天,我继承了见鬼眼天赋,南芸和鬼医说我这是漏尽天眼,那时候我不信,现在有点信了……”他环视法庭一周,“我使用漏尽天眼,能看到对方死前所见景象。”
这么厉害?
鬼族们又开始议论不休。
“法官大人,你可以读取我的记忆做为证据。”齐天说。
平等王想了想,答应下来,并且说:“去四层地狱把『孽镜』拿上来。”
于是几个阴差离去,大概十几分钟后,他们抬着一面巨大镜子回到法庭上。
那是孽镜,原本放置在十八层地狱——第四层孽镜地狱之中,可以读出记忆。
齐天按照阴差的指示,站在孽镜之前报出时间,“三天前,大概下午三点到四点之间的记忆。”
倏地比他还高的孽镜之中伸出两只骷髅手,一下子插入他的脑袋,从里面拔出一丝亮亮的银丝来,他痛得浑身颤抖,而那一条亮亮银丝被骷髅手带回孽镜之中后,孽镜霎时显现出了当时他看到的影像,有关钟馗承认他喜欢马王爷,并且谋害马王爷的一切……
“哗~~”鬼族们顿时哗然。
平等王用力敲了一下小锤,才说:“面具恶鬼包子的确是马王爷之女,马王爷也的确是因钟馗迫害而掉入三途河,其后钟馗因包子而坠入三途河,乃是因果报应,包子不应因此获罪。”
“Yeah!”齐天跳了起来,马上跑到被告席边握着包子的手,兴奋的叫着。
“……白痴。”包子别过脸去。
“大圣,回来。”桃花叫了一声。
啥?他转回身,看到鬼族们都奇怪的看着他,这才讪讪的走回到证人席上。
“笨蛋,你不会以为包子只犯了这一条罪吧?”桃花低语。
齐天这才想起,除了钟馗,包子在这二十年里犯下了无数血案,虽然都是她在失去记忆的时候做的,但那毕竟是她所犯的错。
“虽然钟馗被杀一事,不予追究,但面具恶鬼包子这二十年间,在阴阳两界犯下了无数罪案,本法官于此裁定,将面具恶鬼包子投入十八层地狱,直至世界末日,永世不得投胎转世!”平等王宣布道。
这、这个判决他无法接受啊!
齐天觉得自己像是掉进了深渊。
包子虽然有错,可那也是有原因的,现在判这么重,他们的努力岂不是全部白费?
“等等!”桃花忽然站了起来。
“鬼医,案子已经结了,你还有什么话说?”平等王问。
“有鉴于包子是我的病人,而阴魔都还没有结清诊金,所以,你们暂时没有权利处置包子。”她理直气壮的说。
“诊金?”平等王疑惑,这时,一名记录员把一份数据交给他,他看了看,“这是钟馗代表鬼仙高层与鬼医的诊疗契约……
“既然这样,结清了诊金,再把包子打入十八层地狱。”平等王不耐烦的说。
“那个……”记录员小声说:“您翻到最后一页看看,诊金数目比较……大……”
“再大能有多大……啊!”平等王原本因为肥胖而挤成一条缝的眼睛,现在瞪得圆滚滚的。
那是一个天文数字!
“休庭!”他狠狠敲下手中小锤。
这件事,必须私下谈了。
阎罗殿的平等王办公室里。
“这、这怎么可能?鬼医,你这是敲诈!”他拿着资料向桃花大叫。
“诊金各项条目都列得很清楚,绝对没有多要你一毛钱。”她一脸正经的说。
“可、可是……这也太多了!”平等王很生气。
整个阴魔都一年的税收也不过如此,若用来替一只即将打入十八层地狱的厉鬼治病,这简直就是无耻的浪费。
“如果阴魔都无法一次支付这笔诊金的话,我可以提供一份减免的优惠方案,唯一的要求就是……”桃花说,“减轻包子的惩罚。”
桃花!你太伟大了!
齐天没想到桃花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望向桃花的眼神里,顿时带着激动。
“这个……”平等王想了想,犹豫不决。
这时南芸说:“经过鬼医的治疗,包子身上的执念已经得到控制,现在她与正常的鬼族无异,所以她不会再对阴阳魔都造成危害,我可以用协调者的身份担保。”
南芸的话,平等王不得不重视,想了一下,他说:“既然这样,就判包子入十八层地狱一百年。”
“一年。”桃花提条件。
“九十年。”平等王说。
“一年。”她丝毫不让步。
“……八十年。”
“一年。”桃花还是这样说,“不然就立刻付钱。”
“……算你狠。”平等王恨恨道。
得知这样的判决结果后,包子低下头,很长时间没有说话。
“一年时间不长的。”齐天以为包子很难过,“三百六十五天之后,你就可以出狱了,到时也不用担心无处可去,桃花医馆随时欢迎你……”
“笨蛋,你什么时候变成医馆主人了?”桃花敲了下他的脑袋,然后对包子说:“为了救你,我损失了大笔诊金,这是难以弥补的罪过,所以,包子你记住,好好坐牢,未来做牛做马来偿还我的恩情。”
“桃花,哪有人这样说的!”齐天大叫。
南芸微笑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这时两个阴差过来要带包子回十八层地狱。
“等等……”包子忽然抬头,跑到齐天和桃花面前,深深鞠躬,“谢谢!”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已经泪流满面。
“别哭,没事的,一年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啦……”齐天急忙安慰她。
“……白痴。”包子擦了一下脸,然后头也不回的和两个阴差走了。
齐天等人看着包子消失在阎罗殿里,然后他们也回到了阳魔都,在桃花医馆门口,齐天见到了神棍道士。
“鬼仙有没有讲,我的毕业证书……”浑身上下都是伤口,包扎成木乃伊状的神棍道士见到他就问起这件事。
“那个……由于钟馗死了,所以鬼仙之前的承诺,作废了。”齐天叹了口气,“还有机会的。”
闻言,神棍道士顿时全身无力的跌坐在地上。
“小道士,你这次惩罚了一个鬼仙,又拯救了一只厉鬼,你做的事情,远比一张毕业证书更能证明你自己,不是吗?”南芸微笑着说。
“就像是医生一样,重要的不是一张医生执照,而是一颗济世救人的慈悲之心,还有对高额诊金永恒不倦的追求,助手b,明白了吗?”桃花也意外的以她的方式安慰他。
“但、但是……我还是想毕业啊。”六十多岁的高龄天师道学生,在桃花医馆前泪流满面。
只要相信自己,神棍道士肯定还是有机会拿到那张毕业文凭的。
齐天相信这一点。
而他自己呢,他的见鬼恐惧症似乎正慢慢痊愈,终有一天,他相信自己可以克服这一切!
“就算克服了见鬼恐惧症又怎样?大圣,你最大的问题不在那里。”看着他的表情变化,桃花大概猜得到他的内心想法。
不在那里?是在于……不相信自己的能力吗?经过包子的事,他也有这方面的领悟,难道桃花也想到了?桃花也许还是满细心关心人的嘛,虽然她一向傲娇的不愿意承认,但这种性格……也是个可爱点的吧。
于是齐天说:“桃花,那你觉得我应该怎样做呢?我现在的病情是不是有所好转了?”
“如果是指笨蛋病的话,应该是无药可救,不过信仰我的话,我可以分一点智慧的光辉给你。”
“喂!桃花,拜托你收敛一下好不好,我哪里笨了!”他恼怒起来,还以为她转性了,没想到还是这么恶劣。
“这个问题应该改成——你哪里聪明了?抱歉,我真的看不到你闪亮智慧光芒的点,大圣你真是个灰暗无光的家伙啊。”桃花的口气饱含遗憾。
“喂!你也太过分了吧!”齐天气得跳脚大叫。
南芸在一边微笑看着两人的吵闹。
两个小家伙之间的气氛真是越来越有趣了,将来也许会有更有趣的事情发生呢,她在心里期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