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风年敲门,唤道:“宣宣,是我。”
然后赵宣宣就开门放他进去了,“啪”一声,门又在赵东阳面前关上,赵东阳无奈,将双手背于身后,慢慢踱步,走向院子里。
牛车旁,王玉安和王玉娥这对兄妹正在较劲,劝来劝去,王俏儿蹲在旁边吃糖。
王玉安道:“你放这么多礼物做什么?快拿一半回去!”
王玉娥道:“又不是给你的!这都是我孝敬亲娘的心意!”
王玉安道:“娘吃不了多少东西,穿不了多少衣衫,又花不了多少钱,你送这么多礼就是浪费!咱们自家人还搞这些虚礼,妹夫赚钱不容易,万一他骂你,又弄得你里外不是人。”
赵东阳恰好站在王玉安的背后,连忙出声:“大哥,我可不会骂媳妇!她不打我、骂我,我就烧高香了!你们放心收下,这也是我的心意!”
“宣宣只有你这一个舅舅,这次能顺利成亲,也要托你的福!”
一听这话,王玉安转身憨笑。
王玉娥是个爽快人,最烦婆婆妈妈、推来推去的事,道:“行了!孩子爹也没意见!赶紧吃饭,吃完饭就出发,回家去。娘和嫂子还在家等你们呢!”
她又喊道:“宣宣!别生闷气了!快出来,陪舅舅吃饭!”
饭后,送走王玉安、王猛和王俏儿,王玉娥又说道:“风年,你娘一个人在家,肯定孤单。我已经布置好了屋子,你和宣宣亲自去接亲家母过来住,可好?”
唐风年犹豫,不好意思答应。他本来打算用自己当学徒赚的工钱,给母亲请个女帮工,日常照顾,然后自己时常回去看看。毕竟这里是赵家,母亲如果一起住过来,难免有寄人篱下的嫌疑。
赵宣宣道:“婆婆住哪一间?我先去看看,要不要再添点什么?”
王玉娥亲自带他们去看。
赵地主家的院子很宽敞,修建得最气派的是主屋,主屋一共有七间,最中间是堂屋,招待客人、吃饭用。
堂屋左边三间,依次是西次间、主卧、库房。西次间做了隔断,一半用于女眷做针线活、玩耍、冬天烤火、小孩睡觉,另一半摆放浴桶和恭桶,用作浴室和夜里解手的净房。主卧是赵东阳和王玉娥睡觉的屋,库房是他们存放贵重物品的地方。
堂屋右边三间,依次是东次间、次卧和书房。
次卧是赵宣宣和唐风年的卧房,东次间和西次间如出一辙,也做了隔断,一半用来摆放浴桶和恭桶,一半设茶几、贵妃榻、太师椅,用来喝茶闲坐,还可以让小孩留宿。
书房里存放账本、笔墨纸砚,还有赵地主附庸风雅买来的书本和字画,其中不乏值钱的名家字画,至于是不是赝品,他自己也鉴定不出来。
除此之外,主屋的东北、东南、西北和西南四个角都修建了抱厦。
其中西南角的抱厦是厨房、柴房、杂物间,东南角的抱厦住着菊大娘和胡三嫂,另外还有一半是客房,留宿女客。
西北角的抱厦住着赵大贵和赵大旺,也有一半是客房,留宿男客。
东北角的抱厦是粮仓,存放米、油、酒、酸菜等东西。
这是原本的格局,但上个月中旬,确定唐风年入赘之后,王玉娥就紧急请工匠来,又在右边书房的旁边扩建了一个正东边的抱厦,专门给唐母住。
里面有三间屋,一间是厅堂,摆放桌椅,一间是卧房,摆放床、衣柜、梳妆台、脸盆架,还有一间是浴室,摆放浴桶和恭桶。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而且屋里的家具、被子、梳子、脸帕都是新的,干干净净,一看就舒服。
王玉娥想得周到,又出主意:“如果亲家母觉得不自在,不肯住过来,你俩就骗她,说让她过来小住几日,当做客。到时候她想走,我就拼命留她,越留越久,就住习惯了!”
唐风年打量屋子,又琢磨这话,心里仿佛有暖流涌了进来。
赵宣宣抱住王玉娥的胳膊,撒娇,笑道:“娘,你真好!”
王玉娥伸手点一下赵宣宣的额头,微笑道:“都是为了你!你也要争气!”
赵宣宣疑惑不解,问:“我要怎么争气?”
她是姑娘家,又不能去考个状元回来,光宗耀祖。招个品行端正的上门女婿回来,不当败家子,就很好了,她不明白,还能怎么争气?
王玉娥特意支开唐风年,带赵宣宣去西次间说悄悄话,神神秘秘地问:“昨晚洞房花烛夜,你俩睡得可好?做了什么?”
赵宣宣点头,道:“半夜我肚子饿,风年去厨房做了鸡丝蛋炒饭,一人一碗,可香了。然后,沐浴,睡觉。”
王玉娥小声追问:“怎么睡的?”
赵宣宣觉得娘亲啰嗦,道:“睡觉还能睡出什么花样来?我睡里面,布老虎睡中间,风年睡外侧。”
王玉娥翻个大白眼,心想:这俩孩子都还没开窍呢!本来以为他们能无师自通,结果看来,是不教不行啊!
王玉娥小声道:“睡觉要脱衣衫睡。”
赵宣宣道:“脱了外面的衣衫,只穿寝衣啊!娘,你怎么把我当小娃娃教?”
王玉娥伸手点一下女儿的鼻尖,道:“不是把你当娃娃,而是希望你快点生个小娃娃!”
“乖女,听娘亲的话,睡觉要脱衣衫,寝衣也别穿。”
赵宣宣琢磨片刻,终于有点明白了,脸色变得像晚霞一样精彩,鼓起包子脸,娇嗔道:“娘亲,你不正经!”
说完,她赶紧跑了。
王玉娥摸摸自己的脸,滚烫如火烧,很是无奈。她难道不想正经一点吗?操心累,还要被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