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就是纸老虎。
唐风年严肃地问:“贾庆,你家有个瘫痪的母亲,是不是?”
贾庆弱弱地道:“是。”
唐风年拍响惊堂木,道:“大声回答,让所有人都听见。”
贾庆连忙大声复述一遍,暗忖:这个官老爷好凶。
唐风年问:“平时谁伺候你母亲?”
贾庆眼珠子一转,道:“全家人一起伺候。”
唐风年又问:“谁伺候得最多?”
贾庆眼珠子又转一转,廉不知耻地答道:“我和我媳妇伺候得最多。”
唐风年挑眉,似笑非笑,道:“你们两个具体是怎么伺候的?”
贾庆厚着脸皮,含糊道:“该干的事情,我们都干。”
唐风年道:“说具体点。”
贾庆摸两下鼻子,公然撒谎:“洗衣做饭,赚钱,干农活。”
唐风年问:“贾庆,阿凤干什么活?”
贾庆道:“她就干轻松的活。”
唐风年冷笑,道:“如果你欺骗本官,藐视公堂,公然撒谎,本官将判处你二十大板。”
“后悔还来得及。贾庆,你有没有撒谎?”
贾庆突然很想哭,心里纠结死了,后悔死了,说不出话来。
唐风年稍等片刻。
贾庆还是沉默。
旁观者又忍不住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肯定撒谎了。”
“这人一看就不老实。”
“好久没看见官差打板子了。”
“希望今天好好打一打这个坏东西。”
……
唐风年拍响惊堂木,道:“肃静!”
“请刑名师爷宣读证人证言。”
石师爷走到公堂中间,宣读阿凤奶奶的证言。
她说,平时都是阿凤伺候她,擦澡、洗脚、换洗衣裳、端水、端饭、倒痰盂……
她说阿凤勤快,孩子可怜。
不过,她没说贾庆和杨氏一句坏话。
等这份证词宣读完毕,唐风年问:“阿凤,你平时洗几个人的衣衫?”
阿凤含泪,眼睛哭得又红又肿,道:“叔叔、婶子、堂弟、堂妹、奶奶的衣衫都是我洗,还要洗床单和被套,还要洗碗、洗菜。”
唐风年听得于心不忍,问:“你今年几岁?”
阿凤哽咽道:“七岁。”
唐风年又问:“你堂弟堂妹几岁?他们要不要干活?”
阿凤的泪眼里又迸发出仇恨,道:“他们不用干活,他们可以吃饱饭,可以吃糖,吃果,吃鸡蛋,吃鸡腿。”
“我要干活,我不能吃。”
“他们只比我小一两岁。”
旁听的男女老少都流露同情,嘴巴又忍不住叽叽喳喳。
“太偏心了。”
“那个叔叔没良心,虐待侄女。”
“孩子这么小,又要干活,又不能吃饱饭。”
“这孩子太懂事了,懂事得让人心疼。我家孩子也是七岁,整天贪玩。”
……
唐风年再次让他们肃静,然后询问那几个证人,道:“你们平时去哪里洗衣衫?”
证人道:“小河边,那里有几块青石板,都在那里洗衣衫。”
唐风年问:“你们看见阿凤洗衣衫没?”
几个证人都点头,道:“看见了。”
唐风年又问:“她洗的衣衫多不多?一天洗几次?”
证人道:“挺多的,一大盆。”
“因为她奶奶拉裤子,她一天要洗好几次。”
唐风年盯着瑟瑟发抖的贾庆,突然大声呵斥:“贾庆,你公然欺骗本官,藐视公堂,你是否认罪?”
“如果认罪,从轻处罚。”
“如果继续撒谎,加倍处罚!”
贾庆吓得冷汗直流,连忙磕头,一副怂样,道:“我认错,请知州大人饶命,饶命,我再也不敢了。”
杨氏在旁边心存侥幸,暗忖:幸好知州大人没有问我。
眼看她丈夫要挨板子,她不仅不心疼,反而幸灾乐祸。因为他们两口子经常打架,她是女子,力气不够大,没少吃亏。
这时,她的腿慢慢往旁边挪,离贾庆远点,免得受连累。
唐风年突然看向杨氏,目光犀利,问道:“杨氏,你丈夫是否被冤枉?”
杨氏连忙摇头,实话实说,道:“没有,没被冤枉。”
旁听的百姓中,有人发出轻笑声。
唐风年又问:“杨氏,你丈夫是不是经常骂他那瘫痪的母亲,骂'老不死'三个字,是不是?”
杨氏害怕,吞咽口水,暗忖:如果我撒谎,知州大人会不会打我?
于是,她又实话实说:“是,骂了。”
贾庆转头怒瞪杨氏,咬牙切齿,暗忖:我骂了,你也骂了,你再敢说我坏话,我就以牙还牙。
唐风年对这个答案很满意,总结道:“贾庆,你辱骂亲生母亲,是不孝。”
“打骂、虐待侄女,是不慈。”
“之前在公堂上撒谎,是不诚。”
“辜负你兄长的托孤之情,是不仁不义。”
“你不配抚养阿凤。”
“你兄长去世时,总共留下多少财产?”
一提到钱财,贾庆和杨氏突然充满危机感,默契地对视一眼,生怕煮熟的鸭子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