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老板的家眷们哭哭啼啼,尤其是他的妻子,格外后悔,哭诉自己当初嫁错了人,命苦啊。
当他们哭泣时,许多人却在看热闹,看他们的笑话,嘻嘻哈哈,议论纷纷。
“太好了,罪有应得。”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做了亏心事,连累子孙后代。”
“老子虽然穷得叮当响,但老子坦坦荡荡,没做过亏心事。”
“不做亏心事,必有后福,哈哈哈……”
“借您吉言,哈哈哈……”
……
世道就是如此,有人欢喜有人愁。
— —
回春堂,学徒们嘴巴多,也在议论这种大案子。
“为啥这个唐知府经常审案判案?我记得,以前本地好像没这么多案子。”
“我也感到奇怪,是不是因为以前那个知府比较懒?”
“岂止是懒?你没听说他是怎么死的吗?”
“我知道,喝酒醉死的,听说他还好色。”
这时,罗太医放下茶盏,笑眯眯地插话:“好色之徒,身体被掏空,往往死得不体面。”
某个大嘴巴徒弟立马大声接话:“师父,我知道,死于马上风。”
这话被巧宝听见了。
她第一次听见“马上风”这个病,大眼睛充满好奇,问:“什么是马上风?”
赵宣宣连忙捂住她的小耳朵,又对其他师兄师姐们摇头,用眼神示意,让他们不要当着巧宝的面说那种事。
师兄师姐们捂嘴笑,道:“小师妹还是小孩子,有些话,你不能听。”
而他们自己,早就百无禁忌了。
巧宝嘟起嘴巴,不服气。
别人都知道,凭什么不让她知道?
她拉开赵宣宣的手,不让捂耳朵,还一个劲地追问。
“娘亲,什么是马上风?是不是不能骑马?”
“是不是骑马的时候,吹太多风,就生病了?”
赵宣宣哭笑不得,很想捂住巧宝的嘴巴,但最后改为捂住自己的耳朵,摇头如拨浪鼓。
师兄师姐们笑哈哈,前俯后仰。
就连罗太医也憋不住笑,一口茶水突然从嘴里喷出来,搞得一片狼藉。
巧宝云里雾里,一脸茫然,不晓得别人为啥笑得这么开心?
笑得像发癫一样,哼。
等到了晚上,睡觉前,她和乖宝说悄悄话,特意提到这事。
乖宝看闲书比较多,所以她对“马上风”这个词不陌生。
不过,她犹豫好一会儿,该不该告诉妹妹实话?
纠结过后,她斟酌话语,委婉地说道:“马上风是一种特别不体面的死法,说出去,会遭别人嘲笑。”
“反正就是色鬼睡觉时,突然死了,无药可救。”
“妹妹,咱们是姑娘家,以后不要去外面说这种话,否则别人会笑话我们。”
巧宝小眉头微皱,道:“是师兄和师姐他们先说的。”
乖宝轻拍她的后背,哄道:“咱们不要事事都学别人。”
“要有自己的原则,对不对?”
巧宝眉头舒展,点头,小手抱住乖宝。
姐妹俩搂搂抱抱,心里的疑团解开了,开心多了,又开始说高兴的事,嘻嘻哈哈。
唐母在隔壁床偷听,也跟着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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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盗窃案的开堂公审,和那些不绝于耳的议论,导致成都府男女老少的防贼意识都加强了。
一个个,生怕被偷。
与此同时,卖锁的商贩和修门、修窗户的工匠都迎来了生意红火的好时候。晚上睡觉时,他们笑得合不拢嘴,暗忖:是不是祖坟冒青烟了?老子要发大财了?
如果每天生意都这么好,肯定要变成小财主。
赚到钱了,就忍不住买肉吃,买这买那。
被他们多多光顾的商贩,也跟着高兴。
成都府少了几个小偷,却多了许多欢声笑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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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宣宣做回春堂学徒之后,难得休沐一天,和巧宝在家休息,喝牛乳茶。
她顺便劝说王玉娥。
“娘亲,我和罗太医聊过富贵病怎么忌口的事。”
王玉娥立马感兴趣,眼睛一亮,一边帮巧宝梳小辫子,搞复杂好看的新发髻,一边问:“罗太医有什么好办法?”
赵宣宣喝一口牛乳茶,微笑道:“罗太医也对这个问题头痛,他说,最好的办法就是让病人自己管住自己。”
“别人管得严,病人就偷偷地吃,甚至可能适得其反。”
王玉娥道:“你爹就爱偷吃,他还以为我不知道呢!”
“除非把他的钱袋子没收,否则管不住他的嘴。”
赵宣宣轻笑,道:“娘亲,爹爹去街上买那些东西吃,比家里做的荤菜更重口味。”
“罗太医说,太重口味的东西更容易伤身子。”
“所以,咱们干脆在家里管松点,让爹爹在家里吃饱。如果他肚子不饿,就不会去外面买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王玉娥若有所思,暂时没表态,双手继续帮巧宝打理头发。
赵宣宣察言观色,觉得王玉娥的态度有点松动,于是再接再厉,趁热打铁,又说道:“罗太医说,如果我爹爹吃太多,就让他多走走路。”
“管住嘴,迈动腿。吃得多,就多走一些。”
王玉娥长舒一口气,终于做出决定,语气爽快,道:“行,让他在家里吃,不许他去外面买。”
赵宣宣眉开眼笑,等赵东阳从街上闲逛回来,立马告诉他这个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