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鸠自以为掩藏的很好,
虽然长的特别了些,聪慧了些,还能听得懂人话,
其余的,与同院里的母鸡并无二致。
毕竟,它已经屈尊降贵的啄麸皮了不是。
可不知何时,罗爷爷竟发现了它的与众不同,
以至于它现身于人前,从付渊手中将罗爷爷救下之时,
罗爷爷眼眸中只惊愕了一瞬,随即便是了然....
虽和凡间话本子里“英雄救美”的故事有些出入,但至少也算是“英雄救老”不是?
这让“英雄”锦鸠感觉有些不是很过瘾,
奈何当时情势不对,早早离开那个是非之地才是上上之策,
以至于还未和罗爷爷细细掰扯几分,便着急往家赶。
沿路上看到一家卖油炸果子的,罗爷爷还不忘买上一包揣进怀里。
说起油炸果子,锦鸠也是惦记许久了,
早前同村的一户人家从镇子上探亲回来,带回来一包金灿灿的油炸果子,
特地分了一些给罗爷爷和罗奶奶,
罗爷爷和罗奶奶的牙口俱是不太好,吃不下那么硬的东西,
再三推辞之后,只留下了些许。
后来,那一点点的炸果子便进了锦鸠的肚子;
犹记得,锦鸠吃完之后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样子,眼看着便是没吃过瘾;
其实,罗爷爷后来去镇子上用背篓换钱的时候,还特意去问询过哪里有油炸果子的店家,
奈何得知那家并不是时常做的,出摊卖货全看心情,只好作罢,
如今除夕之夜,恰好那家又出了摊,
罗爷爷还不忘给锦鸠捎上一包。
晚上到家,罗爷爷对遇到付渊等人差点回不来一事闭口不提,
只陪着罗奶奶热热乎乎的吃完一顿年夜饭,丝毫看不出一点不对劲。
锦鸠实在想不明白,好不容易熬到罗奶奶回去睡觉方才问出口。
罗爷爷往火盆里添了木炭,只笑着说:
“有一次,我晚上起夜的时候,看到你对着月亮,浑身都在发光....”
罗爷爷起初,也是惊诧不已,
犹记得那晚,月光极盛开,
自家那只喜欢靠在窗户边开着窗户睡觉的小黑却不见了踪影,
门外静悄悄的,也听不到什么声音,
罗爷爷唯恐小黑跑远了,便要披衣出门去找,
谁知还未走到门口,便透过打开的窗户,
看到了正独自站在院子里的小黑。
说是小黑,却不完全是,
银白色的光亮之下,小黑的身影之下隐隐透出一只金冠黑羽的雀鸟模样,
渐渐的,
那半透明的模样越来越大,越来越明显,
要比小黑大上十倍不止,
甚至比自家院子还要大上许多。
那许是罗爷爷此生见过最绚烂的光景,
那样美的雀鸟,沐浴在月光之下,神圣又神秘。
久久之后,那光影淡了下来,
银光越来越浅,直至消失,
小黑便变成了白日里的小黑,抖了抖雀羽,
大摇大摆的走向母鸡住的窝边,来回巡视了一番,方才慢慢腾腾的往回走,
前些日子,鸡窝频频遭了老鼠,罗奶奶念叨了一日,
隔日里,老鼠便不见了,
兴许是小黑的功劳吧......
罗爷爷见小黑回来,连忙躲回了内室里,透过门缝看着小黑熟练的跳上床沿,回到了那个给它特意编织的藤窝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蜷缩起来,竟是睡着了。
窗户未关,月光丝丝缕缕的透进,洒在小黑的身上,萦出浅浅的银光,
罗爷爷那时便知,
小黑,绝非凡间之物。
想来自家也不算什么富贵之家,家中不过是年过半百的老夫妻俩,也没什么值钱或是特别的东西,何以能让小黑这样非寻常之物留在家中呢?
后来,罗爷爷便开始留意,渐渐的,却也发现了许多自己曾经未曾察觉之事。
譬如村郊的河边泥泞湿滑,很是难走,拔起茅草来费劲吃力,
但只要小黑跟着,
那日的泥地便好走许多,茅草也能轻而易举的拔出来。
譬如罗奶奶记性不到,时常有什么东西收起来之后便忘了,
待想用之时便怎么都找不到,
可那样东西总是会罗奶奶嘟囔之后的一个不经意之间出现在罗奶奶能看到的地方。
甚至是当时罗奶奶踩着凳子特意放置于高处的,
也能不知不觉的出现在她手边的篮子里。
自家的屋子久未修缮,雨日连绵之时,便是屋外下大雨,屋内下小雨,
罗爷爷和罗奶奶年纪大大了,自不能再爬到屋顶上仔细修缮,
无奈,罗爷爷只好用厨间的干草堵在了能够得到的漏雨之处,希望能缓解两分,
神奇的却是,凡是罗爷爷堵住的地方,不过是一捆干草,却真的能堵住雨水,不曾再漏,
罗奶奶很是高兴,只说幸亏儿子在的时候修的稳固,如此只稍微堵上一堵便不漏雨了,
可只有罗爷爷看着屋子里窝在一边打盹的锦鸠,心里却能明了几分。
当年罗帆的死,让罗奶奶备受打击,身子也不复从前康健,
如今随着年岁越来越大,却是大病没有小病不断,
时常咳嗽气喘,头晕目眩,
每每如此,罗爷爷便出去给罗奶奶找药草煮水喝,
那些很是难寻的,哪怕是药铺都卖的很贵很贵的药草,
总是会被罗爷爷不费吹灰之力的找到,
甚至同村人看到都很是稀奇,只道这药草常在山间木林,村子里何时有这样的药草?
待同村顺着罗爷爷指的地方逐一去寻的时候,却是无一所获。
罗奶奶的眼睛不好,
罗爷爷平时下地干活的时候,都会留意村间田埂上一种黑红色的小浆果,
民间有个说法,便是这样的浆果吃了对眼睛好,
奈何此浆果不多,寻遍整个田野之间亦不过小小一捧,
可跟着小黑,总会在某个很不起眼的地方发现一大片。
采回去的浆果很甜,罗奶奶很喜欢吃,
还会带着小黑一起吃。
罗奶奶见小黑吃的欢快,还会特意省出来自己不吃,留给小黑吃,
小黑也不客气,三两下的啄完自己碗里的,
隔日里,罗爷爷总会又“不经意”的发现,更大更多的浆果丛,
最后,浆果多的罗奶奶都吃腻了才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