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取药窗口提走一大包叶酸、维生素、钙片之类的孕妇必备品,方喜心上沉甸甸的。
她怀孕了。
孕早期,体重不达标,轻微贫血,纤瘦的身子孕育小生命有些吃力。
走起路来头重脚轻,晕乎乎的。
心上还系着一块大石头,这个孩子,是她强求来的。
为了嫁给沈北渊,她偷偷破坏避孕程序自作主张怀上他的孩子。
沈北渊处于事业上升期,他说过没精力考虑婚姻,很可能不喜欢这个孩子。
方喜拖着千斤重的两条腿上了车。
启动车子前,她给沈北渊打电话。
沈北渊秒接。
且超快掌控话语权:【我今晚过来,你早点洗澡,好好打扮。】
你脑子里只有那档子事吗?方喜对着手机暗暗发牢骚。
撅着唇,气鼓鼓的。
可也怪不得沈北渊,自己那样撩他,他要不想睡就不是男人了。
沈北渊是颜控,还是身体控,陪他睡像给皇帝侍寝似的,每一次都得提前做准备,洗香薰澡,化妆,穿不同款战袍……拼尽全力伺候他,次次把自己弄一身伤。
方喜深吸口气。
舌尖舔了舔嘴角,前晚落下的伤还没好。
她极力压制身体的不适感。
【北渊,今晚……我有很重要的话对你说。】
沈北渊:【做了,再说话。】
即将挂掉前又补充一句:【你先睡一觉养足精神,免得受!不!住!】
那头传来忙音。
方喜一脸木然,指尖上弹将手机扔在副驾驶室座位上。
晚间早早洗澡打扮,画了个裸妆,穿上无袖鹅黄色纱裙,抱个糖果枕头,躺在沙发上追剧等沈北渊。
凌晨一点,门铃响起。
方喜睁着惺忪的双眼开了门。
疲惫的眼神悠悠看向沈北渊的俊脸,他喝了酒,酒香扑鼻,脖子耳根发红,眼里湿红交杂,欲色似浪涛在眸中浮动。
“你来了?”方喜张了张嘴。
沈北渊大手伸了过来,扣着她的后脑勺压向自己,啄上她的唇,唇瓣贴着唇瓣缠磨,浅浅淡淡交颈接吻。
另一只大手插进她的发间,掌心将右耳覆盖,指头轻抚头皮。
吻得温软缠绵,抚触情深款款。
丝丝缕缕,全是温柔气息。
跟以往上来就吮啃的粗野习惯不同。
方喜有些懵,微掀眼皮观察沈北渊的神态。
当他的唇下移,啄啄啃啃,方喜轻唤气,“北渊……我还以为……你不喜欢我这样打扮……”
话音刚落,沈北渊伏在锁骨上的俊脸猛地抬起。
打横抱起方喜,就近摁在沙发上。
再落下来的吻卷着狂风骤雨。
方喜双手抵住沈北渊的肩推,“不能……”
说话间沈北渊撩起裙摆。
“医生说前三个月不能同房。”方喜大声提醒道。
沈北渊微顿。
“北渊,我怀孕了。”
沈北渊按住细腿的手伸了出来,撑在沙发上,他的头埋在方喜身前,看不出什么情绪。
只闻一声比一声重的吸气节奏。
方喜有些害怕。
在沈北渊面前,她犹如三岁孩子,沈北渊总是精准识破她的一举一动。
有些事,沈北渊不提,只是他不想明说。
像是将命运交在了沈北渊手上,他们或往前一步携手相伴,或沈北渊恼怒翻脸永远不再见她,只等沈北渊一句话。
方喜将抖得控制不住的手放在沈北渊头上,轻轻捻着他的发丝。
“北渊……我……我怀上你的孩子了啊。”紧张感改变她的语调,吞吞吐吐的,还带着哭腔。
沈北渊坐了起来。
背对着坐在沙发边。
过了好一阵,他手插西裤兜摸。
“你要烟吗?”方喜怕得要死,赶紧爬起来光着脚跑去卧室,把沈北渊的烟盒拿来。
沈北渊抽出一支烟,叼在齿间。
他歪着头,双手虚捧点火。
一束火苗窜起,火光映着他的脸,光芒落进眼里,照亮眼尾那抹湿红,欲色未退的他又欲又野。
打乱的碎发遮住眉梢,将墨黑粗犷的剑眉遮得七七八八。
火光闪闪,他始终未点燃那支烟。
方喜不知自己会落得怎样的结局。
害怕令她惶恐,她坐到沙发上,揪着沙发巾抠。
万一,沈北渊不要这个孩子。
她也认了。
只是……他们之间靠极度和谐的床伴关系维持的联络状态不知能持续多久。
据说最多两年,男人的新鲜感会褪去。
激情有保质期的,她最多能和他在一起两年。
两年一过,沈北渊是沈北渊,她是她。
沈北渊终究会娶真正爱的女人生他喜欢的孩子,而她,要孤独终老吗?
当上怨妇,远远看着心爱的男人疼宠别的女人。
痴情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年少时期遇见这么个太过惊艳的骄子,误了自己的终身。
方喜擦了擦眼泪。
“这个孩子,来得不是时候。”沈北渊摁灭打火机。
他终于说话了,方喜稍得安慰,扭过头快速接上,“可是ta已经来了啊。”
沈北渊:“……”又是一阵沉默。
那支烟在他指尖扭转,碎掉了大半。
“如果……如果你不想要,我……我明天就去医院……打掉……”方喜啜泣,掩面藏起来宣泄悲伤。
沈北渊侧目,默默看了一阵。
大掌扣住方喜的脑袋,摁进怀里。
“人命关天,哪能私自处理掉。”
方喜抬起泪脸,嘴唇抖动,“你是说……”
要她和孩子了?
沈北渊的视线下移,夹着半截烟头的手指摸了摸平坦的小腹,“给我儿子取好名字了吗?”
方喜猛地捉住大手,捧起来抱着,边哭边笑,“你怎么知道是儿子啊?”
沈北渊深深地叹口气。
“沈家,人丁稀少,我得开枝散叶。”
“欸……好……那我……我尽力给你生个大胖儿子。”方喜捧起沈北渊的手给自己擦干净眼泪。
瘪着嘴扑进他怀里。
“北渊,儿子的大名等你有空了好好想想,小名,我可以取。”
“就叫……糖糖吧。”
“儿子的到来,祝福我俩甜蜜幸福,从此一家人和和美美。”方喜趴在沈北渊胸膛上咯咯笑。
直性子女人哭得快,笑得也快。
沈北渊直叹气,“依我看,叫‘多多’还差不多。”
“多多?”方喜仰头,抱着沈北渊的脖子满脸惊悚,“叫‘多多’?多余的多吗?不好听,不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