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终于亮了。
装睡的人和写字的人终于熬过了一夜。
新的一天开始了,此时竹窗外清脆的鸟叫声在这静静的早晨声音显得格外响亮入耳,而清冷的月光也被温暖的阳光所替换。
云忆眯着眼睛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啊!好舒服啊!”
“醒了?”钟离幻依然坐在书桌边静静的写着字,写了一夜,就是不知道写了些什么。
“啊!是,这里是?”装的像不像不知道,但总是要装下去的。
“寒竹舍,我的床”。
“啊?我昨晚睡你床上了吗?对不起啊,师兄,我——我喝醉了。”
“无妨”,钟离幻依然行云流水的写着,除了手在动,其他地方一动不动的。
“睡了你的床,要为你负责吗?”云忆撩起被子,淡淡的竹香味沁人心脾,这就是钟离幻的味道,这个人在这张床上躺了十九年。
想到这里他不争气的又乱了心思,偷偷看了一眼自己的下面。
钟离幻道:“把被子叠了”
“啊!这么简单的啊,叠一辈子怎么样?”
钟离幻一愣,笔尖的墨水滴在了宣纸上。
云忆暗骂自己,他怎么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呢?他真的不想对钟离幻说这些的,可是每次都是嘴比脑子快。
钟离幻没说话,云忆赶紧拉回自己的思想。
“师兄在写什么呢?”云忆一边穿靴子一边问道。
“没什么!”他声音有点虚。
“我看看呗!”云忆一边说一边向钟离幻走了过来。
“不必!”钟离幻倏地一下将所有写的纸张收了起来。
“就看看啊!”云忆一边说一边抢了起来。
“不必!”钟离幻把写的东西藏在身后,就是不给。
“哎!给我看看呗!”云忆很执着,一定要看。
钟离幻就是不给,云忆三要不如一抢,直接上手了。
“云忆,你放手!”
扑通一声,钟离幻向后一个趔趄,摔倒在了地上。
而云忆因为抓着钟离幻身后的手,没来得及放开也跟着摔了下去。
他第一反应就是赶紧用双手撑起了身体,留有足够的空间给钟离幻,所以他便完完整整的把钟离幻包在了自己怀里,两个人都愣住了,空气瞬间凝固了。
“对,对不起啊!”
“你,你先起来!”
“哦!”,云忆立马站了起来,慌乱的捋了捋头发,再也没提要看字的事情,所以钟离幻到底写了什么?
变成了永远的秘密。
第三天,已经是八月十七日,峰主刚刚给几位弟子教完了心法,正是傍晚时分,几个弟子正说说笑笑,无所事事。
突然,一个弯着腰的老头儿急忙来报,满头大汗,气喘吁吁,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看守剑库的老者司空。
“仙君,仙君,不好了,不好了......”他看起来好像有十万火之事。
云忆问道:“司空老伯?怎么是你?”云忆一见司空便认出了他是看守剑库的老者,虽然一面之缘,但是他和蔼苍老的模样令他记忆深刻。
“仙君,不好了......”
“老伯,何事不好了?你慢慢说,”云忆看老者急的话都说不出来了,一定是有事发生了,其他弟子皆是一惊。
“剑库,剑库有一个神剑突然发疯了......”司空老者结结巴巴且气喘吁吁的说着。
“到底怎么回事儿?老伯莫慌,说清楚神剑怎么会发疯?”云忆一边安抚老伯紧张的情绪,一边思忖神剑都是有灵之物,怎会突然发疯?
“我也不知道,我一直守在门外,忽然听见剑库里面有打架的声音,于是便催动咒语进门观看,只见一幅画卷发了疯一样到处乱撞,把其他神剑都打落在地,它看见我进去,一溜烟飞出了库外,把门外面的奇花异草灵兽怪鸟都损了!”
“司空老伯,不必担心,我们一起去看看,几位师兄弟,我们一起去吧!”云忆说。
“要不要先禀告师父?”大师兄想这种事情应该先告诉师父,要说听话懂事儿大师兄是无人能及的。
“不必了,”钟离幻说:“师父一连累了好几天了,才去休息,何况神剑发疯也不是什么大事,不必叨扰师父。”
张忘道:“那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于是六个徒弟急匆匆的随着司空老者来到了神剑库。
只见剑库门大开着,里面神剑全部被打落在了地下,横七竖八的躺着,简直惨不忍睹啊!
这些仙剑都是有灵的,这样对他们也太过分了吧!云忆一脸同情。
一副精美的画卷还未打开,在剑库门口疯狂乱撞,感觉要——自杀?
不会吧?神剑也会自杀吗?
过了一会儿它又开始袭击旁边的奇花异草了,它把地上的沙石全部扬了起来,让几位弟子都大大吸了一口沙尘,一会儿功夫,就折了花枝,毁了嫩草。
见此情况,大师兄张妄准备一剑劈了它,只见他高擎“妄心”,催动灵力,准备就绪,一剑下去画卷马上就可以一刀两断了。
正在此时,钟离幻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然后又猛的收了回来。
“钟离师弟,你为何拦我?它已经疯了,”大师兄奇怪的问道。
“大师兄,此是仙剑,有灵,不可轻易毁掉,”见钟离幻如此说,大师兄也不再说话。
云忆却突然对着仙剑喊道:“仙剑,你为何无端发怒?”
钱满心想,你当它是你的姘头啊?还会听话不成?
可是,它真的听话了,画卷停止了疯狂,云忆继续道:“你可是有要事相告?”
仙剑不再发怒,过了片刻,嗖的一声从他们头顶掠了过去,向远而去,几个人没办法,只能紧紧跟随,不知去哪里。
先是一段向上而行的路,还是比较宽的,这条路依着山,路上全用自然石铺就,两边树上的秋叶落了一地。
一直向上走,路便越来越小,石阶也越来越高。
不知走了多久,他们不知不觉来到了顶峰,缥缈峰的峰顶好像插在云里,白云就在他们手边,一切风景朦朦胧胧看不清。
从上向下望去,红尘尽收眼底,仿佛另一个世界,飞流直下的瀑布从上面观看似乎在倒流,他们都在惊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也惊叹缥缈峰的美不胜收。
画卷还在继续飞着,七个人也只能紧紧跟随。
“冰——牢!”
突然他们眼前出现了一个依山体而建的类似窑洞的房子,上面赫然写着两个黑色大字“冰牢”。
这里为缥缈峰禁地,峰规上写的清清楚楚,擅入禁地者,祭峰台上祭罪三天三夜。
别说三位新弟子了,就三位旧弟子十几年来也未能踏足过一步。
画卷为何会引他们来这里?他们都不敢轻举妄动,但画卷却更疯狂了,使劲儿地撞着冰牢的门,激起一阵阵寒气。
张皱眉道:“怎么办?这里可是禁地,没有师父,我们进不去。”
云忆道:“可是这里面好像有人,他会不会被冻死?看画卷的反应,好像很急迫啊!”
闻言,钟离幻向前一步,凝聚灵力,泣血化仙剑,一个甩臂,泣血飞向了冰牢的大门。
“!”等其他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冰牢的门轰的一声被炸开了,一股冷气直冲室外。
其他人都傻了眼,尤其钱满,他现在只想跑。
张妄道:“钟离师弟,擅自闯入禁地要祭罪的。”
“我一个人承担,大师兄不必担心”。
云忆刀眉微蹙,眼中却带笑,“师兄,你这么嚣张的吗?”
钟离幻道:“进去!”
钱满拍着胸口往进走去,还在惊魂未定的状态中,他看了一眼李沝,这个人好像谁欠他一万两黄金一样,脸一直拉着。
刚到冰牢门口,冷气就迎面而来,让人如至寒冬。
再往进走,感觉寒气直侵入骨头,然后慢慢的在身体内扩散,好像立马成了冰雕,冷侵入心脾。
“天呐!血液都要凝固了,”钱满哆嗦着说。
他们只能用灵力驱寒,才觉得好了一点儿。
继续前行,一个冰雪的世界出现了,简直就是一个白色的宫殿啊!超大超多的冰柱天然形成,这些冰柱模样漂亮,形态迥异,赏心悦目。
他们还没来得及观赏这些形状丰富的冰柱,就被一个人的目光冻住了身体,吓得连发抖都不会了。
“师,师——父!”
没错,正是峰主司空翁,他一身寒气,仿佛一个会动的活冰雕,几位弟子和司空老者吓得目瞪口呆,一句话都不敢说,还是峰主自己开口了,用一种带有危险的语气道:
“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师,师父,我,我们......”大师兄结巴的半天没说完一句话。
钟离幻拱手道:“师父,剑库画卷突然发狂,打破了库门把我们引了过来”。
钟离幻镇定的脸上没有任何变化,云忆心中生敬,嘴角不自觉的偷偷上扬。
“冰牢的门是你打开的?”峰主一开口,吐出来的气都是冷的,散着白雾。
“是,师父!”钟离幻拱着的手微微曲了一下,云忆目光瞥过,发现钟离幻的手指好像比别人多一个骨节,漂亮。
“你可知,这里是禁地?”这是峰主第一次给钟离幻一种威严的感觉。
“徒儿知道!”
“既然知道,你还打破了门?”
“徒儿知错,请师父责罚!”
见此情况,云忆赶紧说:“师父,不是他一个人的错,我,我们一起来的,”他说着还用手指指了指同行的几个。
钱满眼睛一翻,想给他一脚。
梦甲茗道:“师父,是我没有阻挡钟离师兄,请师父罚我吧!”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句话让云忆非常不舒服,他不喜欢听。
张妄拱手道:“师父,生为大弟子,徒儿失职了,是徒儿一个人的错,请师父罚我一个人吧!”
峰主脸色苍白,冷冷的道:“放心,一个都落不下。”
这句话说的非常冷厉,可是云忆感觉峰主在微微勾着嘴角。
“是,师父,只是,画卷引我们来,这里面......”钟离幻觉得画卷引他们过来一定是有事情的,冒着被师父咋骂的危险问到。
“你们,过来!”
几个徒弟疆了一下,见师父转身向里面走去,几个相互看了一眼,跟了上去。
绕过一个大冰墙,就看见里面摆放着一个自然形成的冰床。
几个人都哇了一声,这张冰床实在太美了。
此冰床仿佛一个没有任何杂色的超大白绿珊瑚,晶莹碧透,闪耀着迷人、神秘、诡异、鬼灵的白光,简直美的让人眼红,美的让人室息。
冰床上睡着两个人,一男一女,男人好像已经毁了容,面目模糊,看不清,女人则容颜美丽,仿佛睡着了一样,他们应该是已经死了。
“这是你们的师叔司空修和叶百灵,他们已经死了十几年了,这张冰床叫做琼玉圣冰,可保尸体千年不腐,万年不化,所以为师每年都会来这里看望一次,至于画卷为何会引你们到此,想必是另有原因,你们现在一起回去,等罚!”
“是!”
峰主:“司空,你留下!”
“是!”司空老者哈腰说。
静仙阁中,几位徒弟齐刷刷从小到大跪了一排。
峰主负手而立:“真是师弟情深,犯规也要一起犯,那为师要罚也便一起罚了。”
钱满心想完了,在祭峰台上祭三天,还有命吗?早知如此,还不如不拜师了。
李沝胳膊肘顶了一下他,瞧你那出息。
峰主继续道:“听说峰下有一小镇,名曰‘清龙镇’,镇上有青年男女频频消失,想必有妖人作祟,你们下峰务必将其灭杀,保清龙镇和平。”
“......”
不用上祭峰台了吗?不是要祭三天三夜的吗?
钱满不放心的问道:“师父,不用,不用上祭峰台了吗?”
峰主拂了一下衣袖,端坐在中间:“念你们初犯,这次便先记下,下次如若再犯,一并罚了。”
钱满心中暗暗叫爽,绝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云忆心里想,这是惩罚吗?怎么有点儿像奖励,他来到峰上已经四年都没有下山了,心里正憋的慌呢。
“是,师父!”
他低着头用余光瞄了几眼钟离幻,他一动不动,脸上毫无表情。
“下去吧,收拾一下,明日出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