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忆走后,钟离幻睁开了眼。
他并没有睡着,他只是不想面对云忆,心中憋着千言万语他说不出来。
他也不想为这种事情生气,也不想为这种事情折磨自己,可是喜欢早就深入骨髓了,他退不出去了。
第一个招惹他的人是云忆,一个人做粥给他的是云忆,第一个陪他喝酒的是云忆,第一个同床共枕的是云忆,第一次梦里拥吻的人也是云忆,他所有的第一次都给了云忆。
他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云忆而已,可是这个云忆却也不是他的。
他想退出来已经来不及了。
夜入宫门,月洒金顶,朦胧中,参差的宫殿、雕栏玉砌,红楼碧阙皆是缠绵缱绻、显贵荣华,仿佛和这里面的那个君王一样的放任和纵欢。
云忆绕过宫门,来到红色的宫墙下,纵身一跃而,不动任何声色的落在了宫墙之内。
云忆直走后宫,至于其他的人,他还不想杀,很快,他轻松的绕过了御林军,来到了君王最宠的玉妃寝宫,“逍遥宫”。
门口的太监张公公被云忆轻轻一点就睡着了,守夜的宫娥也被送进了梦乡。
他就这样明目张胆的闲步悠然的走进了君王妃子的寝宫。
进门之后他也不着急,反而坦然自若的用灵力燃起了一支红烛,闲静的坐在了凳子上,焚香还在袅袅升起着,味道奇特迷乱,勾人魂魄,这种焚香他第一次闻到,有点难适应。
不过他没心思留意这些,他在等待这个糊涂的君王自己从榻上滚下来。
珠帘内君王和他的玉妃正在睡梦之中,突然感觉到眼前一亮,惊慌失色的召唤:“来人!来人!护驾......”
云忆冷笑了一声道:“别喊了,他们都睡着了!”
玉娘抱着君王的胳膊躲在身后,长长的黑发披散着,衣不遮体。
君王抓着玉娘的手,紧绷着神经问道:“你,你是何人?”
云忆没有答话,而是伸手摘掉了帷帽,侧过了半张脸。
透过珠帘,君王一怔,定了一会神,声音低微的道:“云公子!”
“君王还是叫我……鬼兰魔神吧!”对于这个称呼云忆很是讨厌,但是他此刻更不喜欢被他唤作云公子。
君王这个时候才哆哆嗦嗦的穿上了金色的锦靴,离开了玉榻。
但见这个君王年龄已过不惑,却依然面如冠玉,清新俊逸,风姿潇洒,一身黄色宽大中衣也遮不住他的挺拔,以及皇室特权哺育出的雍容气度。
君王来到云忆面前,问道:“国师是你杀的?”
云忆不答,沉了一会儿反问道:“抄灭云府,可是君王的命令?”。
“......是!”
君王的话音刚落,云忆便已经闪站在了他的身后,用乾坤抵在了他的喉咙处。
玉妃喊道:“啊!救命啊!”
君王急道:“云公子且慢!”
云忆笑道:“怎么?你灭我全家,难道我不应该取你性命吗?”
“抄家云府,不是本君的本意,是国师,国师利诱朝臣,挟逼本君,本君也是自身难保啊!”君王结巴道。
云忆的乾坤在他的咽喉越来越紧,君王继续哑着嗓子道:“本君知道云将军赤胆忠心,本君愿意追封他为忠烈公!你杀国师有功,本君封你为功孝侯!”
云忆此时更是怒火攻心,乾坤扇开始闪着红光,君王的脖子被划出了血,“你以为你的封号能有多大?你以为谁都会稀罕你一个封号?告诉你,我,看不上......”说完,乾坤化剑,直逼喉咙。
正在此时,从门口掠进一个青影,倏地一下站在了云忆面前,急速的说道:“你不能杀他!”
君王一见有人进来,以为救星来了,看都没看清楚是谁就喊道:“爱卿快救本君!”
钟离幻扫了他一眼,冷气的道:“你叫错人了!”
君王慌忙改口:“是是是,是本君看错了,仙君快救救本君吧!”而此时在榻上的玉妃早就吓得花容失色,瑟瑟发抖的抱着被子不敢吭一声。
焚香太烈,钟离幻有点难受,他从来没有闻过这么烈的香味,这种味道让他头昏脑涨。
云忆先是一愣,对于钟离幻的行为他在意料之中,所以淡然的说:“师兄?你跟踪我?你压根就没有睡着?”说完一把推开了君王。
君王被锁了好一阵子,此刻脱离难免咳嗽,揉着喉结咳咳的。
钟离幻侧目看了一下君王,讥讽、不屑、怨愤都在他的脸上明显的显露出来,然后对着云忆说道:“你不能杀他!”
“为何?难道你忘了我父亲是被谁害死的吗?”云忆眼中泛红。
“没忘,但是,他……不能杀。”云忆不答,钟离幻继续道:“杀了他,幻龙国将会陷入混乱,百姓将会进入水火之中。”
云忆一笑,冷笑道:“与我何干?”
钟离幻道:“你可记得伯父毕生所愿?无非忠臣二字,你若杀了他,那伯父一生的心血就付之东流了!”
云忆不答,其实他也知道,杀了君王的代价是什么,他也记得父亲的心愿是什么,只是他恨,恨这个怯懦无能,只贪图温柔富贵的奢侈君王。
忠臣被害,朝臣勾结,都不见一个君王当有的骨气和魄力,如今英雄坟上土未干,他却怀里逗佳人,云忆恨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如果钟离幻没有及时赶到,他一定会杀了这个君王的,他承认,他刚才在那么一瞬间是没有理智的。
他发现,在他每次想要发疯时,只要钟离幻在,他都可以压下来,尽管很痛苦,但是他都会压住火。
钟离幻见状,当然明白了他的心,侧目对着君王道:“龙左麟”(此乃君王姓名,姓龙名左麟)钟离幻直呼君王大名,榻上的玉妃和地下的君王俱是一惊。
钟离幻言语锐利而危险的继续道:“你身为一国之君,却整天恋与温柔之榻,迷爱与歌舞之娱,着实该死”。
君王一听,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样,连忙道:“本君知道了,日后一定改,一定改!”
云忆目光一侧,杀气直冲:“改?你是在给我作君王吗?”
君王忙改口:“不不不,是给百姓,百姓!”
云忆嘴角轻起,发丝飞动,眼红眉蹙,手中红光骤起,向左一推,红光落在了一件黄色龙腾图衣袍上,瞬间焚为灰烬。
斩龙袍如斩龙身,云忆以龙袍为代替,斩了君王,也警他日后需亲民护民,否则,龙袍可不能代替两次!
玉妃和君王吓得一阵失声,额头冷汗簌簌往下滑。
没有等他们回神,云忆和钟离幻已经飘然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