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淡月笼纱,娉娉婷婷,春风轻拂,翠竹沙沙作响,桃李簇簇而落,相互交织在一起的声音丝丝缕缕,缠绵悱恻。
云忆望着郁郁葱葱,重重叠叠的翠竹,它们修直挺拔,直冲云霄有风拂过,春天赋予了它们新的力量,正好青鸟赋予了他生命的喜悦。
云忆多情而又风流的眸慢慢移动,最后落在了青石桌上,花瓣已经铺满了桌面,他用袖子拂掉了石凳上的花瓣坐了下来,一阵风过,掠起了他的长发,花瓣一朵一朵落在了他的眉间心上。
青鸟像跳舞一样落在了青石上,它在花瓣上面高视阔步着,好不悠闲自得,他时而收起一只爪子,蜷缩在半空,时而用爪子扒拉一下花瓣,摇头晃脑的眨巴着黑眼睛。
云忆分不清此时的青鸟到底是钟离幻的性情多一点还是鸟儿的性情多一点,不过,青鸟的每一个淘气他都弥足珍贵。
记忆飞回那一夜,那夜是深秋,他要攻打缥缈峰的前三天的一个夜晚。
那夜的月光是清冷的,翠竹是沧桑的,却也是缠绵诱人的。
也就是在这张青石上,他把因发烧而昏迷的钟离幻紧紧抱在怀里,想要揉进自己的血液里。
他怜惜、疼爱、想要得到和融合,想要保护和占有。
是那个人激起了他所有爱的欲望,也是那个人让他压下了所有的狼性的粗暴。
那具炽热的、滚烫的、燃烧的、年轻的、膨胀的身体紧紧抱住钟离幻,不顾一切的唇齿纠缠着,津\/液互换着。
那一夜,雨几乎下了一整夜,他们也吻了一整夜。
如今承诺誓言犹在耳,也在心。
我爱你,离不开你!
你是世间最孤独的竹,我陪你,你是上天诅咒的神,我把自己祭奠给你,你不爱绝美的容颜,我守着你的灵魂!
山盟海誓他对着月亮发的,无疑是认真的、郑重的、富有生命力的。
他绝不是因为年少轻狂的一时糊涂,更不是被爱欲冲昏头脑后的一时冲动。
钟离,从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彻底沦陷了,只是那个时候我还没能明白那是何种感情,我不知道两个男子也会有这样的牵绊,我不是觉得新鲜刺激,也没有爱男子的癖好,我只是爱你。
所以,钟离,只要你愿意,我天不怕地不怕,从前如此,今后更如此!
“你在想什么?”青鸟站在石桌上,滴溜溜的看着云忆潮红的脸。
云忆从痴呆的状态中抽离出来,撩拨着青鸟的羽毛,翠绿的羽毛细腻光滑,手感极好。
“没想什么,钟离,我们以后就住在寒竹舍吧?我想尽快的雕刻出你的身体。”
青鸟滴流一下别过了头,“自便!”
云忆仰头看了一下夜空,月亮还未上树梢,时间有点早,不如做个游戏打发一下时间。
“钟离,我们玩一个游戏吧?”
“不会!”
云忆上了心,逗玩钟离幻他从来都是乐此不疲,“很简单的,咱们就猜花瓣吧!你猜我拿的,我猜你拿的,就猜双或者单!”
“那输了的怎么办?”青鸟摆了一下尾巴。
“你输了我就拔你一根毛,我输了你就问我一个问题!公平吧?”
青鸟别过头道:“我没有想问你的问题!”
“......那你也拔我一根毛”,他几乎是脱口而出的。
“!”青鸟惊诧的张开了半张小尖嘴,云忆忙道:“我拔腿毛,呵呵......”青鸟不屑,一副就不玩的态度,云忆又说“我输一次拔十根!”
“来吧来吧!别考虑了,你不会吃亏的,你浑身的毛,少不了几根的,”云忆一边说一边将石桌上的花瓣随意拿了几朵,捏在了掌心:“双还是单?”
“双!”
“一个,两个,三个......八个!啊,我输了,愿赌服输,我不会懒得”云忆倏地把一条腿抬起来架在了石桌上,撩起了袴脚,健美精瘦且长的小腿全部露在了月光下,一根根性感的腿毛生机勃勃的长在上面,无不彰显一个男人的狂野和风流。
“来,你拔吧!十根,”云忆闭着眼睛转过了头,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青鸟道:“你自己拔!”
“我,我下不去手!”拔腿毛不是很疼,但是那也是疼的,几根可能只是有点痒痛,但是那种感觉......
青鸟转过了脸:“......我下不去口!”
好吧,那我自己拔好了,云忆瞥了一下青鸟,放荡不羁的坏笑一下,“我拔就我拔,切!”
第一根,啊!疼,拔完摸了一下,第二根,还是疼,不过没有那么夸张了,第三根,好像有点适应了,第四根,或许麻木了,反而不疼了,五根六个,拔过的地方痒痒的。
他幻想着,如果是钟离幻的手那多好,拔掉一根再抚摸一下,用嘴轻轻吹一下,他会不会疯掉,一定会的,他一定会献上一身的毛。
一连玩了好几次,云忆一次也没有赢过,青鸟恼怒。
“你耍赖!我不玩了!”别人耍赖都是为了赢,云忆耍赖却是为了输。
“好好好,我的错!我的错!我不耍赖了,最后一次!”
就这样,一人一鸟玩着极其无聊幼稚的游戏,而云忆自始至终也没有赢一把,每次青鸟不想玩了,他都死皮赖脸的求着玩。
月已挂树梢,是三更。
云忆带着青鸟来到了缥缈峰最高处,“冰牢”。
夜晚的缥缈峰峰顶有一股淡淡的凉意,月亮近的仿佛可以伸手摘到。
真是,“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啊。
而这座缥缈峰何止百尺啊,他是千尺万尺,峰顶镶嵌在云层里,郁郁葱葱的树木挺拔在天地之间,粲然四季,垂范千古。
响彻云霄的瀑布声在夜晚更加的汹涌澎湃,更加的气势磅礴。
云忆和青鸟在冰牢门口找了一个藏身之处,要守株待兔了。
其实白天云忆的几句话是为了试探张妄的真面目,如果张妄真的着急坐上峰主之位,真的觊觎镇峰之宝,那他一定会来冰牢的,因为云忆大张旗鼓的说了,宝贝就在冰牢里。
果然,一个身影出现了,他头戴发冠,手持仙剑,正是张妄的“妄心”剑。
“钟离,他来了!”云忆把声音压的很低,只有肩膀上的青鸟可以听的见。
“我看见了!”
但见张妄左右打量了一下,这个地方向来不会有人来,但是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非常谨小慎微了。
没有人,张妄便大胆的在冰牢的寒门上摸索了起来。
他在找机关,上次进去的时候,是钟离幻用仙剑击破的,他不能用这么蠢的方法,他必须要做到万无一失,人不知鬼不觉。
张妄从小就是最懂事的,处处为师父和师弟们考虑,但是这种懂事的背后却是一年又一年的佯装和隐忍。
但是一旦这隐忍到了极限,他就会爆发,以前他可以漫长的等待,但是现在他不能,他没有耐心了,他要用最高的身份迎娶最爱的女子。
张妄无疑是痴心的,却也是愚蠢的,用权利和宝物换来的爱情又能保鲜几天呢?身处其中的人可能都不会明白吧!
他在门上摸索了好一会,却什么也没有发现,他又在地下的石缝里、草木里、沙土里一阵翻找,依然什么都没有。
但是云忆知道,此门的机关不在门上也不在地下,而是在峰主的嘴巴里,想要打开冰牢的门,用的是咒语而不是机关。
上次他一人来找司空翁的时候也是如此,当他准备用灵力爆破的时候,门自己开了,就是司空翁用咒语打开的。
但是,具体的咒语是什么,他并不知道,看来,张妄想要偷取宝物是不可能的了。
除非他也用灵力爆破,但是爆破之后他不一定就可以找到宝物,这么笨的方法他是不会做的。
他气急败坏恼羞成怒的站了一会,手指关节嘎嘎的作响。
片刻之后,他宽袖一拂,朝着来路返回。
青鸟道:“跟上!”
踏着月光,云忆带着青鸟轻手轻脚的尾随在张妄身后,如今的张妄狗急跳墙,为了早日坐上峰主之位,他肯定还有别的动作。
“大师兄?”
钱满和李沝正好碰上了他,而张妄行色匆匆,并没有提前注意到他们两个,所以他被钱满的一声师兄惊了一下。
张妄定神道:“李师弟,钱师弟,你们怎么在这?”
钱满道:“我们玩啊?大师兄,你去哪里了?”
“哦哦!太热了,我随便走走!”
他们会不会发现?难道他们也是要去冰牢?难道他们也在觊觎宝物和峰主之位?难道......
“大师兄?大师兄?”钱满看见张妄似乎在发呆,脸色也非常难看,细汗微微的渗出了额头。
“......哦!怎么了?”张妄努力的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这么多年,演戏他是拿手的,但当本事小于野心的时候,他还是紧张到心里发慌。
“没,没怎么,”钱满指了指张妄头上的汗“大师兄,你是不是病了?脸色很难看,都出汗了!”
“没有,没有,就是有点热,可能最近太累了!”
李沝道:“大师兄操劳,应该多休息,有什么事情交给我们就可以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什么叫做交给你们,这分明是在夺权啊,张妄内心一阵恐慌。
虽然师父待他也不错,但是也算不得好,李沝平日低调少言,但是本事却在他之上的,一种危机感油然而生,保不定师父会把峰主之位传给他,这样的事情他绝对不会允许。
绝对不会!
他攥紧拳头,挤出一抹温柔的笑容:“好,那就让二位师弟费心了,”他拱起手,低下了头,露出贪婪可怖的面容,道:“二位师弟继续玩吧,我先去休息了。”
说着抬起了眸,又是一副长者为父的慈爱模样。
李沝道:“大师兄慢走!”
钱满望着熟悉的温柔的背影远去了,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他虽然大意粗心,但是并不代表他傻,大师兄如此明显的不同他和李沝当然看见了。
“李沝,你有没有发现今晚的大师兄和以前不太一样吗?”
“没有。”
他当然看见了,只是不想说罢了,他自小出生乡野,父母早亡,是村里的人把他养大的,后来,师父怜悯他,收了徒弟,那个时候师兄是他唯一的哥哥,他们一起吃饭,一起修炼,形影不离。
可是后来,他们彼此不再那么亲密了,张妄的隐忍和野心他早就看在眼里,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和大师兄争什么,他所要的无非兄友弟恭,无非衣食无忧。
所以这些年他寡言少语,低调内敛,不露锋芒。
钱满道:“没有吗?”
“走吧!你的话太多了!”
谨言慎行的李沝在钱满跟前经常粗鲁的很,或许他喜欢这样无拘无束,心思单纯的人吧,那种貌合神离的明争暗斗他是厌倦的。
眼前的一切都被云忆和青鸟窥见了,他们仔细的丈量着这三个人的一言一行。
而他们似乎才真正的看清了李沝,这个人内敛、谨慎、善良、大度。
只是他会不会成为张妄的口中餐呢?云忆一阵唏嘘!